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散文选集/新百花散文书系

史铁生散文选集/新百花散文书系
作者: 史铁生
出版社: 百花文艺
原售价: 32.00
折扣价: 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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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0659311

作者简介

史铁生(1951-2010),生于北京。1969年赴延安插队,1972年双腿瘫痪回到北京。1974年始在某街道工厂做工,七年后因病情加重回家疗养。 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从1986年起,即为北京作家协会合同制作家,北京作家协会驻会作家,一级作家职称。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礼拜日》、《命若琴弦》、《往事》等;散文随笔集《自言自语》、《我与地坛》、《病隙碎笔》等;长篇小说《务虚笔记》以及《史铁生作品集》。曾先后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鲁迅文学奖,以及多种全国文学刊物奖。一些作品被译成英、法、日等文字,单篇或结集在海外出版。 2002年,史铁生荣获华语文学传播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同年,《病隙碎笔》(之六)获首届“老舍散文奖”一等奖。

内容简介

合欢树 十岁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母亲那时候还年轻。急着跟 我说她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文做得还要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 会是她写的。“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 不到十岁呢。”我听得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还木到?”她就 解释。我装作根本不再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戗。不过 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地 白花的裙子。 二十岁,我的两条腿残废了。除去给人家画彩蛋,我想我还应该再干点 别的事,先后改变了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 的腿,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医院已经明确表示,我的病目前没办法治。母 亲的全副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到处找大夫,打听偏方,花很多钱。她 倒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我喝,或者是洗、敷、熏灸。“别 浪费时间啦!根本没用!”我说。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 疾人救出困境。“再试一回,不试你怎么知道会没会?”她说每一回都虔诚 地抱着希望。然而对我的腿,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最后一回,我 的胯上被熏成烫伤。医院的大夫说,这实在太悬了,对于瘫痪病人,这差不 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没太害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亲惊惶了几 个月,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直留神呀?”幸亏 伤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 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她跟我说:“那就好好写吧。”我听出来,她 对治好我的腿也终于绝望。“我年轻的时候也最喜欢文学,”她说。“跟你 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想过搞写作,”她说。“你小时候的作文不是得 过第一?”她提醒我说。我们俩都尽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处去给我借书, 顶着雨或冒了雪推我去看电影,像过去给我找大夫、打听偏方那样,抱了希 望。 三十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母亲却已不在人世。过了几年,我 的另一篇小说又侥幸获奖,母亲已经离开我整整七年。 获奖之后,登门采访的记者就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认为我不容易。但 是我只准备了一套话,说来说去就觉得心烦。我摇着车躲出去。坐在小公园 安静的树林里,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迷迷糊糊地,我听见 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 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在树林里吹过。 我摇车离开那儿,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母亲去世后,我们搬了家。我很少再到母亲住过的那个小院儿去。小院 儿在一个大院儿的尽里头,我偶尔摇车到大院儿去坐坐,但不愿意去那个小 院儿,推说手摇车进去不方便。院儿里的老太太们还都把我当儿孙看。尤其 想到我又没了母亲,但都不说,光扯些闲话,怪我不常去。我坐在院子当中 ,喝东家的茶,吃西家的瓜。有一年,人们终于又提到母亲:“到小院儿去 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我心里一阵抖,还是推说手摇 车进出太不容易。大伙就不再说,忙扯些别的,说起我们原来住的房子里现 在住了小两口,女的刚生了个儿子,孩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 的树影儿。 我没料到那棵树还活着。那年,母亲到劳动局去给我找工作,回来时在 路边挖了一棵刚出土的“含羞草”,以为是含羞草,种在花盆里长。竟是一 棵合欢树。母亲从来喜欢那些东西,但当时心思全在别处。第二年合欢树没 有发芽,母亲叹息了一回,还不舍得扔掉,依然让它长在瓦盆里。第三年, 合欢树却又长出了叶子,而且茂盛了。母亲高兴了很多天,以为那是个好兆 头,常去莳弄它,不敢再大意。又过一年,她把合欢树移出盆。栽在窗前的 地上,有时念叨,不知道这种树几年才开花。再过一年,我们搬了家,悲痛 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 与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就去看看那棵树吧。我也想再看看母亲住 过的那间房。我老记着,那儿还有个刚来到世上的孩子,不哭不闹,瞪着眼 睛看树影儿。是那棵合欢树的彤子吗?小院儿里只有那棵树。 院儿里的老太太们还是那么欢迎我,东屋倒茶,西屋点烟,送到我眼前 。大伙都不知道我获奖的事,也许知道,但不觉得那很重要;还是都问我的 腿,问我是否有了正式工作。这回,想摇车进小院儿真是不能了。家家门前 的小厨房都扩大,过道窄到一个人推自行车进出也要侧身。我问起那棵合欢 树。大伙说,年年都开花,长到房高了。这么说。我再看不见它了。我要是 求人背我去看,倒也不是不行。我挺后悔前两年没有自己摇车进去看看。 我摇着车在街上慢慢走,不急着回家。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 儿。悲伤也成享受。 有一天那个孩子长大了,会想起童年的事,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 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他会跑去看看那棵树。但他不会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 ,是怎么种的。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