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魂(全8册)

古灵魂(全8册)
作者: 张锐锋 著
出版社: 广西师大
原售价: 368.00
折扣价: 2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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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59868367

作者简介

张锐锋,新散文代表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著有《卡夫卡谜题》《文学王》《蝴蝶的翅膀》《皱纹》《世界的形象》等文学著作三十余部。曾获大家·红河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十月文学奖、郭沫若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内容简介

卷一  孩子 我来到了旷野上,这是一个荒凉的季节,寒冷仍然从很远的北方来到这里,不过它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尖利、凌厉了。很明显,已经出现另一种力量,开始侵蚀它,削弱它,使它开始收敛自己的锋芒了。一个寒冷的、却孕育着温暖的春天来了,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预兆,只有天地之间的鸟兽和地下埋藏的草籽,感受到了它。我离开自己的院子,来到更大的地方。我喜欢旷野,因为它是这样大,以至于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眼望不到边际。只有很远很远的蓝色的山,挡住了视线。去年的枯草还依稀可见,今年的一切还在枯草的下面,可是,似乎它们已经开始骚动了,我已经感受到了脚下隐约的不安分的生机,我所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土地。它可能就像我一样,有着奇特的想法,有着自己难以理解的奥妙,有着紧张不安和莫名其妙的恐惧。当然,也有着不可理喻的好奇心。 总之,早晨的大雾从地上升起来了,它的下面一定藏着什么独特的东西,以至于这么浩瀚的地气从它的毛孔中蒸腾而上,就像在火焰上安放了蒸笼。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震撼的景象,我站在了土地的中央,却感到飘浮到半空。头顶上仍然是一片蓝,一片晕眩的蓝。大人们已经开始准备一年的种子了,他们将种子收拢到耧车的木斗中,犁铧已经擦得雪亮,它的反光把农人的眼睛照亮了。 我沿着还没有开耕的田垄在浓郁的地气中狂奔。眼前一片苍茫。也许,大海就是这个样子,海中的船激起一个个大浪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已经感到自己的胸前冲开了混沌的仙境,前面仍然是铺平了的花格布一样的旷野。这样令人感动的、不断上升的地气,使得万物都动了起来。即使一直保持静止的事物,也取得了奔跑的自由。我听到了耕作者的吆喝声,听到了牛的缓慢的脚步和犁头划开坚硬的土层的沙沙声,它是那样轻微,比耳语的声音还要小,但它的节奏是有力量的,酷似某种沙哑的喊叫。 田野上的小路已经没有了,这里不需要任何道路。人们只需要在有点儿湿润的、松软的土壤中行走就可以了。这种绵软的质感使得脚底异常舒适,这样,每一个脚印中都饱含着快乐。突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觉得这可能是一块石头,也许是别的什么。我的脚趾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它是什么?我停下来,弯下了腰。一块陶片从土块中露出了头,它带着从前的泥土和曾经使用过它的人的手迹,以及多少个年代的四季,碰住了我的脚。我看到了它上面隐隐约约的发暗的花纹,完整的图案应该是什么?我想,没有人能够猜到。它用这样的方式隐瞒了真实,剩下了一个神秘的谜面。它一定是故意这样的,可能有着诡秘的设计。世界上的任何一块石头,可能都是一个充满了不信任的故事结局。 就是说,它的出现,说明这个地方曾经居住过什么人,他们将自己的日用品遗弃在荒野里,以便证明自己也有过令人羡慕或者悲痛的生活。