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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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湮没的辉煌(精)
ISBN: 9787559408938
夏坚勇,作家、剧作家,代表作品:系列文化散文《湮没的辉煌》、长篇散文《大运河传》及《绍兴十三年》、话剧《金粉残阳》等。曾获庄重文文学奖、紫金山文学奖、曹禺戏剧文学奖及鲁迅文学奖。
但阎应元毕竟“略输文采”,这在很大程度上 影响了他本身固有的光芒。因为历代的史书都是文 人写的,胳膊肘朝里弯,他们对那些富于文化气质 的志士贞臣当会有更多的欣赏。事实上,在那些宁 死不折的明末遗民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江南的文化 人,他们操着并不刚健的吴侬软语为反清复明奔走 呼号,以彬彬弱质支撑着异常坚挺的文化人格。在 朱明王朝那一段不绝如缕、凄怨悠长的尾声中,最 具光彩的不是赳赳武夫,而是一群柔弱的文化人, 这实在是一幕很有意思的历史现象。这中间,张煌 言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影响的人物,但他除去和郑成 功合师入江、在南京附近热闹了一阵而外,此后便 再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只是跟着鲁王朱以海凄凄惶 惶地东躲西藏,后来被清军俘获。但他是个文人, 会做诗,字也写得相当不错,即使在狱中,也“翰 墨酬接无虚日”。临刑前,有绝命诗两首,又举目 望吴山,长叹道:“好山色!”就这样文绉绉的一 句慨叹,便托起了一个中国文人的终结性造型。是 啊,吴山媚好,黛色空潆,这无疑是诗的境界,自 己这些年为国事奔波,何曾好好看过眼前这景致。 如今忠义已经尽了,身后的名节也是不成问题的, 作为一介文士,最后能在这样的山光水色之间找到 归属,也就无憾无怨了。于是张煌言整一整衣袂, 飘然前行,他似乎并不是走向断头台,而是走入了 如诗如梦的江南烟水,融入了中国文化的总体气韵 之中。这样的造型,难怪后世的文人学子们要传为 佳话了。反观阎应元,同是慷慨就义,只大呼:“ 速杀我!”痛快则痛快矣,但在那些握着史笔的文 人眼里,终究显得粗鲁,所见到的只是一片鲜血淋 漓的悲壮,因而从人格气韵上讲,也就浅显得多了 。 志士贞臣而又富于文化气质,这往往为后人提 供了偌大的想象空间。张煌言就义后,葬在西子湖 畔的南屏山下,与岳坟和于忠肃公墓(明代名臣于 谦之墓)相去不远,“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 重西湖。”连西湖也得借重于忠臣义士。如今张煌 言也来了,后人也就把三墓并称,对张煌言来说, 这是相当高的荣誉了。人们的想象也就到此为止, 接下来又轮到史可法。史可法就义后,尸体一直没 有找到,扬州梅花岭上只是一座衣冠冢,这就为后 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因史可法众望所归,具有相 当大的号召力,以后若干年内,关于“史可法未死 ”的传说和冒充史可法之名起兵抗清的事一直连绵 不断。闹到后来,“死诸葛吓走生仲达”,连清政 府也跟着疑神疑鬼,搞不清真假了。于是便有了洪 承畴和被俘的吴中义军首领孙兆奎的一段对话。洪 承畴是明末第一号大汉奸,他在松山被俘降清,但 崇祯皇帝起初听信传闻,以为他死了,曾下诏为他 在正阳门建“昭忠祠”。这一段对话实在令人拍案 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