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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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汪曾祺作品集(散文卷)
ISBN: 9787514328431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沈从文的高徒,中国现当代**作家、戏剧家、小说家,京派文学小说的代表人物及传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后一个士大夫”。 汪曾祺早年深*中国传统文化熏陶,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师从沈从文先生。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顾问,北京剧作家协会理事。他在短篇小说和散文创作领域成就颇高,充溢着浓郁的中国味道和灵性美质,语言平和质朴、清新隽永、娓娓而来、如话家常。著有短篇小说集《邂逅集》《羊舍一夕》《晚饭花集》,散文集《蒲桥集》《故乡的食物》《逝水》,京剧剧本《范进中举》《沙家浜》(主要编者之一),文学评论集《晚翠文谈》等。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
故乡的食物 炒米和焦屑 小时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 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 ,*是暖老温贫之具”,觉得很亲切。郑板桥是兴化 人,我的家乡是高邮,风气相似。这样的感情,是外 地人不易领会的。炒米是各地都有的。但是很多地方 都做成了炒米糖。这是很便宜的食品。孩子买了,咯 咯地嚼着。四川有“炒米糖开水”,车站码头都有得 卖,那是泡着吃的。但四川的炒米糖似也是专业的作 坊做的,不像我们那里。我们那里也有炒米糖,像别 处一样,切成长方形的一块一块。也有搓成圆球的, 叫做“欢喜团”。那也是作坊里做的。但通常所说的 炒米,是不加糖粘结的,是“散装”的;而且不是作 坊里做出来,是自己家里炒的。 说是自己家里炒,其实是请了人来炒的。炒炒米 也要点手艺,并不是人人都会的。人了冬,大概是过 了冬至吧,有人背了一面大筛子,手执长柄的铁铲, 大街小巷地走,这就是炒炒米的。有时带一个助手, 多半是个半大孩子,是帮他烧火的。请到家里来,管 一顿饭,给几个钱,炒**。或二斗,或半石;像我 们家人口多,一次得炒一石糯米。炒炒米都是把一年 所需一次炒齐,没有零零碎碎炒的。过了这个季节, 再找炒炒米的也找不着。一炒炒米,就让人觉得,快 要过年了。 装炒米的坛子是固定的,这个坛子就叫“炒米坛 子”,不作别的用途。舀炒米的东西也是固定的,一 般人家大都是用一个香烟罐头。我的祖母用的是一个 “柚子壳”。柚子——我们那里柚子不多见,从顶上 开一个洞,把里面的瓤掏出来,再塞上米糠,风干, 就成了一个硬壳的钵状的东西。她用这个柚子壳用了 一辈子。 我父亲有一个很怪的朋友,叫张仲陶。他很有学 问,曾教我读过《项羽本纪》。他薄有田产,不治生 业,整天在家研究易经,算卦。他算卦用蓍*。全城 只有他一个人用蓍*算卦。据说他有几卦算得极灵。 有一家,丢了一只金戒指,怀疑是女用人偷了。这女 用人蒙了冤枉,来求张先生算卦。张先生算了,说戒 指没有丢,在你们家炒米坛盖子上。一找,果然。我 小时就不大相信,算卦怎么就算得这样准,怎么能算 得出在炒米坛盖子上呢?不过他的这一卦说明了一件 事,即我们那里炒米坛子是几乎家家都有的。 