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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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9018139
雁无痕,原名陈慧燕,知名言情小说作家,文字清新洒脱,善于构建有趣有爱的笔中世界,目前已发表近五百万字中长篇小说,其代表作《凤开新元之孟丽君传奇》曾获得网络文学十年盘点百强作品称号,另有《夫水难收》《惊宫之袅》《相公出招》《给点阳光,我便灿烂》《碧血红妆》等作品陆续出版,颇*好评。
乱云压城暮,北风侵骨寒。 这是一个极寒冷的冬天。峻崎国都里的那位百岁老人说,至少已经三十年没这么冷过了:冰凌子挂在城门顶上,一连两个月也没有融化;护城河的水面上结了冰,世家纨绔子弟都在上面溜着玩;守备老张总是愁眉苦脸,说京师尚且这样,北地的守兵如何能熬得下去——他儿子就在北方为天子镇守国门。 傍晚的时候,乌云压下来了,阴沉沉的,垂在皇宫的顶上,巍峨的宫阙也因此暗淡无光,风慢慢地紧起来,一声尖过一声,像是边塞的鸣镝。 看来又要下雪了。 大街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风声一起,像是变戏法一般,仅有的几个行人也变得若隐若现,午门前面,只留下一条空荡荡的大街,和地面上那狰狞的朱雀石刻。 守门的士兵缩了缩脖子,在这样的大风里,身上的盔甲越发厚重冰冷。他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交接的士兵还没有出来,只能继续苦熬。 就在这时,从长街的远处,缓缓走过来两个人。 二十多岁的女人,手中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褴褛,但是她缓步走过来的神态,却让人联想起战场上杀敌的将*。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异常决*的神态,让见着的士兵,不由一阵胆寒,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这种胆寒,有些没来由。 孩子的脸上有些瘢痕,那是被冷风刮出来的伤口,鼻子下挂着两行清涕,他胡乱地揉了一下,结果鼻子左右全都挂上了那种亮晶晶的冰痕。 她牵着孩子,走向一个避风的角落,吩咐孩子坐下,自己却走回正门之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边上的士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其中一个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劝道:“雍王妃,**天气那么冷,您看,是不是过两天再来……” 雍王妃摇摇头,不说话,只是笔直地跪着。懂事的孩子,奔过来,就蹲坐在母亲的身边。 雍王妃皱皱眉头,对儿子道:“你去那边避风处待着。” 孩子摇摇头,就听王妃厉声又道:“这是*令!” 孩子一瞪眼,似有怒意,但随即还是默默站起,蹲到了边上的角落里。 北风渐渐凄紧,尖锐的声响,像是一把飞速拉动的锯子,在人的耳膜边锯过去,又锯过来。 黑云沉沉,暮色渐渐浓重,尖锐的风声渐渐寂静下来,周围的空气,浓重得让人窒息。 午门内外,偶尔也有人往来,但是看着跪在那里的女子,却从来不曾有人驻足。 宫门发出沉重的轰隆声,然后缓缓地关上了。 守卫士兵再度试图劝王妃离开,但雍王妃只是抿着嘴沉默地跪着,不发一语。 孩子有些困倦,虽然嘟嘟囔囔要陪着母亲,眼皮子却在打架了。 士兵张老三将孩子抱起来,低声哄了两句,孩子居然就睡着了,当下对雍王妃道:“王妃,我带孩子去值班房睡觉可好?” 雍王妃脸上掠过一丝温柔,颔首道:“多谢。” 风又凄厉地呼啸起来,卷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往下砸落。 而雍王妃继续跪着,一动也不动。 静寂的夜里,宫墙上方的灯笼无声无息地亮起来,又无声无息地熄灭,黎明到来了。 雪也终于停了。 女子就跪在雪地里,与值守的士兵,一起组成了一群雕塑。 文武百官陆续来上朝,午门之外,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嘻嘻哈哈。也有人看见跪着的女子,指指点点。 人渐渐多了,上朝的钟声响起,一道道宫门次第打开,士兵们整齐而沉默地列队。九重宫阙,在熹微的晨光里展示它的盛大和雍容。 雍王妃猛然站立起来,因为在雪地中跪着冻了一个晚上,她的行动不是很灵便,差点儿摔倒。 张老三忙伸手去扶,但还没有等他的手靠近,王妃就自己稳稳站定了。 四面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雍王妃的目光缓缓扫过,清冽得就像是冰冻过一样,四面的窃窃私语就这样被冰冻在冷寂的风里。 这是上过战场,曾经在血海里厮杀过的女人,目光有着沉默的威力。 雍王妃径直走到百官的*前列,走上了汉白玉台阶。台阶上的白雪已经打扫干净,背对着高峻的午门,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她站在那里,身材显得特别瘦弱单薄。 这番行为着实无理,一群官员都喧哗起来。 雍王妃也不理睬,对着金銮殿方向,跪下磕头,然后转身。 面对着全体官员,她的声音清冷无比,一字一字,如同冰珠:“各位大人,雍王也曾为王国血战十年,本王妃也曾亲冒矢石,为诸位大人的安逸生活,立下功勋!为何雍王身殒,孤寡母子想要向各位求取一个容身之地,诸位却不允?” 下面有片刻的寂静,随后一个声音响起:“王妃五年来下落不明,不能证明您带来的孩子确实是皇家血脉。” “不能证明是皇家的血脉?”王妃冷笑起来,“这个孩子的五官,与雍王何等相似,难道不是证据?雍王曾给这个孩子留下长命百岁锁,难道不是证据?龙泉兵败,我辗转千里逃亡,能保全性命已经是万幸,又如何能按照朝廷规矩,在生产之前向有司禀告,又如何能等着你们派来的稳婆接生?” 玉阶下面,寂静无声。王妃清冷的笑声,在雪后这个异常洁白广袤的世界里回荡,“五年前,三百将士用自己的性命换活下来的这个孩子!万万想不到,五年后辗转回到京师,迎来的却是一堆怀疑!峻崎王国地盘何其广大啊,五万里河山,整整五万里河山!