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琐言(精)

西窗琐言(精)
作者: 马识途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45.00
折扣价: 27.00
折扣购买: 西窗琐言(精)
ISBN: 9787559436061

作者简介

马识途,原名马千禾,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曾任四川省文联主席、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国郭沫若研究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顾问。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坚持文艺创作,几十年来写下了700余万字的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在中国文学界享有极高的声誉。自1935年起至今,在全国报纸杂志共发表长短篇小说等文学作品19部,其中,长篇小说《清江壮歌》、短篇小说《老三姐》《找红军》等早在20世纪60年代即引起了文坛轰动,新时期以来,又重振精神,接连发表、出版了一系列长篇新著和散文杂文等作品。

内容简介

烟 如果我说我是个老烟枪,在十岁就开始抽烟了,你一定不相信;如果我说我抽烟抽上瘾是洋鬼子害的,和英国的“海盗”有关,你更会大为惊诧了。然而这是事实。 我是乡下人,幼年一直生活在穷乡僻壤,村子里的那些大人差不多都会抽烟,正如他们都会喝酒,喝浓烈的烧酒一样。他们抽的是自种的叶子烟,收割来挂在绳上,变成黑黄色,或是板叶,或成索烟。那些大人差不多都有一支烟杆,烟杆有长有短,翡翠竹或湘妃竹的杆上,有精致的铜嘴铜锅,磨得精亮。有的则是铁的,或者是土陶的。他们劳动之余就是抽叶子烟,和着东家长西家短、何地神仙下凡、何地出了妖怪等种种的离奇故事,连着不断的解乏的哈哈笑声。我在他们身边听着,虽然闻辛辣的烟味呛人,却不想走。他们便用嘴喷烟给我,把我赶开,不准我听那些“荤”的故事,然而我总不想离开,他们便提出条件,不会抽烟的便没有资格和他们打堆,便有人送烟杆到我嘴边,强要我吸,我为了“资格”,也为了充好汉,硬接过来吸一口。我的妈,太难受了,呛得我咳嗽,流鼻涕,而且马上晕倒了,他们用水灌我,才醒过来。我真不明白,这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人人会抽,并且嗜之如命?奇怪的是我后来坐在旁边,闻那烟味虽然呛人,却好像也闻到一点芳香味,有时便偷偷抱起奶奶的被我们擦得晶亮的铜水烟袋吸几口充好汉。可是家里大人是严禁小孩抽烟的,而且那辣味也实在不好受。 十岁时进城上高等小学堂,按当时的说法,就是秀才的胚子了。我们在城里的茶馆里,忽然发现茶馆方桌上放有一小盒一小盒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海盗”牌香烟,英美烟草公司出的,是送给大家吸的,不要钱。大人们开始都不敢吸,还有抽叶烟的老者告诫大家,那里面恐怕有鸦片,吸上瘾就脱不了手的。我们小孩却觉得有趣,去偷了回来,并且试着吸,结果就真的吸上了瘾,但再想去拿,却要钱买了。我们没有钱,哪里买得起,于是我们就用竹筒装上丝烟吸,大半是躲在学校的操场角和厕所里,有时被老师逮住打手心,带头的还被打屁股。放学回到家里,我们就去偷父亲的白铜水烟袋来吸丝烟,一边放着哨,轮流偷偷吸。就这样,一直吸到初中毕业,到北平去上高中时才开始买香烟来吸。那时,我只能买劣质香烟,结果劣质香烟吸多了,我开始咳嗽。 后来考上南京中央大学,彻底没人管了,我开始一天一包烟地大吸特吸。大学一年级接受军训,军训营里是不准吸烟的,我们很难受,于是几个烟友约好,互相放哨偷吸。有一次紧急集合,我急忙掐了烟头把烟放进口袋里,谁知烟火未灭尽,正站队时口袋里却冒了烟,烧得我肚皮好疼,教官故意整我,不让我灭火,可出了洋相了。 1937年七七事变后,我们几个进步同学组织了一个农村工作团,到南京近郊晓庄去宣传抗日。我负责壁报,常常熬夜,便更放肆地吸起烟来。 和我一块办壁报的女同学刘惠馨很讨厌我吸烟,起初她不好说,只是在旁皱着眉头,用手不断赶开烟子。后来,当我们的关系开始发生质的变化时,她公开向我表示不喜欢我抽烟,下决心要监督我戒烟。那时我已不自觉地坠入情网不能自拔, 自愿让她把我的烟盒管制起来,过两天减一支,代之以她买的水果糖,虽然有时烟瘾发作,难过得要和她翻脸,但我终于还是向她屈服了,因为我在精神上已经成为她的俘虏。在她强迫我戒烟的过程中,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痛苦竟然转化为甜蜜,我真的把烟戒掉了。我们以烟为媒,成了夫妻。在后来四年多的时间,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我都没有犯忌,直到她被捕牺牲。 小刘牺牲后,我十分痛苦,便用烟来解愁。吸得很多,一天要吸两包四十支,我咳嗽更厉害了。在解放前的地下工作时间如此,在解放后的繁重行政工作中更是如此。我的新妻子王放并不严令我戒烟,但是她却管制买烟,每天不超过十支,只准节余,不准预支,也不能存留,妻管严了。为了减少尼古丁的吸入,她叫我改吸高价的中华牌香烟。 然而都无效,我的气管炎真的发了,住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发现我已成桶胸,警告我必须戒烟,不然活不过六十岁。出院以后在王放的控制下,屡戒屡犯,屡犯屡戒,后来王放晓以大义,说你要想多活几年,多做贡献,就下决心戒烟吧。我也说,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于是我把烟盒、烟斗、打火机全部缴械,马上把烟送给朋友去“害人”。一些人看到那一听一听的“中华烟”,很乐意地接受了。我既受管制,又断绝了物质来源,再加以要短命的精神压力,真的把烟戒了。看来戒烟之道,根本是决心,什么减量,改吃什么烟,吃糖代替……都是没下决心的馊办法,那是根本戒不掉烟的。 我决心戒烟,而且勇敢接受考验。在“运动”中常开会,一屋子的人深夜抽烟,乌烟瘴气,人都看不清了。我坦然坐着,不接受别人送的烟,居然也考验过来了。后来成都米市长要我抽他送的高级熊猫牌烟,激我:“可见你没有勇气,要敢抽又敢不抽,才是好汉。”我敬谢不敏,说,我不当好汉,也不想上你的当。并劝他戒烟,以谁给谁写祭文来打赌。结果我赢了,他因肺心病先我而去,我为他写了祭文。可是我很伤心,好友被烟夺去了生命。当他弥留之际,我曾去看他,他呼吸微弱,不能说话,只是看着我,那样子,我猜想他是失悔吸烟,然而已经迟了。 马识途是作家、革命家、书法家,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始终践行“我行我素,无愧无悔”八个字。他经历过的劫难数不胜数,但都活过来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他的精神鼓舞和照耀着新一代年轻人。马老一生创作了近800万字的文学作品,他的作品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一座丰厚的宝藏。在小说创作中,他追求一种冷静的幽默和讽刺,而他的散文、杂文,依然延续小说的风格。写作时,他像一位正坐在你对面的长者,刚刚走进茶馆就摆起了龙门阵,和你谈谈他青春的故事,说些有趣的事,看不惯的事,但都是些讽刺话,想方设法地给你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