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初夜
作者: 唐颖
出版社: 浙江文艺
原售价: 35.00
折扣价: 22.40
折扣购买: 初夜
ISBN: 9787533948955

作者简介

唐颖,女,作家、编剧。1982年毕业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历任静安区教师进修学院中文教师、上海市青年社交杂志社编辑、上海电影制片厂创作策划部策划人员编辑。 至今共发表中长篇小说及话剧、影视剧共100万字。如《如花美眷》《无性伴侣》《多情一代男》《阿飞街女生》《瞬间之旅》《初夜》《瞬间之旅——我的东南亚》等作品。长篇小说《美国来的妻子》获全国城市报刊连载小说一等奖。

内容简介

她的记忆屏幕上,青春期是在立秋后的那场大游 行时拉开帷幕的。她成长的年代有过许多场游行,但 蝶来难以忘怀的是这个即将结束的夏天在它最后一号 台风袭来前夕的一场游行。那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游行 ,游行队伍前的敞篷车上站立着某国亲王和公主,亲 王的微笑比女性还柔润,而公主美艳惊人,因为她, 铿锵激昂的红色集会转瞬间成了华丽的嘉年华会,那 是蝶来生命中的重要片断,她十三岁了,秋天正在到 来。 其实,对于季节转换蝶来是没有概念的,只因为 那天晚上突然降温,风凉得萧瑟,裸露了一夏天的胳 膊起了鸡皮疙瘩,树叶子飒飒响着就干枯起来,飘落 了几片,就像从地上飞起的传单。绵绵无尽的酷暑刹 那间结束,喧闹的大街因为夏末第一阵凉风更加骚乱 ,这风更像是大游行的序曲,它扫荡了夏日的窒息和 昏朦,天空更加清澈,情绪更加飞扬。人越来越多, 但是被等距离站着的戴红袖章的纠察阻隔在人行道上 ,被阻隔的行人就像岸边的植物,茂盛得互相簇拥, 而马路空空荡荡地蜿蜒着,像不通船只的河流,兀自 安静着。 柏油马路已禁止车辆通行,站在街边视线毫无阻 隔,可以一路看到两公里之外的淮海东路的八仙桥, 游行队伍将从东头的外滩过来,必然经过八仙桥。 现在那里还毫无动静,但人群和快乐一道聚集着 ,越来越稠密,对于将要到来的游行,人们也以非同 寻常的热情和快乐迎候着,迎候一对落难亲王和公主 ,他们被本国右翼政府驱逐,逃亡到中国。让蝶来们 更感兴趣的却是,亚洲亲王的夫人莫尼克公主是法国 血统,据说美得富有异国情调,她将使革命年代的一 次游行突然变质转向。 有关亲王和公主的故事,徐爱丽似乎拥有比报纸 更多的信息,人们把这称为小道消息,徐爱丽简直就 是弄堂里小道消息的源头。她就住在蝶来家楼上,是 个不用上班被人们称为“家庭妇女”的三十岁女子, 但徐爱丽似乎并不在乎人们对她的各种评价,她总是 津津有味满怀热情向蝶来传递着诸如此类色彩缤纷的 小道消息。 在徐爱丽的渲染下,蝶来简直迫不及待想见到那 一对小国王室情侣,他们与革命的错综关系增加了其 背景的神秘和复杂。有意味的是,蝶来和拥挤在周围 的行人一道,不敢相信在他们的时代居然会出现王子 和公主,这类只在已经撕成碎片的童话书里出现的人 物,将从革命洪流中浮现出来,并且即刻出现在咫尺 之遥,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出戏呢? 蝶来带几分屈尊的神态挤坐在她的邻居那些小市 民中间,确切地说,就坐在徐爱丽身边。她虽然这么 称呼她和她们,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她和她们沿着上 街沿的边缘坐成长长的一排,就像戏台下的第一排。 虽然人行道挤成一锅粥,但都是身背后的混乱,她们 的弄堂通到淮海路,近水楼台先得月,遇上大游行, 她们便早早搬来矮凳或小竹椅,还自备茶水零食。事 实上,七十年代任何一场游行在她们都成了娱乐,在 她的成长岁月里,革命是生活方式,也是娱乐方式。 今天的蝶来还暗藏得意,她把五岁的小弟都带出 来了,此刻他就坐在她的膝盖上。身旁是小她两岁的 妹妹,大家喊她蝶来妹妹,喊着喊着变成了蝶妹,就 像蝶来,她真正的名字叫叶心蝶,仅仅因为附近有间 照相馆叫“蝶来”,她和妹妹的照片在他们的橱窗里 摆放过,于是“蝶来”便移花接木成了她的常用名。 为此蝶来一直想着把自己的名字改掉,但是,没有谁 理她的茬,母亲从来没有耐心听她的心愿,父亲是聋 耳朵,对于某些话题,他就怎么也听不见。蝶来决心 耐心等待,等长大的某一天,拿着户口簿去派出所改 一个响亮的毫不俗气的让人家没法起绰号的名字。关 于这个新名字她想了很久,改名字并不容易。 她一手搂住弟弟,一手搂住妹妹,她很享受这样 的感觉,拖儿带女的,好像他们是她生出的孩子。可 是蝶妹并不合作,她好几次扭动身体试图甩掉揽着她 胳膊的那条手臂,手臂细弱却蛮横,不由分说地拽住 同缘异体一样细弱的肩膀。妹妹瞥一眼姐姐,这个善 于施行微暴力的比她年长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却是快乐 期待的,和她身处的环境一致,其目光在徐爱丽的指 点下,和众人的目光一起聚集,朝向淮海东路八仙桥 的方向。她眼梢上翘的一对凤眼亮闪闪的,只有与她 血脉相连并且是年龄相仿的亲人才能感知积聚在这个 十三岁的细长的身体里的不同寻常的能量,蝶妹并不 知能量为何物,她只是凭本能感知它对身边人以及周 围世界的藐视。 “妈妈知道我们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要打的!” 她在姐姐耳边嘀咕着,算作微弱的抗拒。 “妈妈在乡下劳动接受再教育,怎么会知道?” 蝶来大声问道。 蝶来说到“再教育”三个字还那么铿锵有力,一 点都不怕难为情,蝶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你们不讲她怎么知道?”徐爱丽在一边 帮腔。 这一来,蝶妹更不安了,她俯在姐姐的肩膀上轻 声但并不退让地说道:“我会告诉她,我们坐在马路 上,天黑了也不回家,还带着弟弟,他现在已经睡着 了,他会着凉的,而且天下起了雨,等着吧,哮喘就 要发了。” 对于蝶来,妹妹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令人气馁 的警告,她畏惧弟弟的哮喘病,那高分贝的刺耳的哮 鸣音在小男孩的气管里回响时,也是家里的灾难日。 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