形象工厂(如何去看一幅画)

形象工厂(如何去看一幅画)
作者: 汪民安
出版社: 南京大学
原售价: 42.00
折扣价: 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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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305057793

作者简介

汪民安,1969年11月生于湖北新洲,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著作有:《谁是罗兰·巴特》(1999,2005,2006),《现代性》(2005),《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2006,2007),《尼采与身体》(2008),《形象工厂》(2008)等。主编丛刊《生产》。

内容简介

面孔 方力钧的画面清除了时间的痕迹,也清除了叙事的痕迹。画面上的那 些人物站在历史之外,他们光秃秃地呈现出来。人站在画面上,犹如站在 一个空洞的世界上,站在一个缺乏世界历史的背景中——这个背景甚至没 有器具,它只有无历史的自然:水、天空和花草。方力钧将这些人物从历 史中拽出来了。这些人物好像和世界无涉。人,在这里变成了单纯而赤裸 之人。 正是因为剔除了历史背景,人物成为画面压倒性的重心。他们成为画 面的绝对焦点,猛然地抓住了我们。而抓住我们的,就是这些人物的令人 难忘的丰富表情和体征。不过,这些体征和表情,却奇特地并不通向内心 世界。人的表情,如此地生动(你甚至过目不忘),但这种生动,并非内心 世界的披露。相反,这些表情和体征锁定在自身的外在领域,它们就是表 情和体征本身。连最具有表意功能的脸孔、眼睛和嘴巴,也非心灵的窗户 。在这些脸上,笑,是单纯之笑,无辜之笑,无喜悦之笑。这并非汹涌的 欢乐难以遏制之笑。笑,不是内心对世界的敏锐触摸,不是事件在内心激 起的波澜的惊讶表达;同样,张大的、变形的甚至扭曲的嘴巴,似乎也不 是愤怒的呐喊。这些嘴巴并不发声,不是内心深处的忧愤泄露。张嘴,却 让人惊异地感受沉默,张嘴在这里变成了收敛,它使经典的吼叫形式巧妙 地过渡到无聊的哈欠;眼睛,大都是直线的,细长的,像是一个精雕细刻 的笔痕,这些眼睛不发光,不观看,不凝视,没有一个外部的客体牢牢地 抓住它。目光,剔除了好奇心、欲望和激情。它不是对外在客体兴趣盎然 ,而本身就是一种无感受的客体:与其说这是眼睛,不如说这是关于眼睛 的符号。光头,一般而言,因为它是对自然头发的强行删削,是对生命力 的扼杀,是连根拔起的摧残,是将作为策源地的大脑毫无顾忌地暴露,因 此,它是傲慢、暴力、冒险和躁进的表达。但是,方力钧的光头,并没有 表达出这些躁动,它同光头的叛逆性的日常神话学背道而驰,这里的光头 是表达清白,表达无负荷感,表达无阴影的透明。光头,将所有的意义剩 余物裁减掉了,由于头发的造型会暗示出个体的某些心理深度,那么,将 所有的头发根除掉,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将所有的个性根除掉。在此,这 些光头个体,并不具有性情上的激进野蛮,而恰好是无名者的同质性的无 杂质的单纯。 就此,身体及其诸多体征,成为方力钧的绘画重心。他迷恋于这些体 征构造,迷恋于这些体征构造出来的丰富表情。这些膨胀、圆滑、饱满和 夺人耳目的身体,却奇特地不传达出生机,或者说,这只是一种身体的形 式生机(它具有符号形式的惊讶),而毫无实质性的内在欲望生机。 无辜 在此,表情被表达为一个肌体运动,它们有意地封闭在形式主义的身 体领域,成为一个单纯的空的符号。