却容不下一个江珏**的血脉!” 雍王妃清冷的声音,像是锤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文武百官的心上。 但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一句公道的话! *望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心底升起,像冰雪,将一颗心一寸一寸地往上覆盖,埋藏,冰冻。 雍王妃呵呵地笑起来:“是的,我并不在乎我能得到王朝多少俸禄,我也不在乎我能享*到多少荣华富贵。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江珏的孩子!江珏为这个王国血战十年,功勋无数,虽然*后一战身殒,但是他不该断子*孙。” 雍王妃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话语里凄厉的含义,让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是的,按照你们的标准,我是没有证据,但是这个孩子**不是野种,他是江家的血脉。为了证明这一点儿,我只能拿出我*后的证据。” 宰相在场,就问道:“请问王妃,*后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雍王妃手腕一翻,亮出一把**。众人惊呼声中,她脸上的笑容,如风中的百合,缓缓绽开。 “**的证据,就是让天下人,看到我的一颗心——让天下人,看看我江赵氏,是不是用虚言骗取荣华富贵的人,让天下人看看我的心,是不是一片**……”王妃的笑容,如雪后蜡梅,缓缓地凋零。 她扬起**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午门前的白玉台阶。 天空中已经停歇了的大雪,竟然又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 大雪很白,鲜血很红,**的血迹,从白玉台阶上面一路淌下来,极其缓慢地淌下来,分成两路,远远望去,竟然形成了一个鲜红的“人”字。 峻崎国皇帝听闻这个消息,急急赶到午门时雍王妃已经气*,却尚未瞑目。于是皇帝当场许诺:“朕承认江天舒的身份,立江天舒为雍王世子,等现任雍王江琥百年之后,江天舒就继承爵位。” 赵氏的眼睛这才合上了。 **章 初见纨绔 “雍王府?雍王世子?”清脆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此时却是气急败坏得如同鬼哭狼嚎,“亲亲师父啊,我一直认为,我肩膀小,管管一片山一个庄园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要我去做雍王世子的侍女,还得找高个儿去。那片天空,我实在是顶不起来啊……” 说话的少女,瓜子脸蛋,眉如弯月,眼如点漆,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然而现在却噘着一张嘴,足足可以挂上三只油瓶,“师父,我的好师父,亲亲爱的师父,您没有弄错?让我……去做雍王世子的侍女?还要负责贴身保护他?我这样一个玉雪可爱天真无邪的豆蔻少女,去做那个纨绔世子的侍女,你不担心我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摇着中年女子的胳膊,软语央求。那声音娇嫩而清脆,让人的骨头也不免酥软了几分。 只是面前那个中年女子,看着撒娇耍赖的少女,嘴角含笑,不为所动,“你玉雪可爱?你天真无邪?你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自从你十岁开始,你的一群师姐就只有被你欺负的……你担心被那个纨绔世子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这是在寒碜你的师姐们呢!无瑕啊,好了,你就别淘气了。” 无瑕哇哇地叫起来:“师父啊,那是师姐们疼爱小师妹,所以让着我呢。您别当真,您如果当真了,耽误了事情,那是徒弟的错……” 中年女子秋海棠,也就是无瑕的师父,忍不住又笑,点着少女的鼻子道:“没上没下的猴子!” 她又端正了脸色,严肃道:“无瑕,这次算是师父求你了。咱们琅琊女子牙行出品的侍女,实在太过有名,因此雍王太妃求到师父面前。派其他人去,只怕收拾不了那位世子爷。” “雍王太妃求到师父面前?师父您**可以拒*啊。师父,这些年多少人求到您跟前,您不是全都拒*了?宰相家拒*了一次,尚书家拒*了两次,王爷家里拒*了三次……” 无瑕实在是急啊。 水不能灭油火,马车进城靠右走,江天舒无药可救,这是京师生活三大**常识。虽然无瑕大部分时间待在京师外的庄园里,但有关江天舒的故事,却也听得耳朵要生老茧。 防火防盗防天舒,这句话差点儿成了京师之中的谚语,江天舒的名字,是京师人家止小儿夜啼的良药。 想她水无瑕,虽然是琅琊女子牙行的女霸王,擅长撒娇,擅长吵架,还擅长设置机关兼打架,但是这种战斗力,真的能与恶名远扬的江天舒相抗衡吗? 无瑕不乐观。 顺带介绍一下无瑕所在的琅琊女子牙行。所谓牙行,相当于现代的中介公司。琅琊女子牙行,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大牙行,不是因为规模,而是因为培训出来的侍女。 只要是经过牙行半年以上培训的,就能管账理事;经过一年以上培训的,就能辅佐主家,兴利除弊,所以向女子牙行求取侍女的,往来不*。据说有京师的豪富之家比斗富贵,其中一家掰着手指说:我有琅琊牙行出来的侍女三人,你家有几何?另一家立马闭嘴。 师父收了三个亲传弟子,无瑕是老三。两位师姐都已经出嫁,无瑕留在师父身边,帮师父管理牙行的事务,培训新收的小姑娘。 无瑕觉得自己很重要,**重要,*顶重要,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师父身边! 却没有想到,师父居然要自己出去服侍人了! 秋海棠笑着摇摇头,看着无瑕的目光有些*溺,但那*溺的眼神慢慢收起,变成了一片怅惘和凝重,“师父与雍王府有旧,那雍王世子……” “师父与雍王府有旧?这层关系……我咋不知道?”