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浙江工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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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7831365
自一九五八年起,中央美院华东分院改名为浙江美术 学院。一九六二年,父亲从浙江美术学院毕业,分配到杭 州王星记扇厂从事书画扇面的设计工作。尽管扇面内容丰 富多彩,但装饰工艺性强,一个画家长期以此为职业,很 可能手法娴熟地成了书画艺人,而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失 落了艺术才华。但是父亲自一九六二年到一九八四年,二 十多年的企业生涯,不仅没有成为一个画匠,反而因扇面 设计中受扇子穹形的限制,在章法上得到极限的锻炼,把 平远透视原理运用得出神入化。在他的作品中,常可以看 到,幽远的山水一望无垠,近处浓墨重彩的树枝或古塔却 有一种强烈的向上冲势,使得画面因此层次丰富而且立即 生动起来。 父亲利用在扇厂大量的空余时间看书练字,并与志趣 相投的同行切磋商讨绘事。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日子,是父 亲最真心渴望的。多年后回忆往事,他曾说,自己的主要 学问,都是在设计室时自学得来的。 “文化大革命”的开始,摧毁多少人的平静生活。父 亲不幸以一句批评“文化大革命”的话也被卷入风波,打 成了“现行反革命”,饱受虐待,耳根常被撕扯出血,听 力正常的左耳就是在一个大大的耳光之后,成为终身重听 了。如果说这些还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那么对于人格尊 严的侮辱,就更是无边无际了。不但动不动就要被拉出去 游街,而我的母亲,当时身怀六甲,也只能在胸口挂一块 牌子,和他一同赤脚游行在冬日的风雪中。我年轻的母亲 ,怀着孩子,带着一份对爱情的执着,坚守着苦难中的父 亲。一个早春,母亲去看望父亲,带回一条脏得发黑的被 子,于午后用井水洗干净了。而我,就是在那个午夜,提 早来到了人间。父亲却是一个多月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 。一个男儿,不能保护自己,还无法照顾妻女,这是何等 的伤痛与愤怒!原本不多话的父亲,就更沉默了。当时被迫 从设计室出来,待在工厂接受监督劳动,做起了木工。这 一做,就是好多年。他头戴防护帽,在昏暗嘈杂的车间冲 木头的形象,在我幼小的心里扎下了根,以为父亲就是一 个地道的木工呢! 一天,父亲骑着三轮车路过直大方伯巷运送木头,一 辆运货车从后面重重地撞了上来,他被撞得从座位上直飞 出去,越过街道,前额撞破路边人家的木门才掉下来。而 父亲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安慰那个吓得说不出话的司 机。后来,当一辆三轮摩托呼啸着送重伤的父亲到医院时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默默流泪,只有年幼的我为坐上车子 而开心。奇迹般的,父亲只是皮外伤,没有脑震荡,也没 有骨折。一定是上天也动了恻隐之心,冥冥中护佑着,同 时,又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预兆。 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让父亲满头华发早谢,更损失 了大部分听力。生活的磨难,使父亲基本上隔绝了人与人 之间的语言交流,人家在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也不想听, 一有空暇,就在家中埋头画画。他的每一滴墨,都承载了 太多的愤怒和忧伤,每一笔,都是一声无言的呐喊。当时 家里画稿成堆,他对自己要求又严,稍不满意就重画。以 至于多年以来,家里如厕用纸,也是干净点的画稿。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