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之歌（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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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一九七六年初春，阴雨连续下个不停，整个大 地浸透着一股寒意。 这天，天难得放晴，太阳虽然懒洋洋地挂在东 边，但对围坊大队来说却是一个值得期盼的特殊日 子。一个星期前，公社就来通知说，今天晚上县剧 团要来围坊大队演出革命样板戏改编的采茶戏《智 取威虎山》。天公这样作美，这下可乐坏了全大队 的男女老少们。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山区，四周青 山环抱，中间一个千亩盆地，有两个自然村和八百 多人口。这里最初居住的全是江姓人氏，只是随着 岁月的推移，慢慢其他姓氏的人也迁来了不少。由 于环境闭塞，交通不便，除了中央苏区时期集结在 这里的红军部队有过一次自编自导的演出外，多少 年来村里就几乎没有文化活动，直到“文化大革命 ”开始后，有些年轻姑娘有时会在一起学唱革命歌 曲和样板戏。这次在村里观看县采茶剧团的演出， 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所以，一吃过早饭， 大队书记沈发根就抽调了江兆南、肖海君、林一凡 等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由大队民兵营长许向 才具体负责，在大队部前面的坪场上搭建戏台，并 要求他们把这作为一个重要的政治任务圆满完成， 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闪失。 在城里搭建一座戏台也许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在农村就不一样了，没有所需的材料和工具， 只有就地取材，自想办法。许向才觉得这又是一个 表现自己的难得良机，戏台搭建一开始，他就站在 那里，一只手又着腰，一只手在不停指挥着大家干 这干那。小伙子们先是分头到仓库找来了闲置的木 料、木板，接着又到大队部搬来了长条宽板凳，然 后就搭起台来。因为台面很大，搭到后面木板不够 用，江兆南和肖海君就主动把自己家的门板卸下来 铺了上去。就这样，一座戏台总算搭成了。 许向才看了看搭好的戏台，随即一溜烟似的跑 到大队部把书记沈发根请了过来，并陪着他在台上 来回检查了三遍。许向才还在台上蹦跳了几下，意 思是告诉书记，他所负责搭建的戏台非常牢固，保 证没有问题。 沈发根满意地点了点头，竖起拇指表扬了大家 几句，然后就走了。 2 村子的前头有棵大樟树，相传是江家的先祖亲 手栽种的，至今已有千年了。树干要七八个人才能 抱得过来，树荫差不多可以遮住半亩地，水桶般粗 的树根凸在地上像条匍匐的虬龙。老辈们说这棵樟 树很有灵性，每逢大喜事就枝繁叶茂，而当有祸难 时就会枝枯叶黄。村里人平时喜欢三五成群聚在树 底下闲聊，特别是到了夏天，大家都搬着凳子卷着 竹席到树荫下乘凉，这里成了大人小孩们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