不过,我不愿意想那么多,我只是将这块残缺的陶片捡拾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因为这一异物的占取,我的口袋显得沉重起来,我的脚步也变慢了。 卷二? 农民 犁铧把新一年的土地拉开了一道道口子,它们像河里的波浪,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向另一个季节流去。土地是有方向的,就像河流有方向一样,只是我们在耕种的时候才能看见。在太阳出来之前,我和犁地的耕牛,以及冲决土地的犁铧,都没有影子的伴随。一个轻松的时刻,一个没有影子的时刻。土地从来没有这样松软,就像棉花一样松软,并且我已经通过自己紧握的犁柄,弯曲地伸向地层,感知到了它的渐渐升温,它已经适合任何种子发芽和成长了。我在一片翻滚的、从犁镜表面不断上升又跌落的土垡中前行。 犁铧不断地碰到坚硬的东西。这是一些散落的陶片,从前的、也许很久很久以前的陶片。它们已经失去了完整的形象,只有那看起来光滑的曲面,暗示着它从前的样子。有时显示的仅仅是一些棱角,零碎的很难拼凑起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碎片,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它们让我想到我们今天使用的碗、罐子和瓷盘,也想到盛水的大瓮和摆在柜子上的花瓶。它们用这样的碎片,代表了消失了的生活。 这些碎片属于谁?谁使用过它们?它们的主人距离我们有多少个世纪?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消失了,一些生活结束了,另一些生活开始了,这些碎片用它们破碎的身体说明了这一点。重要的是,我所耕种的这片土地,经常遇到它们,仿佛不断遇到它们的主人一样。在刚刚苏醒的春天,犁头会碰到它们,铁锹会碰到它们……经常会听到砰的一声。种子会碰到它们,种子发芽的时候,必须和它们悄悄谈,并想方设法绕过这些坚硬的事物,然后才能伸出它们的胚芽,垂直顶破薄薄的最后一层地皮。夏天来临,禾苗的根须和它们继续交谈,或者轻轻地抚摸它们,从而庄稼从根部获得了某种母性的寂静安慰。可是,对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它们让我的工作很不方便,把我的土地弄得很糟。我的锄头又开始触碰到这些陶片,使得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将它们捡起来,扔到远远的地方。 但是,它们好像永远也捡不完。它们不是一片、两片、三片,而是很多很多。它们用这样的方式说明自己的顽强,强调自己的存在。它们差不多无处不在。它们似乎在告诉我,它们原本就在这里,这是它们的土地,或者它们在执行某种神秘的历史使命,代替它们的主人守护着这片领地。它们不断触碰我,提醒我,它们在这里,不会离开。 事实是,我也在这里,我的庄稼、我的生活也在这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应该和现在一样。生与死的循环和交织,是没有尽头的,从天边到天边,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也从一朵白云到另一朵白云,从过去流淌到今天,再流淌到另一个时代。是的,它们不会静止不动,是一直流淌着的,上面飘满了落叶和腐尸,也飘满了生机。这意味着,它们不会离开,我也不会。不论你怎样,我的犁铧还是要开过去,以前被抛弃了的,现在也会将之抛弃。 卷三? 老人 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满头白发,眼睛也昏花了。我喜欢坐在村边晒太阳,暖烘烘的阳光照射着远处的田野,一片彻亮。伴随我的就是身边这三棵柳树和一棵枣树,另一棵柿子树远一点,它的影子还落不到我的身上。它们像几个老朋友,和我围坐在一块绿色的地毯上,默默地注视,或者静静地交谈。我们所说的内容,只有我们知道,别人无法听到。我们好像每天都沉浸在某一个节日里,举着酒杯,彼此回忆着往事,经历着景色完全不同的四季,然后被偶然飘过来的一片云朵打断。 少年时代的我,青春时候的我,以及以后的一切经历,都历历在目。我不喜欢讲故事。面对现在的年轻人,我不想倚老卖老,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老去,没必要将自己已经消失了的时光作为谈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一点点走向衰老和死亡,这其中自有天道。