方力钧将人物的这些表情和细腻而丰 富的内心世界斩断了:这些表情似乎不是来自于个人的内心世界。或者, 用更恰当的说法,这些表情来自于内心世界,但这个内心世界被荒芜所布 满,它充满着空白。这个内心世界是一个虚空世界,一个干净和剔透的世 界,一个白板世界:它完全将意义和感知清扫一空。也就是说,这诸多丰 富的身体表征,只披露一种内心状况,即荒芜的内心和空白的内心。这是 纯粹的空白和荒芜。在此,空白和荒芜并不意味着,还有什么内在的激情 和内在的秘密隐藏在荒芜和空白之后,荒芜和空白是它们的表面反应,因 而这些秘密和激情等待着我们去挖掘和发现;这些空白也不意味着,这是 绝望之后的心如死灰般的沉寂,它等待着我们的安抚和慰藉。这是不含意 味的空白,是一个毫无感知的内心空白。这些人物,好像并没有被历史所 浸染,并没有被欲望所主宰,并没有被意志所操纵:这是些没有激情和欲 望的人物,是一些非认知性的沉默之人,即便他们放声歌唱之时,被鲜花 环绕之时,在水中畅’游之时,在云彩中飘荡和轻快地坠落之时。 但是,人。如果没有激情,没有那种尼采一德勒兹式的欲望的冲撞机 器,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存在着一种反尼采的黑格尔式的否定?冲动激 情的反面不是平静,而是对激情的否定,是尼采所说的内疚感。内疚感, 在尼采看来,是因为激情无法向外发泄只好转向自身的自我伤害,自我责 难和自我谴责。内疚感让自身充满着负担,让自身伤痕累累,让自身卑微 、省思、紧张和忏悔。内疚是自我折磨的源泉。尼采式的激情之力具有肯 定和创造的品质,但是,激情的反面,内疚,则具有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 的品质。这两种人,充满激情和灭除激情的人,肯定和否定的人,巨大的 冲动欲望所主宰的人和全力以赴地泯灭欲望的人,通常是尼采所区分的两 类人:超人和末人。或者说,主人和奴隶。 在这些画面上,这两种典型之人同时被剔除了。这里的人,既非主人 ,也非奴隶;既非充满着激情的人,也非充满着内疚的人;既非充满着肯 定之力的人,也非被道德意识自我捆绑的人。相对于这两种人(主人和奴隶 )而言,这是一个无辜之人,一个清白之人,一个不充满责任意识的人,但 也是一个无创造性的人,一个既不具有否定意识也不具有肯定意识之人, 一个既不欢乐也不痛苦的人,既不生产也不毁灭之人。这些人物,没有时 间意识和未来意识,同样也没有悲剧意识和创伤意识;没有自我的高潮般 的庆贺,也没有自我的捶胸顿足般的良心谴责。这是一个欲望机器失效的 人,是一个激情停止运转的人。就这个意义而言,这个人无辜而单纯,赤 裸而清白。这也是光头的意义:空白,透明,既没有负荷之物,也没有隐 藏之物。光头不仅仅剔除了毛发,还剔除了心理深度,剔除了历史深度, 剔除了人文主义的人这个概念深度。我们长期赋予人的诸种人文主义想象 ,赋予人的各种知识。赋予人的各种神话,在这里被摧毁了。 这些空白之人和清白之人,他如此地没有被意义所限定,如此地没有 被激情(肯定的激情和否定的激情,主人的激情和奴隶的激情)所宰制,或 者说,它如此地中性,如此地无辜,因此,你甚至可以反过来,以吊诡甚 至是游戏的方式,在他身上强加上截然对立的品质:既可以说他狡黠,也 可以说他愚蠢;既可以说他充满悲剧,也可以说他满怀幸福;既可以说他 呆滞迟钝,也可以说他参悟了一切;既可以说他木纳,也可以说他超然; 既可以说他充满着一种令人难堪的压抑,也可以说他充满着一种无拘无束 的自由……你可以如此地充满着对立的目光来看待他们,正是因为他是一 个无意义的空白之人,一个“非”人。正是他被剔除了意义,所以他也可 以被添加各种任意的“意义”。 P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