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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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108053626
杨早,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研究员,“话题”系列主编。著有《纸墨勾当》《野史记》《清末民初北京舆论环境与新文化的登场》《民国了》《说史记》。 凌云岚,一九七六年生于湖南,二○○五年获北京大学现代文学博士学位,现为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研究领域为中国近现代区域文化与文学、中国现代城市文化与文学等。著有《五四前后湖南的文化氛围与新文学》。 金安平(Annping chin),一九五○年生于台湾,一九六二年移居美国,后于哥伦比亚大学获得中国思想哲学博士学位。现任教于耶鲁大学历史系。著有Children of China:Voices from RecentYears,并与其夫婿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合著有The Chinese Century:A Photographic History ofthe Last Hundred Years。
第二章 生育 秋瑾就义的那个夏天,陆英有了身孕。一九。七 年底,父母婚后一年,元和出生。虽然是个女孩,陆 英的婆婆还是乐得合不拢嘴。因为她自己没有小孩— —(《易经》称这种女人为“承筐无实”。她的独子 是过继来的,丈夫和小妾也只生了个女儿。一九。七 年,元和的奶奶已经五十好几,“盼孩子盼得快要发 疯了”。在她看来,“男孩子好,女孩子也好”,能 生女孩,就能生男孩,所以不论男女,一律欢迎。她 挺有福气,到她去世前,一共有了六个孙儿,三男三 女,但元和始终是她的心肝宝贝。 元和一断奶,就搬进奶奶的房间里住了。每天, 这一老一小的早饭和午饭都不和其他家庭成员一道吃 ,而是设在楼上自己的厢房里。也许正因为这样,兄 弟姐妹们总觉得元和有点神秘兮兮。她不仅容貌出众 ,也比他们更为从容自信。老奶奶在世时,元和享有 不受打骂的特权。她的父母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老奶奶 难过。仆人们也小心翼翼,即使是元和惹人生气,也 只能由着她。在元和的记忆中,只有一次例外。一天 下午,她和奶妈并坐在床边上,元和无缘无故地打了 一下奶妈的手,奶妈也回敬了她一下。你一下,我一 下地,仆人和小主子这一大一小,从游戏变成了较劲 。元和跳下床,声称要上楼找奶奶告状,奶妈没有阻 止她,而元和也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把威胁变成现 实。 元和能清楚记得她的奶妈,是因为她直到五岁才 断奶。奶妈姓万,长方脸,皮肤白皙,牙齿洁齐。她 是个沉默稳重的人,她是元和的“妈”——元和就是 这么叫的。奶妈掌管元和的房间,她总是坐在矮凳上 看着元和玩耍。元和有很多罕见的玩具,包括一些西 洋货:一只洋铁蝴蝶,一拉它就翅膀一扇一扇地,发 出咯嗒咯嗒的声音,一辆发条火车,能够沿着椭圆形 的轨道跑来跑去。在玩玩具时,元和会不时跑到“妈 妈”那里,站在她两腿中间,吸上几口奶。奇怪的是 ,虽然被视为掌上明珠,元和还是学会了各种实践技 能,并能够自立。这位大小姐很爱表现,也很在乎别 人的眼光,但她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元和七岁时,她的奶妈回合肥乡下的老家去了, 不久就染上重病身亡。在安徽,大户人家的子女断奶 之后,按惯例请一个“干干”来代替奶妈。千千白天 带小孩,晚上则和孩子一块儿睡觉,孩子不听话时由 干干管教她,生病时由干干照料。她是孩子的保姆、 看护人,也是他们忠实的伙伴。干干通常从这家已有 的仆人中挑选出来,她们必须忠心耿耿,通情达理, 换句话说,她们是靠得住的妇女,元和的保姆兼看护 陈干干就是这样一个人。 多年来,陈干干一直是元和奶奶的贴身女仆。她 还记得陆英当新娘时的模样。事实上,在少爷少奶奶 的婚礼之后,陈干干和其他两个女仆就玩了一场假结 婚,还用上了庆典中剩下的飘带和糖果。陈干干在游 戏中扮新郎,穿戴起少爷的靴帽,另外两个仆人则分 别扮成新娘和伴娘。观众们前几天刚刚看过婚礼实况 ,所以这三个表演者都很卖力,力图重现当时的场景 。伴娘走在新娘后头,一路撒下染得红红绿绿的花生 、核桃,她护卫着新娘走出轿子,一路搀扶着她,先 拜堂、再入洞房。但是刚刚玩到新人喝交杯酒,老太 太午觉醒了。她叫陈干干服侍她起床,这场好戏戛然 而止。 陈干干到张家时,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张家一般从合肥乡下,或者是邻近县份如巢县、舒 城、无为、庐江等地选聘佣人。这些仆人能说他们家 乡话,能煮家乡口味的饭菜,也遵循相似的风俗习惯 ,这使主仆之间相处更加容易。陈干干来自无为县, .无为在合肥东南一百多公里之外。她被认为是“全 福人”,因为她有三个儿子,而且丈夫也健在。 张家的干干,几乎都是二三十岁就成了寡妇的女 人。丈夫死后,农妇一般只能依靠自己过活,她们中 的很多人都选择去当女佣。这样,她们的本事马上就 能有用武之地,不论是煮饭煮菜、针头线脑、扫地抹 屋,还是服侍老人小孩,也能借此过上较为安定的生 活。倘能找到稳当的主家,她们可以就此安顿下来。 时间一长,就把主人家当做了自己的家。这事颇具反 讽之处:一个女人为了养家,不得不抛下自己的小孩 给亲戚照料。她几乎会将余生全都消耗在雇主家中, 在主人家“一待就是十年,甚至几十年”,照看主人 的老母、妻子和孩子们,直到年老力衰时才返回乡下 。这时候,她自己的孩子早已长大成人,而且常常死 在她前头。不管她有多么强烈的母爱,都只是给了别 人的孩子。P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