无瑕端正了脸色,疑惑地问道,“我跟随师父也有十几年了,怎么不曾听师父说起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儿还多着呢。因为当年的事儿实在太惨烈,师父也不愿意提起。”秋海棠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忧伤,“那是景泰四年,前雍王江珏带着大*,连破云湘国十二郡。却不想在即将灭亡敌国,立下不世大功之际,遇到刺客身殒……” 随着那略带沧桑的声音的描述,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在无瑕的面前徐徐展开…… 景泰四年,峻崎国昭明皇帝江瑾派堂弟——雍王江珏率领三十万大*东征云湘国。江珏不辱使命,数月间便连破云湘国十二郡。 捷报频传,峻崎**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云湘女皇集结全国上下*后的十万大*,与江珏的*队对峙于龙泉郡。接连几个月,两*死伤无数,龙泉河中尽皆染红,局面却没有任何进展。 当时汛期即将到来,东边之水,大半注入龙泉河。江珏截断龙泉河,筑起高高的堤坝,大水来时,决开堤坝,于是龙泉一座城池,竟然成了汪洋泽国,数万*队数十万百姓,尽皆成鱼。 云湘国女皇殉国。 大水退后,江珏带着大*进入龙泉城,见到这般情景,怅惘叹息,道:“此役杀戮太过,恐伤天和,于我自己而言,也非好事。” 一语竟然成谶。 就在当夜,有暴徒潜入江珏营寨。等守卫士兵冲入,却只见江珏倒在地上,咽喉汩汩流血,已然无救。 三*因此大乱。云湘国残兵重新纠集,峻崎*队节节败退。幸好江珏的弟弟江琥就在*中,收拢残兵,退守三百里后,终于在明州郡重新站稳了脚跟。 江珏的王妃,当时已经身怀有孕。她本来就是峻崎国的女将*,素来不畏惧战阵,但是大*溃败之际,却是自身难保,竟然与三*失散。此后流落云湘龙泉等地,颠沛流离,直到五年之后,王妃才带着五岁的江天舒,返回峻崎京师。 而此时,皇上已经认为江珏*后,让江琥继承了雍王的爵位。 江天舒的身份变得很尴尬。 皇帝江瑾将此案交给宗人府,命令宗人府彻查。王妃带着幼子,抛头露面奔走,拿出诸般证据,宗人府却不肯给一个肯定的判断。 这个故事,*终得了一个异常惨烈的结局—— 雍王妃在午门剖心明志。 江瑾终于承认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将这个孩子立为雍王世子,等现任雍王江琥去世之后,即可继承王位。 无瑕闭上眼睛,似乎看见了赵氏在午门之外剖心明志的场景,努力呼吸了两下,才问道:“雍王妃……是一位英雄。她姓什么,叫什么?师父又与谁有旧?” 秋海棠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片刻之后才道:“她姓赵,单名一个炯字,小名炯炯。当初,我正奉行师父的命令出外历练,在云湘边界遇到了她。从云湘辗转回帝京,我们一路同行。到了京师,本以为功德圆满,却不想后来竟发生了这么多惨烈的事情。因为她的事情,我也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你师伯……他开了一个青山书院,我就在京师附近开了一个牙行谋生。” “师伯办了一个青山书院,您就开了一个琅琊牙行?您这是与师伯打擂台?”无瑕两眼亮晶晶,全都是渴求八卦的神色。 秋海棠摇摇头,不想理睬八卦附体的徒弟。 无瑕看着师父没有说话的兴趣,只能悻悻地转移话题:“师父啊,您当初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将这个江天舒掐死才是正经啊。” 无瑕掰着手指叹气:“这位世子,真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王妃娘娘的举动,我也怀疑这位世子是不是雍王的种了……斗*走狗、花天酒地、横行霸道、无所不为!听说他读了十年书,连《三字经》都没背会,学了十年武,连上马拉弓都做不到。抢人家的新娘,倒是很在行,花街柳巷争风吃醋也熟门熟路。你确定,师父要将我送给这样的一个人当侍女?” 秋海棠摇头叹气:“师父也曾经给这位世子送了几个侍女,但是都管不住这位**纨绔。再加上前些*子,世子差点儿遇刺,师父只好让你出马了。你的武力值是可以应付的,至于你会被这位纨绔世子吃掉的问题,我并不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将他连皮带毛吃掉。无瑕啊,既然做人家的侍女,下手还是要轻一点儿。” 无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师父啊,我还有一个建议,将这位江天舒送给那位青鲤帮帮主吧。那位帮主整治下属很有一套,把江天舒送进火炉,或许能炼成钢。” 秋海棠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倒是聪明,可是啊,那位青鲤帮帮主到底是何许人也,师父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无法求助啊。” 青鲤帮是京师*大的地下帮派,帮主沈青鲤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无瑕将他扯出来,只是想要转移话题罢了。 “帮师父一把吧。” 秋海棠的手放在无瑕的肩膀上,“毕竟是故人之子,又是她拿性命换下来的,师父总盼望着他能成才……” “别别别,师父,我已经习惯与您嬉皮笑脸了,您别将脸色摆得这么严肃。”水无瑕长叹一声,声音幽幽袅袅,足以绕梁三*,“希望朽木可以雕刻,希望烂泥能扶上墙,希望无瑕妙手能回春。但是药医不死人,那位世子真的病入膏肓的话我也没法子……” 第二天,雍王府,溢香园,忘月居小楼上。 无瑕笑吟吟地将手中的一卷文书放在桌案上,“世子,方才老太妃的话,您也听见了,您也点头了。既然世子点头了,答应接下来的*子让我做世子的侍女,那么就请世子在这份协议的末尾签个字,用上您的私印……” 无瑕思忖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对付这样的纨绔,就要防微杜渐,从小事做起,用一年时间,帮这位纨绔养成一个好习惯! “协议,签字?”江天舒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卷已经打开来的文书,“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君子协议。”