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线装书局
原售价: 29.80
折扣价: 17.60
折扣购买: 灵性深处开莲花(温一壶月光下酒)
ISBN: 9787512007451
林清玄,**高雄人,**散文大师,被誉为“当代散文八大家之一”,曾任**《中国时报》海外版记者、主编等职。二十岁出版**本散文集《莲花开落》,正式走上散文创作的道路;三十岁前揽尽**各项文学大奖;三十二岁与佛法结缘,入山修行三载,出山后写成“身心安顿”系列,成为20世纪90年代***畅销的作品;四十岁出版“菩提”系列,畅销数百万册,被推为当代*具影响力的图书;五十二岁完成《林泉》、《清欢》和《玄想》,被选为**中学生**读物。 他从文学到佛学,悲智双运,情境兼容,不断创造推新,自成一家之言。三十多年来,他著书百余部,且本本畅销,风靡整个华人世界,被誉为海内外*有影响力的华语散文大师。
过火 人生的火一定要过,情感的 火要过,欢乐与悲伤的火要过, 沉定与**的火要过,成功与失 败的火要过。我们不能退缩,因 为我们要单独去过火,即使亲如 父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是冬天刚刚走过、春风蹑足敲门的时节。天空像晨荷的巨大叶 片上那浑圆的露珠,晶莹而明亮,台风*和野姜花一路上微笑着跟 我们打招呼。 妈妈一早就把我唤醒了,我们要去赶一场盛会。在这次妈祖的 生*盛会里有一场“过火”的盛典。早在几天前我们就开始斋戒沐 浴,妈妈常两手抚着我瘦弱的肩膀,幽幽地对爸爸说:“妈祖生时要 带他去过火。” “火是一定要过的。”爸爸坚决地说。他把锄头靠在门侧,挂 起了斗笠,长长叹一口气,然后我们没有再说什么话,围聚起来吃 着简单的晚餐。 从小,我就是个瘦小而忧郁的孩子,每天跋山涉水并没有使我 的身体勇健,父母亲长期垦荒拓土的恒毅坚韧也丝毫没有遗传给我。 爸爸曾经为我作过种种努力。他希望我成为好猎人,每天叫我 背着水壶跟他去打猎,我却常在见到山猪和野猴时吓得大哭,使得 爸爸几度失去他的猎物。 然后爸爸就撑着双管猎*紧紧搂抱着我,泪水濡湿了我的肩胛, 他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他又寄望我成为一个农夫,常携我到山里工作。我总是在烈* 烧烤下昏倒在正需要开垦的田地里,也时常被*丛中蹿出的毒蛇吓得 屁滚尿流。爸爸不得不放下锄头跑过来照顾我,醒来的那一刻我总 是听到爸爸长长的悲伤的叹息。 我也天天暗下决心要做一个男子汉。慢慢地,我变得硬朗了些, 爸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是他们的努力和我的努力一起崩溃了, 在我孪生的弟弟七岁那年死的时候。 眼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弟弟死去,我竟也像死去了一半,失 去了生存的勇气。我变成一个失魄的孩子,每天眉头深结,形销骨立, 所有的医生都看遍了,所有的补药都吃尽了,换来的仍是叹息和眼泪。 然后爸爸妈妈想到了神明,想到神明就好像一切希望都来了。 神明也没有医好我,他们又祈求十年一次的大过火仪式,可以让他 们命在旦夕的儿子找到一闪生命的火光。 我强烈地惦怀着弟弟,他清俊的脸容常在暗夜的油灯中清晰起 来,他的脸像刀凿般深刻,连唇都有血一样的色泽。我们曾脐带相 连地度过了许多快乐和凄苦的岁月。我念着他,不仅因为他是我兄弟, 也是因为我们曾在生命血肉的*根源处紧紧纠结。 弟弟的样貌和我一模一样,个性却很不同。弟弟强韧、坚毅而 果决,我却忧郁、畏缩而软弱。