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民主与建设
原售价: 4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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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没有指针的钟
ISBN: 9787513930840
卡森·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1917-1967),20世纪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1917年出生于乔治亚州府哥伦布,15岁开始写作,23岁时凭借《心是孤独的猎手》一举成名。她一生倍受病痛折磨,先后经历三次中风,29岁时瘫痪,1967年在纽约去世。著有《心是孤独的猎手》 《伤心咖啡馆之歌》 《没有指针的钟》 《婚礼的成员》 《金色眼睛的映像》 等作品。其作品多描写孤独的人们,孤独、孤立和疏离的主题始终贯穿在她的所有作品中,并烙刻在她个人生活的各个层面。
死没有什么不同,但各有各的死法。托马斯·詹姆斯·马龙认为死亡就像一件寻常事,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所以生命的终结如同一个季节的开始。他四十岁那年的冬天,这个南方的城镇异常寒冷——白天冰天雪地、白光烁烁,夜晚冰光四射。1953年3月中旬,春天来势汹汹,早花盛开,但风刮得昏天黑地,马龙浑身慵懒无力。他自己是一个药剂师,所以他诊断自己是春困,于是给自己开了补肝和补铁的药。虽然他容易疲倦,但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他走着去上javascript:;班,他的药房是主街区开门最早的店铺,下午六点关门打烊。中午他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吃饭,晚上则回家跟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但他的胃口很挑剔,所以体重一直下降。他把冬装换成浅色的春装时,裤子在他高挑而憔悴的身上显得皱皱巴巴。他太阳穴部位的肌肉凹陷了下去,所以咀嚼或吞咽时,血管清晰可见,而喉结在瘦弱的脖子上费力地上下移动。但是马龙感觉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的春困病异常严重,于是他在补药中加入了老式的硫黄和糖蜜——因为众人体验过后证明老药方是最好的。想到这,他立刻备感欣慰,于是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菜园打理。后来有一天,他正在配药时,身体一晃就晕倒了。之后他去看了医生,接着在市医院做了一些检查。他还是没002有放在心上,总在抱怨春困和无力,但在温暖的一天,他又晕倒了——一件平常,甚至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马龙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只是在某个黄昏,面对未知的未来,或在买人寿保险时会想到死亡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人,他自己的死只是一个特别事件罢了。 肯尼斯·海登医生是马龙的优质顾客,也是他的朋友。他的诊所就在药房的楼上。那天马龙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下午两点钟马龙去楼上查看报告。这次跟海登医生单独在一起,他第一次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海登医生并没有直视他,所以海登医生那苍白而熟悉的面容似乎有些陌生。他一本正经地跟马龙打了招呼,接着一声不响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把剪纸刀,不停地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而眼睛却紧盯着剪纸刀。 这种怪异的沉默让马龙心神不定,他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报告出来了吧,我没事,对吗?” 海登医生避开了马龙悲伤而焦急的目光,眼睛不安地凝视着敞开的窗户。最后,海登医生轻柔而缓慢地说:“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血液中好像有异常的东西。” 房间里干净而沉闷,一只苍蝇在嗡嗡地飞来飞去,空气中弥漫着乙醚的气味。此刻马龙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但这种沉闷以及马登医生异样的话音却让他无法忍受,于是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辩解道:“我一直觉得你会查出我有点贫血。你知道我曾学过医学,我怀疑我的血细胞数量是否偏低。” 海登医生看着自己正往桌子上放的剪纸刀,右眼皮抽搐了一下。 他压低了嗓音,紧接着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从医学角度上谈谈这个问题。红细胞只有21.5万个,所以有可能存在一种并发性贫血,但这不是问题关键。如果白细胞异常增多——共有20.8万个。”海登医生停顿了一下,摸了摸抽搐的眼皮,接着说:“你可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马龙没有反应过来。他惊讶得不知所措,房间里似乎突然异常寒冷。他只知道,在这寒冷刺骨、摇摇欲坠的房间里,某件奇怪而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了他的身上。海登医生用粗短而干净的手指转动着剪纸刀,马龙看着那把旋转的剪纸刀顿时失了神。