从老太妃处求来了*毛牌令箭,无瑕不打算平白浪费,必须立马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什么什么鬼画符?”江天舒胡乱地拿起文书,歪过来横过去看了两遍,道,“很多字我不认识……这说的是什么?不会是你的**契吧?即便是你的**契,也放心好了,你这么漂亮,我肯定会好好待你的,**不会轻易地赶你出去……”江天舒眼睛看着无瑕,那眼神让人一阵恶寒。 “很多字不认识?没事,那我念给你听吧。”无瑕笑眯眯地拿起文书,“**条,为保证江天舒在文才、武功、武略、人品等方面的进步,在雍太妃的许可之下,签订此文书。” 江天舒翻翻白眼:“……我已经很厉害了,还要在文才武略方面长进?唉,再长进,那就会当凌*顶,一览众山小了,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听江天舒乱七八糟地引用古诗,无瑕面无表情地继续:“第二条,即*起,江天舒的所有月钱都由无瑕保管,每*江天舒可以向无瑕领取十个铜板作为自由经费。这一条如果有争议,以无瑕的解释为准!” “十个铜板?”江天舒叫起来,“你确定是十个铜板?天哪,你不担心我饿死?”想了想,终于换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好歹是你的主人啊……你就忍心饿死我?十个铜板太少了……要不,一两银子**?要知道,宜春院*好的头牌,出场费就是十两银子,我马马虎虎饿上十天肚子,就能上宜春院见头牌一次。” 无瑕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眼角却不禁抽了抽。深深吸了一口气,无瑕的语调平静下来:“你的所有饮食都将由我负责,经费则由老太妃支出,所以你不用担心饿死的问题。只要你不要求吃熊掌鱼翅等各种**品,其他的白米饭酱豆*青菜萝卜各种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何况十个铜板可以**买到烧饼十个、汤饼五碗或米饭十碗,或者三碗米饭加两碗青菜一碗肉,也能让你吃饱。” 江天舒气哼哼地还要说话,无瑕已经云淡风轻地继续:“第三条,从即*起,江天舒每次外出都必须经过无瑕批准,必须由无瑕陪同,不得离开无瑕的视线范围。” “你是将我当小狗圈养?”江天舒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你是我的侍女,还是我的奶娘?” “本人可未曾成亲,所以无法担任世子的奶娘,请世子不要用错了称呼。关于这一条,解释权也归无瑕,江天舒如果犯错,无瑕有权没收江天舒一个月的自由支配经费,共计三百个铜板。如果当月不满三十天,则以三十天计算。” 江天舒忍无可忍,真的怒了,嘴唇哆嗦:“凭啥,不满三十天还要按照三十天计算?没有这个道理!” “对不起,老太妃说了,一切都听我的解释。我说三十天就三十天,不打任何折扣。”无瑕翻了翻白眼,“第四条,即*起,江天舒必须每*读书三个时辰,练武两个时辰,由无瑕监督。如果偷懒,无瑕将采用任何不对江天舒造成肉体伤害的措施进行惩罚。” “不对我造成肉体伤害?怎么惩罚?”江天舒这下高兴了,觍着脸问,“是不是和宜春院的姑娘们的惩罚措施一个样,我不肯起*就挠我痒痒?或者干脆拿嘴来亲我?” 江天舒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眼睛里掠过一道精光,一闪即逝的那种。 “想得真美。”已经见过了这位世子的无耻加无聊,无瑕一边告诫自己“平心静气”,一边却是深呼吸,“如果是夏天,我会泼凉水。冬天的时候,为了避免你染上风寒,我会泼温水或者温度稍高的热水,以不烫起泡为标准。如果你觉得这两个都不好,我会在你耳边敲铜锣。你放心,我会掌握好度,不会震破你的耳膜。如果这些措施不成,而手上又有合适的道具的话,我会在你的*上放一些东西,比如说癞蛤蟆啊、毒蛇啊……” “你敢在我的*上放毒蛇?” “我会事先拔去大毒牙,所以肯定毒不死人。”看着世子暴跳如雷的样子,无瑕终于觉得有些高兴了,薄唇上的笑意轻轻挑起,“我相信,世子会很合作的……” “本世子不会合作!” “那就等着看吧。”无瑕心里高兴,于是云淡风轻地放过这个问题,“第五条,从即*起,溢香园的忘月居楼上,只许无瑕涉足。其他婢女,不得上忘月居二楼。违者无瑕全权处置,江天舒不得过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侍女不得上二楼?” “这是为了避免世子闹出不好的风评,也是为了避免其他的婢女遭到世子的祸害。世子曾祸害过多少婢女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世子。” “第六条……” “第七条……” “别念了!” …… “第三十条……” “你是侍女,还是我家的太上皇?侍女侍女,侍奉在前,你应该喂我吃饭,帮我宽衣,陪我**,即便不陪我**你也得陪我洗澡搓背!” “世子请收回您方才说的话。”虽然早知这个雍王世子不成器,水无瑕终于还是生气了,但是碍于侍女的身份,只能诚恳地劝告,“**,太上皇啥的,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是世子您得知道,祸从口出,您得小心谨慎。第二,陪你**的是**,不是侍女……” “出言不逊又怎么了?”江天舒吊儿郎当地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地跷起二郎腿,“反正我就这么打一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你去做太上皇。皇上也知道我是*包,所以他肯定不会与我计较的……” 真真无赖! 这就是雍王妃当初用自己的性命保下来的儿子? 无瑕深深地为雍王妃感到不值。 不过呢,接*了师父和老太妃的两重嘱托,无瑕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弃这个看起来不可救药的家伙。于是,她收起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语调温柔:“世子,还请在这份文书上签字。” “不签不签不签!”江天舒大叫起来,“你这不是侍女,你是打算骑到我头上来做主子!