但对于一个人来说,其中含有的都是悲伤——就像地上的青草,只有秋风到来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原本就一直酝酿的即将枯干的全部悲凉。 刚刚有一个孩子从我的身边跑过,他告诉我捡到了一块碎陶片。这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却让他那么喜悦,我记不住了……我的孩童时代也是这样么?他还告诉我,陶片的上面有着很漂亮的花纹,只是看不太清楚了。他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看出了陶片上的秘密。这些陶片也该非常古老了,也许过了几千年,还更久一些?我曾听上一代的老人讲过一个古国的故事,这个古老的国家,就建在眼前的这片土地上。当然,上一代的老人也是听更上一代的老人讲述的,他们仅仅是凭藉自己的心灵,记住了别人心灵里的秘密。这是心灵之间的传递,借助了一个故事的外壳。 孩子也许有着锐利的直觉,陶片上的花纹能够讲述的,远比我们知道得多。我们也许是这个古国的后裔,血液里流动着昔日的生活,它经常躁动,显出了对曾经的日子的怀恋和未完成的某一事情的遗憾。但是,耕夫的想法更切合实际,他将这些碍手碍脚的碎片扔到田埂之外,使自己的犁更加畅快地驶往地头。我只是坐在田边,看着一切发生,观察着毫无意义的一片光阴,看着它从我的身边一点点流逝——它在犁铧掀起的、不断奔腾的土浪中,在孩子奔跑的脚步中,在云层飘荡时一掠而过的影子中,也在凝固的远山和酝酿了再生激情的看起来干枯的树木枝桠,以及衰败的村庄屋顶的弧面、埋葬在地底的白骨、迷失于天空的飞鸟,或者,凝聚在这些遗落在地里的碎片上……它们有着最黯淡的光,照着我前面的虚无,以及没有尽头的、有着原始生命力的荒凉。 古老的故事能够说明一切。即使是一个昔日的国家,也是虚幻的。据说,也许是一代代相传,我所坐着的这个地方,属于几千年前的晋国。那是遥远的西周时代,周成王继承了周武王的天子之位,拥有了整个天下。那时的天下有多么大?可能很大很大,它的疆土远在天边,鸟儿可以飞到的地方,鱼儿能够游到的河流,以及野兽能够出没的森林,都属于天子。可是,拥有这个巨大疆域的天下之王,竟然是一个孩子,一个喜欢玩耍的、有着纯真天性的孩子。芸芸众生的统治者,有着神一样的权力。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出生是偶然性的结果,有着上天赋予的宿命,他世间的座位,是已经安放好了的。 据传,周成王和他的最小的弟弟一起玩耍——即使是他们的游戏也属于君王专有,与我的童年游戏完全不同。周成王捡起了一片树上落下的桐叶,裁成了珪的形状,并对他的弟弟说,我把唐国封给你吧。就这样,一个儿童游戏,一片树叶,和一个国家以及它的国君联系在了一起。谁能想到,一个国家是建立在一个游戏和一片树叶上。 不要仅仅将这个故事视为传说。它说明生活的轻。我们现存的生活可能是一个早已被决定了的事实,它来自昨天,昨天来自昔日,昔日来自从前,从前来自从前的从前。那么,很早很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决定从前的从前,因而也不可能决定今天,这是事情虚幻的来由。我的一生都在为生活劳作,劳作的唯一意义是为了活着。现在,就像大自然的秋天,万物都开始了萎缩,树叶都枯黄了,最后将落尽那些繁茂的表象,还会剩下什么呢?下一个季节属于另一些人,他们和我以前一样流着汗,扶着犁,走在无尽的原野上。 许多事情在我们眼中是多么荒唐。在我的一生中,经历了很多事情,可以说,都是荒唐的,毫无逻辑可言。我们以为根本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那些以为必然出现的,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方向。谁能预料一朵云下一刻的形状?谁又能描画每一个瞬间水面上涌起的波纹?既然一切都在变化,从前在哪里?未来又在哪里?一切就像奔跑的、不断 《古灵魂》以晋国历史人物为主要的叙事线索,当下的时空叙事与历史时空的叙事穿插结合,以众多的人物第一人称叙事为视点,形成了独特的庞大的历史叙事架构,文本以诗意的语言和表达为动能,串联其叙事密度并不高的故事情节,让一个结构复杂的跨文体实验文本获得了历史叙事本身和叙事语言本身的双重的意义表达和建构,具有鲜明的探索性、创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