如果说爸爸妈妈是一间使我们温暖 的屋宇,弟弟和我便是攀爬而上的两种植物一弟弟是充满霸气的万 年青,我则是脆弱易折的牵牛。两者虽然交缠分不出面目,却是截 然不同的——万年青永远盎然充满炽盛的绿意,牵牛则常开满忧郁的 小花。 刚上一年级,弟弟在上学的途中常常负我涉水过河。当他在急 湍的河水中苦涉时,我只能仰头看白云缓缓掠过。放学回家,我们 要养*鸭,还要去割牧*,弟弟总是抢着做,把割来的牧*与我对分, 免得我回家*到爸妈责备的目光。 弟弟也常为我的懦弱感到吃惊,每次他在学校里打架输了,总 要咬牙狠狠地望我。有一回,他和班上的同学打架,我只能缩在墙 角怔怔地看着,*后弟弟打输了,坐跌在地上,嘴角淌着细细的血丝, 无限怨恨地凝睇着他无用的哥哥。 我撑着去扶他,弟弟一把推开我,狂奔出教室。 那时已是深秋了,相思树的叶子黄了,灰白的野芒*在秋风中 杂乱地飞舞着。弟弟拼命奔跑,像一只中*惊惶而狂怒的白鼻心, 要借着狂跑吐尽心中的*后一口气。 “宏弟,宏弟!”我嘶开喉咙叫喊。 弟弟一口气奔到黑肚大溪,终于力尽了颓坐下来,缓缓地躺卧 在溪旁。我的心凹凸如溪畔团团圈住弟弟的乱石。 风吹得很急。 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弟弟脸上已爬满了泪水,湿乎乎的,嘴 边还凝结着暗褐色的血丝,肌肉紧紧地抽着,像是我们农田里用久 了的帮浦。 我坐着,弟弟躺卧着。 夕阳斜着,把我们的影子投照在急速流去的溪中。 弟弟轻轻抽泣了很久,抬头望着白云万叠的天空,用低哑的声 音问:“哥,如果我快被打死了,你会不会帮助我?” 之后,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哭得天都黄昏了。听见 溪水潺潺,我们才一言不发地走回家。 那是我和弟弟*后的一个秋天,第二年他便走了。 爸爸牵我左手,妈妈执我右手,在金光万道的晨曦中,我们终 于出发了。一路上,远山巅顶的云彩千变万化,我们朝着阳光照来 的方向走去,爸爸雄伟的体躯和妈妈细碎的步子伴随着我。 从山上到市镇要走两小时的山路,要翻过一座山,涉过几条溪水。 因为天早,一路上雀鸟都被我们的步声惊飞,偶尔还能看见剌竹林 里松鼠忙碌地跳跃。我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无声默默前行,一直 走到黑肚大溪。 爸爸背负我涉到水的对岸,突然站定,回头怅望迅疾地流去的 溪水,隔了一会儿,他说:“弟弟已经死了,不要再想他。” “爸爸**带你去过火,就像刚刚我们走水过来一样,你只要 走过火堆,一切都会好转。” 爸爸看到我茫然的眼神,勉强微笑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火 堆罢了。” 我们又开始赶路。我侧脸望着母亲手挽花布包袱的样子,她的 眼睛里一片绿,映照出我们十几年垦拓出来的大地,两只眼睛水盈 盈的。 我走得慢极了,心里只惦想着家里养的两只蓝雀仔。爸爸索性 把我负在背上,愈走愈快,甚至把妈妈丢在远远的后头了。 穿过相思树林的时候,我看到远方小路尽头有一片花花的阳光。 一个火堆突然莫名地闪过我的脑际。 抵达小镇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头。这是小镇 十年一次的做醮,沸腾的人声与笑语“嗡嗡”地响动着。我从架满 肥猪的长列里走过。猪头张满了蹦起的线条,猪口里含着鲜新的金 橙色的橘子。被刮开肚子的猪崽们竟微笑着一般,怔怔地望着溢满 欣喜的人群。 广场的左侧被清出一块光洁的空地;人们已经围聚在_起,看 着空地上正猛烈燃烧的薪柴,爸爸告诉我那些木柴至少有四千斤。 P2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