我要一个温柔美貌的侍女,不能要你这种母老虎!” “世子放心,只要您做一个勤学上进的好世子,我的身份当然是温柔体贴的好侍女。”无瑕微微笑起来,露出六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这个纨绔越生气,她就越温柔,琅琊女子牙行出品,必定进退有度**知礼,“我的任务就是辅佐世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家子弟,将来能平平安安地继承爵位。嗯,我们主仆齐心,这些条款都不能成为约束。刚开始的时候您或者有些不习惯,但是时间一长,就好了。” “主仆齐心?”江天舒气哼哼地看着无瑕,过后,蓦然变了一个猥琐的脸色,“嗯,真主仆齐心的话,要不,你就从了世子我吧。我定然让你称心如意,世子我继承爵位后,二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你知道我虽然*幸了几个侍女,但是身边一个也不曾留下……”说着,他毛手毛脚地摸过来。 说实话,对于江天舒的嘴脸,无瑕还真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当下侧身,手高高抬起,“啪”的一声落下。 正落在江天舒的手背上。 江天舒呆了一呆,猛然间暴跳如雷:“你……是侍女,你竟然敢打我?不成不成,你这个侍女,本世子**不要!我要去找祖母,我不要你做我的侍女!你爱给谁做侍女,就给谁做去!” 无瑕将手中的文书放在桌子上,眼中含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世子,您真的确定,不要我做你的侍女?” “我有病才会要你做侍女。”江天舒翻白眼,“这样吧,你赶紧走人,为了赔偿你**的损失,我给你十两银子做补偿,如何?” “十两银子的补偿?”无瑕的两眼亮晶晶,“好吧,钱真是个好东西!你将十两银子拿来,我就不做你的侍女。” “说话算话?”江天舒不禁有些惊喜,垂下眼睑,遮掩眼睛中掠过的一丝鄙夷的神色。 “当然说话算话。”无瑕重重点头,“事实上,老太妃对于我能不能做好你的侍女,也心怀疑虑,她允许我放弃做你的侍女。” “好啊,十两银子!银杏,上来!快拿十两银子出来!”江天舒大喜,急忙呼唤楼下。 一个女子快步走上楼,看着那个女子,无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面前这个女子,头上插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上面几颗金珠,叮叮**作响;细长乌黑的眉下是一双勾人心弦的媚眼,朱唇涂红,身材丰满圆润;一身火红的衣衫,长裙拖曳在地上——这是侍女?不是狐狸精? 江天舒的眼光果然有问题。 无瑕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一身浅浅的湖绿色忍冬纹褙子,一件半新不旧的傣锦洋莲紫裙褂,那是临行时师父打开衣服箱子找出来的*好服饰。头上只有一根桃木簪子,耳垂下面挂着平安扣纯银耳环,算是浑身*亮丽的首饰——与人家的金步摇一比,立马得扔了。 那银杏娇媚地一笑,道:“世子,是拿十两银子出来,让这位妹妹走人吗?” 江天舒点头:“是的,你赶紧拿出来!” 银杏就将右手伸入自己的双乳之间,摸啊摸,摸出一把钥匙来。然后扭着屁股走向边上的一口箱子,打开,取出一个钱袋,再扭着屁股送到无瑕跟前,娇声嗲气地道:“喏,这位妹妹,你挣钱可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世子对你也着实大方,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无瑕伸手,接过钱袋子,手指轻轻一勾,就将那把钥匙也勾到了手中。 银杏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把钥匙还给我!你又不是世子的侍女,还敢拿走世子的钥匙!” “我不是世子的侍女,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世子的师父。老太妃对我能否做成世子的侍女心存疑虑,所以还给了我一个命令,那就是,如果世子不愿意让我做他的侍女,就命我做世子的师父。老太妃的手书就在我手中……你如果识字的话,不妨看看!” 银杏愣了,江天舒也傻在那里。 无瑕笑吟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果然是老太妃的手书。 这份手书可不得了,是秋海棠与老太妃磨叽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弄来的。 无瑕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起来:“鉴于江天舒顽劣,特与琅琊牙行水无瑕约定:若江天舒不愿无瑕为侍女,就聘请无瑕担任江天舒师父……” 江天舒垮塌在那儿,灰白的脸让人看了着实有些不忍心。 无瑕挑着眉,嘴角笑得**灿烂:“奴婢曾听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不会抵赖。既然您不喜欢我做您的侍女,那就让我来做您的师父吧。奴婢文学啊,武功啊,都不大懂,但是给您入门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庄园里看门的张二爷家的孙子的入门学问就是奴婢教的,奴婢教会他加减乘除。他现在在京师的布行里做伙计,看样子很快就能升做小掌柜了。还有帮我们牙行送菜的那位刘大爷,他家的小儿子当初找不到工作,奴婢也教了他三天算术,结果张家猪肉摊子就请他过去帮忙算账了,说起来也是奴婢的功劳呢。” 无瑕滔滔不*的炫耀让江天舒几乎崩溃。他挑了挑眉头,终于叫起来:“不许!” “这没法子啊,世子。老太妃有令,您不要我做侍女,那就是要我做您的师父了。奴婢虽然觉得责任重大,但是也只能勉为其难。” 江天舒的眉头跳了两跳,终于咬牙切齿地叫道:“好了,你做侍女!” 要这样一个嚣张的侍女,生活将没有滋味;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师父,江天舒将要面对的是世界末*。 