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他在脑海里唤醒了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让他想起已被遗忘的羞耻。所以,此刻他同时饱受着双重痛苦——海登医生的话给他带来的恐惧和紧张,以及神秘而无法忘怀的羞耻。海登医生白皙的手上长满了汗毛,马龙无法直视这样的手在不停地玩弄剪纸刀,但却一直鬼使神差地凝视着。 “我记不清了,”他无奈地说,“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没能从医学院毕业。” 海登医生把剪纸刀放下,递给他一个体温计,说道:“只要把这个放在舌头下面就行了。”他瞥了一眼手表,双手紧扣着背在身后,走到窗前,两脚分开,站在那里往外看。 “据光片显示是白细胞病理性增加,并伴有并发性贫血。不成熟的白细胞占了优势。简单地说——”医生中断了自己的话语,双手重新握了握,然后踮起脚尖站了一会儿,“总之,据我们004诊断就是白血病。”说完他突然转过身,取下马龙嘴里的温度计,迅速看完。 马龙坐在那里,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喉结在虚弱的喉咙里上下颤抖,紧张地等待着。他辩解说:“我感觉有点发烧,但我一直以为只是春困而已。” “我想给你做一下检查。愿意的话就脱下衣服,在治疗台上躺一会儿——”马龙脱掉衣服,躺在治疗台上,面色苍白而憔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脾脏有些增大。之前身上有没有长过肿块之类的东西?” “从来没长过,”他回答说,“我想我对白血病有所了解。记得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小女孩,因为得了这种病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她的父母9月份就给她过圣诞节。”马龙绝望地盯着石灰天花板上的裂缝。隔壁诊室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声音里透露出她的恐惧和挣扎,对马龙而言,这哭声似乎不是来自远处,而是源于他自身的痛苦。于是他问:“这个病——白血病会让我送命吗?” 尽管医生没有说话,但是马龙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隔壁诊室里那个孩子还在痛苦地尖叫着,叫声持续了将近整整一分钟。 检查结束后,马龙颤抖着坐在治疗台的边缘,对自己的软弱和痛苦感到厌恶。他的脚两侧长满了老茧,这让他深恶痛绝,所以他先把灰色袜子套在脚上。医生在角落的洗脸盆里洗着手,不知为何这让马龙特别心烦。他穿好衣服,坐回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他坐在那里用手抚摸着他那稀疏而粗糙的头发,长长的上唇小心005地贴着颤抖的下唇,目光里充满了不安和惊恐,看上去马龙已经是一个生无可恋的绝症患者了。 医生又开始玩弄起剪纸刀,马龙又感到意乱神迷,痛苦若隐若现;那只手玩弄剪纸刀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他的病痛,也让他记起了那段模糊不清的羞耻。他咽了一口唾沫,镇定地说:“唉,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海登医生第一次直视马龙,并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桌子上面朝他摆放的照片,照片上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小男孩。“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是你的话,我明白自己要知道真相,然后把该做的事情安排好。” 马龙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当话语从他嘴里传出来时,是那么洪亮而刺耳:“还能活多久?” 苍蝇的嗡鸣和街道上的喧闹似乎使沉闷的房间更加寂静、更加紧张。“我想可能还有一年或十五个月——难以准确地估计。”海登医生白皙的手上布满了一缕缕黑色的长绒毛,他用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象牙色的剪纸刀,尽管马龙有点害怕眼前的场景,但他却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飞快地说起话来。 “真奇怪,今年冬天之前,我一直坚持投最基本的人寿保险;但今年冬天,我把它改投了享有退休金的保险——你肯定也注意到杂志上的广告了。从六十五岁开始直到去世,每个月可以提取两百美元。现在想想太可笑了。”他大声笑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公司不得不给我转回到原来的保险——普通的人寿保险。大都会保险公司不错,近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它家投人寿保006险——经济萧条时期投保额度稍有减少,但有能力的时候我都补全了。退休计划的广告上总有一对中年夫妇,背景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佛罗里达州或者加利福尼亚州。但我和我妻子的想法有分歧。我们计划去佛蒙特州或缅因州的一个小地方。一辈子待在这么偏远的南方小镇,肯定会厌倦阳光和光亮——。” 话音戛然而止,面临着厄运马龙无助地哭了起来。他用宽大的双手捂住脸,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抽泣,那双手由于酸性物质的腐蚀而显得粗糙…… ? 卡森·麦卡勒斯的绝世之作 人类文学史上描写孤独的巅峰作品 村上春树、荣格、门罗、苏童给予高度赞誉 孤独是人的宿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改变我们的这个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