炒米这东西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吃。家常预备, 不过取其方便。用开水一泡,马上就可以吃。在没有 什么东西好吃的时候,泡一碗,可代早晚茶。来了平 常的客人,泡一碗,也算是点心。郑板桥说“穷亲戚 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也是说其省事 ,比下一碗挂面还要简单。炒米是吃不饱人的。一大 碗,其实没有多少东西。我们那里吃泡炒米,一般是 抓上一把白糖;如板桥所说“佐以酱姜一小碟”,也 有,少。我现在岁数大了,如有人请我吃泡炒米,我 倒宁愿来一小碟酱生姜——*好滴几滴香油,那倒是 还有点意思的。另外还有一种吃法,用猪油煎两个嫩 荷包蛋——我们那里叫做“蛋瘪子”,抓一把炒米和 在一起吃。这种食品是只有“惯宝宝”才能吃得到的 。谁家要是老给孩子吃这种东西,街坊就会有议论的 。 我们那里还有一种可以急就的食品,叫做“焦屑 ”。煳锅巴磨成碎末,就是焦屑。我们那里,餐餐吃 米饭,顿顿有锅巴。把饭铲出来,锅巴用小火烘焦, 起出来,卷成一卷,存着。锅巴是不会坏的,不发馊 ,不长霉。攒够一定的数量,就用一具小石磨磨碎, 放起来。焦屑也像炒米一样,用开水冲冲,就能吃了 。焦屑调匀后呈糊状,有点像北方的炒面,但比炒面 爽口。 我们那里的人家预备炒米和焦屑,除了方便,原 来还有一层意思,是应急。在不能正常煮饭时可以用 来充饥。这很有点像古代行*的“糟”。有一年,记 不得是哪一年,总之是我还小,还在上小学,**( 国民革命*)和联*(孙传芳的*队)在我们县境内开 了仗,很多人都躲进了红十字会。不知道出于一种什 么信念,大家都以为红十字会是哪一方的*队都不能 打进去的,进红十字会就安全了。红十字会设在炼阳 观,这是一个道士观。我们一家带了一点行李进了炼 阳观。祖母指挥着,特别关照,把一坛炒米和一坛焦 屑带了去。我对这种打破常规的生活极感兴趣。晚上 ,爬到吕祖楼上去,看双方*队**的火光在东北面 不知什么地方一阵一阵地亮着,觉得有点紧张,也觉 得好玩。很多人家住在一起,不能煮饭,这一晚上, 我们是冲炒米、泡焦屑度过的。没有*铺,我把几个 道士诵经用的蒲团拼起来,在上面睡了**。这实在 是我小时候度过的一个浪漫主义的夜晚。 第二天,没事了,大家就都回家了。 炒米和焦屑和我家乡的贫穷和长期的动乱是有关 系的。 端午的鸭蛋 家乡的端午,很多风俗和外地一样。系百索子。 五色的丝线拧成小绳,系在手腕上。丝线是掉色的, 洗脸时沾了水,手腕上就印得红一道绿一道的。做香 角子。丝线缠成小粽子,里头装了香面,一个一个串 起来,挂在帐钩上。贴五毒。红纸剪成五毒,贴在门 槛上。贴符。这符是城隍庙送来的。城隍庙的老道士 还是我的寄名干爹,他每年端午节前就派小道士送符 来,还有两把小纸扇。符送来了,就贴在堂屋的门楣 上。一尺来长的黄色、蓝色的纸条,上面用朱笔画些 莫名其妙的道道,这就能辟邪么?喝雄黄酒。用酒和 的雄黄在孩子的额头上画一个王字,这是很多地方都 有的。有一个风俗不知别处有不:放黄烟子。黄烟子 是大小如北方的麻雷子的*仗,只是里面灌的不是硝 药,而是雄黄。点着后不响,只是冒出一股黄烟,能 冒好一会儿。把点着的黄烟子丢在橱柜下面,说是可 以熏五毒。小孩子点了黄烟子,常把它的一头抵在板 壁上写虎字。写黄烟虎字笔画不能断,所以我们那里 的孩子都会写*书的“一笔虎”。还有一个风俗,是 端午节的午饭要吃“十二红”,就是十二道红颜色的 菜。十二红里我只记得有炒红苋菜、油爆虾、咸鸭蛋 ,其余的都记不清,数不出了。也许十二红只是一个 名目,不一定真凑足十二样。不过午饭的菜都是红的 ,这一点是我没有记错的,而且,苋菜、虾、鸭蛋, 一定是有的。这三样,在我的家乡,都不贵,多数人 家是吃得起的。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