江天舒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做出了决断。 “好吧,世子您请签字。”无瑕向江天舒浅浅一笑,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 无瑕的笑容很美,无可挑剔。 江天舒低下头,掩住了眼睛里闪过的一道精光,然后提起笔,老老实实地在那张纸的*下面签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江天舒。 但是,那个“天”字,怎么看怎么像“三”。 无瑕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也只能罢了。这匹野马刚刚套上络子,总要缓缓才好。 后面的*子咱们不多说了。 第二章 斗法生活 简而言之,从此之后,江天舒就在水无瑕的魔爪之下,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水无瑕就像是孔庙门前的那座大石碑,绷着个脸,压力沉重;极有个性的江天舒就像是驮着那石碑的大乌龟,偶尔也想要伸出小爪子小脑袋显示一下存在,但是却一次次地被水无瑕拍了回去。 “世子,现在是看书时间,请您看书了。” 江天舒绷着脸,好吧,做个样子。 “世子,您看的书已经在书桌上,至于《***》这样的书,请交给奴婢保管。” 江天舒的脸抽筋。 “世子,您放在*上的《春宫图》,已经变成了您的小米粥下的火焰,而小米粥已经进了您的肚子,谢谢。” 江天舒怒气勃发,但是对上那**的眼神,再度忍住。 “世子,您的晚餐必须以清淡为主,您所提的‘加一碗鲍鱼’要求无法满足,谢谢……” 江天舒咬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忍忍忍! “世子,现在已经到了休息时间,热水已经准备好,请您先沐浴再休息。” “沐浴?好啊,你过来服侍本世子!”江天舒眼睛一亮,将手中的书一扔,大步走向屏风之后。 “服侍本世子宽衣!” “世子啊,您没有中过软筋散吧?” “没有!过来,给本世子宽衣!” “世子啊,您好像也没有中过**吧?” “没有……过来,给本世子宽衣!” “您没有中过软筋散,手上有的是力气;您也没有中过**,没有必要寻找女人来抚慰。所以呢,宽衣这么一点儿小事,奴婢就不服侍了。老太妃曾经教导过,要让世子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不能增长世子的恶习。” “本世子……要你过来宽衣!” “那世子是中了软筋散,还是中了**了?成,奴婢先去禀明太妃,这么严重的事情非查明真相不可。另外请世子准备好铜钱,奴婢给您宽一件衣服收费十个铜板,童叟无欺。” “……水无瑕,算你狠!” “一般一般,京城第三。” “京城**是谁?” “京城**,当然是我无所不能的师父大人。” “何以见得?” “师父碰到你这样的无赖,她会先给您吃药。” “哪种药?” “师父说,男人成为无赖的原因之一,就是身上某个部位多了一点儿东西。吃点儿药,让那东西小一点儿,男人的脾气就会收起来,慢慢地接近女人。” “闭嘴!”江天舒打了一个寒噤,“闭嘴,不许说!” “不说就不说。我本来也不想说,是世子您要我说的啊……世子,你洗好澡了没?” “来给本世子搓背!” “世子,您有手吗?” “本世子当然有手!但是本世子够不到!” “世子啊,请问您够得到搭在浴桶边上的浴巾吗?” “本世子手没有残疾,当然拿得到!” “既然这样,世子啊,请您用左手抓住浴巾的一头,用力将它甩到身后,然后用右手抓着浴巾的下一头,贴着后背上下拉动,这样,浴巾就能帮您搓后背了,用不着劳动您可怜的侍女,世子。” “过来给本世子搓背!” “世子请稍等,本侍女的指甲过长,给世子搓背的时候容易弄破世子娇嫩的皮肤,本侍女还是先剪短了指甲再来帮忙。另外,本侍女有言在先,我手劲极大,如果给世子搓背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事故,请世子不要尖声大叫有损形象。另外,世子请您先准备好铜板,本侍女的收费原则是搓背一下收费五个铜板。” “水无瑕……你确定你不是财迷?” 江天舒气乐了。 “世子啊,我确定我是财迷。勤俭持家是美德,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世子您一定要记住,成由勤俭败由奢,您也可以参考我的做法。一个铜板虽然少,但是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积攒,也能攒下不少钱。哦,世子,您每天的零花钱是十个铜板,我只能帮你搓两下背。” “够了!” “世子既然够了,那就请站起来,干布就在您右手边的长凳上,您先将身上擦干了,然后脚上前一步,地上也有一块干布,您踩上去,将脚也擦干了。然后再上前一步,前面的左手边有一张高脚凳,上面叠放着您的衣服,上面是**,下面是外衣,您自己会穿衣吧?” “本世子不是傻瓜,当然会!”江天舒咬牙切齿。 “既然这样,恭喜世子,您可以节省至少四十个铜板。请世子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来,等您走出来之后奴婢就进来给您收拾残局。” “除了给我搓背*衣要收费之外,其他的事情,你都免费?” “奴婢是侍女,是领着老太妃工钱的,给世子准备好洗澡水、为世子收拾好浴桶都是分内之事。” “成,收拾浴桶是你的分内之事。你不会逼迫其他*鬟给你帮忙吧?那……本世子已经穿好衣服了,你进来收拾吧。” 这一回,江天舒说话倒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了。如果无瑕正对着江天舒,就能看见江天舒眼睛里闪过一道**的精光。 可惜啊,无瑕没看见。 “请世子先穿好衣服出来。据说像奴婢这样的小姑娘,看见您的光屁股会长针眼的。奴婢长针眼倒是不怕,但是怕跟着世子出去会影响世子的光辉形象,世子啊,您说是不是?” “水无瑕,你眼睛不会长针眼,你的嘴巴会长针眼!” “嘴角不会长针眼,嘴角只会上火起泡。世子您用词有误……世子!” 尖叫的是水无瑕,面前的场景不由她不尖叫! 面前浴桶已经倾翻,半个房间已经可以划船! 这是房间……这不是浴室! 边上有柜子,柜子里有衣服;边上有书架,书架上有书! 水无瑕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大浴桶扶正,又慌忙将书架下层的书抱到柜子顶上,抓起一把扫帚,死命地往屋子外扫水! 