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

作者简介

阿袁，南昌大学中文系教授，读小说多年，写小说亦多年，代表作品有《鱼肠剑》《郑袖的梨园》《子在川上》等。

内容简介

鄢红在嫁给孟一桴教授之前不叫鄢红，叫鄢雉。 雉算什么名字呢?据《辞海》里解释，雉，是鸟，雄的 羽毛很美，尾长；雌的淡黄褐色，尾较短。善走：不能久 飞。肉可食，羽毛可做装饰品。俗称野*。也就是说，雉 ，不过是野*的学名。 你父亲也太偷工减料了，弄个野*的学名，当你的学 名。 孟一桴笑。促狭意味的。鄢红恼，不，那时还是鄢雉 恼。是佯恼。孟一桴是难得笑的。打他们认识以来，鄢雉 没看见孟一桴笑过几回，遇上应该笑的情况，他至多牵牵 左唇角，几秒钟，敷衍似的，右唇角同时还微微地往下捺 ，这使得他的笑，看上去十分古怪，有哈姆雷特的气质— —中文系的学生这么说。什么是哈姆雷特的气质呢?鄢雉开 始不懂，不懂也不问，自己偷偷上网查，一查才知道，所 谓哈姆雷特的气质，是矛盾的意思，学生们不过是说，孟 一桴教授的笑，是似笑非笑。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父亲会给你取名雉呢?因为想让你 当皇后吗?汉高祖的皇后，就叫雉，吕雉。 这个鄢雉也知道，她看过《吕后传奇》。她在“老树 ”打工的时候，休息*，待在出租屋里，经常看电视。电 视机是顾艳丽的，她男友螳螂不知从哪搞来的，一台十八 英寸的旧电视机，画面混浊不清，得了白内障似的。顾艳 丽却看不厌。进房间的**个动作，就是开电视。开了就 不关了，至少睡觉前不关。刷牙时看，吃饭时看，和螳螂 亲热时看。电视的声音总是开得很大，大到盖过了房东的 叫骂。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妇人，总叉了腿坐在房门 外择菜，一边择菜，一边骂人。有时是骂顾艳丽，有时是 骂她家西边的女邻居。房东说那女邻居**了她老公。鄢 雉觉得好笑，房东的老公，那位男房东，豆芽菜一样弱不 禁风，还哮喘，提半桶水上楼顶浇花半路都要歇脚。一个 胖老婆，怕也应付不了，还有体力应付别的女人?不过，男 房东倒是会养花，楼顶的平台上，养了十几盆花呢，那些 花花叶叶，和他老婆一样肥硕。有茉莉，月季，仙人掌， 剩下的，鄢雉不认识，男房东细声细气地说，这个叫芍药 ，那个叫瓜叶菊，那个像蝴蝶一样的花，叫香堇，晒干了 可以治疗疮。男房东和鄢雉说话，女房东倒是从来不骂， 这有点奇怪。但顾艳丽哼一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怎 么不奇怪呢?鄢雉追问。顾艳丽看看鄢雉，不说话了。鄢雉 猜，顾艳丽的意思，是说她长得不好看了。 鄢雉有点不高兴，冷了脸上楼顶。天气好的时候，鄢 雉喜欢拿个小板凳到楼顶平台上去，看小说，看花，偶尔 也看看西边那个晾衣裳的女邻居。那个女邻居的年纪，很 难猜测，按孟一桴的说法，有多义性。“多义性”三个字 是孟一桴的法宝，遇上所有不确定的事情，或者难以回答 的，他都会说，有多义性，有多义性。鄢雉后来也学会了 这一招。不过，那女人的年纪还真是多义：看那文了眼线 的眼里风尘，是老妇了；看身段和打扮，又是少妇：趿着 人字镶珠片拖鞋，穿件烟灰蓝紧身吊带小背心，米白色麻 布长裤，长裤还是低腰的，低到胯那儿，松松地系了个结 。鄢雉总担心它会掉下来。她的头发剪得极短，挑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