幸运的是,这青砖地面是用黄泥打缝的,不是用豆浆石灰。水渗下去的速度很快,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江天舒穿着中衣坐在*边,优哉游哉地看着水无瑕忙里忙外,一边还笑眯眯地吩咐站在一旁的其他三个*鬟:“这是无瑕的分内之事,你们呢,全都看着就成了!” 三个*鬟:春桃神色不忍,几度想要上前帮忙;银杏笑靥如花,勾起妖艳的唇,幸灾乐祸;香菊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给世子捶背,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见。 江天舒的屋子里,一堆妖孽。 必定要收拾收拾。 水无瑕气喘吁吁额头冒汗半身衣服全都是水,狼狈不堪。 江天舒心情大好,打了一个响指,喝道:“无瑕,我明天要穿那件棕褐色金丝绣百福纹宽袍,你给我准备好!” 无瑕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头顶上全是汗水,一缕鬓发就贴在她的额头上,闻言翻个白眼:“世子,你要那件放在衣柜*底下的衣服?你明明知道那件衣服已经沾了水得重新洗过,你打算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我当然知道啦。”江天舒笑眯眯的,心情开朗得就像是晴天,“你既然是侍女,就得将本世子的一切事情都准备好。如果你不成,那不妨辞工,本世子保证不会在太妃面前说你半句坏话。” “世子啊,您知道侍女的人生信条是什么?” “是什么?” “没有管教不好的少爷,只有坚持不下来的侍女!只要侍女能坚持,烂泥也能扶上墙,烂铁也能炼成钢。纨绔少爷,您一定能成才!” “……水无瑕,你……真的很伟大,本世子要睡觉了,你赶紧洗衣服去。银杏,你跟着本世子上楼去,本世子要你侍寝。” “不许去!” “哟,凭啥不让我上楼侍寝?”银杏的笑意里带着讥诮,“你才来**,你以为拿着太妃的手令,就能呼三喝四为所欲为了?你得记着,你是奴婢,世子才是主子!” “银杏,跪下!” “凭啥要我跪下!” “就凭我是一等*鬟,你是二等*鬟!就凭我是老太妃亲定的*鬟,你是世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鬟!就凭老太妃给了我处置世子屋子里所有*鬟的权力!”水无瑕利索地祭出了自己手中的大杀器。 “不可能!”银杏尖叫起来。 “凭啥不可能?约法三十章,文书尚在!其他*鬟不得上楼。世子,您不会不认账吧?” 银杏悻悻地跪下了。 “银杏,起来!” 江天舒的声音也很大,“她叫你跪下,你已经跪过了。本世子才是主子,本世子叫你起来,你就起来!水无瑕,银杏已经如你所愿*过处罚了,你不会以此为借口继续处罚她吧?” 银杏站了起来,揉着膝盖:“世子,我的膝盖都跪疼了……” “嗯嗯嗯,对极了,银杏已经跪过了,处罚过了,我不能继续处罚了。那么就请世子这位侍女大人到一边书房去,将书房收拾一下,等我回来检查。春桃、香菊,你们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吧。” “这么晚了,收拾什么书房啊,不能明天吗?”银杏的嗓子吊起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天舒。 江天舒看了看银杏,又看了看水无瑕。水无瑕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天舒,似笑非笑:“嗯,连收拾书房都不会,世子,我得禀明老太妃,给您换一批*鬟了。” “算了算了,收拾书房也不是很难的事儿,银杏你去看看。嗯,**我看过的书不用收拾,我明天还要看,我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不要动,我明天还得继续写。你将纸篓里的废纸拿出去烧掉就是……” 嗯,果然是体贴下人的好主子,这么快就帮下人找到了节约体力的理由。 对于这么融洽的主仆关系,水无瑕很忧伤。 不过嫉妒不是一种好情绪,水无瑕很善于调整自己。 水无瑕还没有说话,江天舒已经笑眯眯地继续了:“你赶紧出去洗衣服啊,本世子的衣服,让旁人去洗还真不大放心。既然要洗,就将所有的脏衣服都带出去一起洗吧,洗得干干净净再回来,至于侍寝的事情,就不用你*心了。” 江天舒笑得那个猥琐啊,让水无瑕恨不得一把将他的笑容给拧下来。看着江天舒笑眯眯地上楼去,她决定*后提醒一句:“您如何就寝,奴婢是管不着。奴婢这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不过呢,世子啊,宽衣这么简单的事情,*好是您自己做,被子已经铺好,您也不用呼唤*鬟来给您铺*。咱们约法三十章,其他*鬟不得上楼,如果你要呼唤哪位姑娘侍寝,千万要小心一些。” 水无瑕一边唠叨一边收拾屋子,语气诚恳,**客气。 江天舒不耐烦了:“你可以走了!” 水无瑕不再唠叨,收拾起手中的木盆就走了,步履轻捷。 江天舒的院子里就有水井,水无瑕才打了一桶水上来,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噼啪——哗啦”的声音,又听见*鬟的尖叫声。 正是银杏的叫声。 水无瑕慢条斯理地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木盆,将衣服泡在木盆里,抓过一把皂荚树树叶,开始揉搓。 说实话,江天舒的衣服不脏,穿过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汗臭味,被水浸湿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好劳动的,也就是揉搓一番罢了。 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水无瑕真正是神清气爽。 水无瑕正哼着歌儿呢,却听见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水无瑕!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见银杏浑身散发着臭味冲了出来,头发散乱,滴答滴答地正往下滴水,狼狈不堪,面目狰狞,状若疯狗。 “**,请注意,我是一等大*鬟,你是二等小*鬟,你见了我,应该客客气气地称呼‘姐姐’。第二,之前有言在先,除本人之外,其他侍女,不准上楼。你既然上楼,接*惩处,也是应当。再说一句,**也就罢了,如果下次还犯类似的错误,乱棍打出府邸,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银杏气势汹汹地出来问罪,却不想无瑕好整以暇的一番话,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当下愣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水无瑕将手中的衣服一搁,伸手扶着辘轳,摇了一桶水上来,拎到一边,倒在另一个木盆里,对银杏道:“先洗一洗,然后去将屋子收拾了。满屋子臭味,熏坏了世子,那是你的罪过!” 银杏这么气急败坏,是有原因的。无瑕在楼上的*附近设了一个机关,放了一些污秽的玩意儿在关键位置上,银杏不小心中招了。 至于江天舒会不会中招,不在无瑕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为何江天舒没中招? 无瑕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但是也没有多想。大获全胜的感觉,真的挺好。 当无瑕慢条斯理地洗好衣服,看见三个*鬟正在合力收拾屋子。见她进来,三人齐齐站起,躬身,默不作声地来迎接她这个大*鬟。 银杏头发湿答答的,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显然已经洗过了。 水无瑕点头,对着这个情景,觉得**满意,就吩咐银杏:“你将自己的衣服搁到门外去,明天再洗吧,**也够晚了,就睡觉吧。” 三个*鬟答应了,各自散去。无瑕迈着稳健的步伐上了楼,端过一张凳子,将放在门框上方的一盆水取了下来,轻巧地推开门,又捡起了脚边的一个瓷瓶,绕过了门槛边上的一根圆溜溜的木棍,对坐在*沿的江天舒微笑:“设置机关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没有一点儿天分是学不来的。就说你在门框子顶上放水盆这一条吧,你放的位置不对,我远远一眼就能看见;这个瓷瓶是不能拿来暗算人的,这么贵的瓷瓶,万一损坏了,对方又赔不起,那就叫得不偿失;还有这根木棍的位置也不对,*好放在门槛的阴影里……” 江天舒伸了一个懒腰:“好吧,你说得有理。现在本世子真的要睡觉了,你过来侍寝不?” “世子,您忘了约法三十章?” “我签字了啊,我签的字是江三舒,不是江天舒。”江天舒笑嘻嘻,“我决定将前院老张养的小狗改名为江三舒,你那些条条款款对它用去。” “签名签得那么潦*,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我!”水无瑕一怔,才记起发怒来,“不成,再签过!” “明天再说啦……我打算用强了,你不过来吗?” 江天舒笑得很猥琐,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世子,你果然要我侍寝?”无瑕笑得很天真,满脸的纯洁,“我说过我**不侍寝,你没办法逼着我侍寝的……”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江天舒笑着上前,伸手就是——一骨碌。 不是一骨碌爬起来,而是脚下踩着一个瓷瓶,骨碌一声,滑倒在地上了。 好痛。 水无瑕笑吟吟的:“世子,您起得来不?起得来的话,我就不伸手了,我伸手扶您一次,收费十个铜板。” 江天舒拍拍屁股爬起来,横眉冷对水无瑕,然后转身,**。 水无瑕一笑,伸手,熄灯,笑着交代:“世子啊,您如果要起夜的话,干净的夜壶就在*的左边地上;您如果要喝水的话,水壶就在*的右边凳子上,您可千万别弄错了左右。不过您的鼻子还好的话,这个错误应该不会犯。奴婢就在外间睡,不过奴婢睡得很死,雷打不醒,有些小事您就自己做了吧,奴婢就不起*收费了。” 江天舒怒道:“滚!” “世子,您不能口出恶言,因为这与您的身份不匹配。‘滚’这样的词儿,奴婢用用尚可,您用了就有**份了。您应该温文尔雅地吩咐‘请出去’,再不济‘出去’两个字也比‘滚’要强些。”水无瑕云淡风轻地劝谏完毕,小心翼翼地关上里面一间屋子的门,然后上自己的*,睡觉。 虽然屋子里还睡着一个纨绔,但是水无瑕却是丝毫也不担心。 既然答应做这个纨绔的侍女,定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若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那还做什么侍女,实施什么改造计划? 作为女子牙行的大姐大,水无瑕决定要做一个**侍女。 水无瑕不知道,在她悠悠然打算**的时候,里屋的那一位,手一伸,就从帐子顶上拿下一个玩意儿来,打开,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语:“居然不是尿?居然这么客气?” 顺手将粘在罐子上的细绳给扯断了,搁置在一边。 无瑕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门的方向,站着一个黑魆魆的人影。那人影正拼命地跺脚,似乎脚上沾染了什么讨厌的东西。 只看了一眼,她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楼下传来忠诚侍女春桃的声音:“世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天舒还没有说话,无瑕先抬高声音叫了:“没什么,不过是世子睡迷糊了,起夜的时候转错了方向而已。除本人之外任何侍女不得上楼,你们只管睡觉吧!” 江天舒就问无瑕:“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赶紧给本世子拿掉!” 倾城记重磅作品,《女帝师》重磅上市,精彩不容错过 朝野倾覆,奸佞当道,年轻帝王扮猪吃虎 血染江山,天下纷争,少女帝师执掌乾坤 新晋言情作家雁无痕2016全新力作 万里江山,不及你一抹笑靥 生离 死别 相知 相守 爆笑 深情 励志 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