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人民文学
原售价: 45.00
折扣价: 26.10
折扣购买: 先知及其他故事(记忆的角落)
ISBN: 9787020180912
赫尔曼?查尔斯?博斯曼(1905—1951),南非作家,曾精研爱伦?坡和马克?吐温等人作品,以讽刺性短篇小说写作见长,被视为南非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短篇小说家,代表作有短篇集《先知及其他故事》(1947)、长篇小说《夜晚的蓝花楹》(1947)和半自传作品《冷石罐》(1949),另有大量短篇小说在其去世后结集出版。
马弗京路 当有人问我——人们常这样问我——我怎么就能讲出德兰士瓦每个人的故事,而且讲得头头是道(夏尔克?洛伦斯大叔很谦虚地讲道),我就跟他们说,我不过注意观察这世上的男男女女是如何行事的,善于从中学习罢了。这时,人们就故作聪明地点点头,说他们明白了。我也就故作聪明地点点头,而他们似乎也就满足了。当然我不过哄哄他们而已。 其实故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故事怎么个讲法。重要的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拿烟管敲敲草靴,要知道故事讲到哪一步就得说说德罗格屋雷校委会那些事。还有一件,要知道哪些事压根不该讲。 这些个门道你永远也学不来。 就说凡?巴纳韦尔特家的最后一辈人,弗洛瑞思。他的确有个好故事,本来是能讲给人听听的。可从来没人把他当回事,也从来没人听他讲些个啥,就因为他根本不会讲故事。 所以,我一听他讲故事就难受,因为我能听出来他哪里讲坏了。他不知道啥时候该磕磕烟管里的烟灰,每次说起他对德罗格屋雷校委会的看法都说得不是时候。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哪些事压根不该讲。 教他也是白费力气,因为我说过,这些不是学来的。所以,每次他讲完故事,我都见他远远躲开我,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耷拉着肩头,顺着路慢吞吞地回家。这就是凡?巴纳韦尔特家的最后一辈人。 弗洛瑞思家客厅墙上挂着一张凡?巴纳韦尔特家的家谱,谁都看得见。他家可以追溯到两百年前,一直记载到凡?巴纳韦尔特家还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其实有段时间,还能追溯得更久远,不过后来树蚁咬坏了家谱的最上头,把凡?巴纳韦尔特家族的不少人给吃掉了。不过光看这张残留的家族名单,还是能看到,在家谱最下端,就在弗洛瑞思自己的名字下头,还有个名字,叫作“斯蒂芬努斯”。在名字后头,还加了一对弯弯的圆括弧,里面能看见这么几个字:卒于马弗京。 第二次布尔战争爆发的时候,弗洛瑞思?凡?巴纳韦尔特是个鳏夫,只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叫斯蒂芬努斯。德兰士瓦的本地民兵突击队士气高昂地准备开拔。当时的场面蔚为壮观:我们骑着战马,戴着宽边帽,斜挎子弹夹,在阳光照耀下,我们的毛瑟枪管闪闪发亮。 年轻的斯蒂芬努斯?巴凡?巴纳韦尔特是所有布尔战士里最快活的一个。不过他说,战争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最终大家都得漂洋过海。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占领了整个开普地区,民兵突击队得坐船去占领英格兰。 可我们当时并没有漂洋过海。长官说,我们这一地区的民兵必须执行命令,跟马弗京路的大部队会合。我们得去马弗京杀死一个叫拜登?巴波韦尔的人。 我们向西部持续挺近。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注意到,长官经常下马,跟过路的黑人拉话。他把黑人带到离路边很远的地方,费力地跟他们打听着什么。当然,我们的长官应该跟黑人说清楚,眼下正在打仗,德兰士瓦共和国希望黑人别再抽那么多大麻,而是要好好想想眼下发生的事情。但我们却注意到,每次谈话结束以后,都有个黑人指指点点的,随后我们的长官就顺着黑人指点的方向全力追击。 当时我们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的长官年纪很轻,不好意思叫我们看出来他连去马弗京的路都不知道。 自那以后,我们对这位长官就没多大信心了。 几天以后我们赶到了马弗京。我们在那里守了很长时间,直到后来英军援兵赶到,解救了马弗京。我们开始撤离,仓皇地撤离。英军调来了大量枪炮。如果说我们来时找路费了不少事,逃离马弗京的时候却毫无困难。这回,哪怕经常夜间行军,我们的长官都用不着黑人指指点点,告诉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很久以后,我跟一个英国人讲起这个故事。他说,听人从另一个角度讲马弗京路的故事,他觉得很新奇。他说解救马弗京的时候,整个英格兰都欢腾雀跃。这故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是关于战败国的,关于小分队在夜里溃逃的故事。想想真是匪夷所思。 我却记得撤离马弗京的路上发生的很多故事。那天晚上没月亮,明灭不定的星光照耀着马弗京路,路上挤满了枪支、受惊的战马和吓破胆的逃兵。惊惶失措的突击队溃逃时的马蹄声在整个草原上回荡。星光静静地照耀着一个民族灭亡的沉重场面,照着无数毛瑟枪的枪口,布尔人的毛瑟枪第一次辜负了德兰士瓦的期望。 当然,作为德兰士瓦的布尔人民兵,我知道我的职责所在。我的职责就是尽快逃离那个鬼地方,日落时我最后一次在那鬼地方看到英国枪炮。其他的民兵也知道他们的职责,我们的指挥官和队长无需多言。可我尽管骑得飞快,还是有个年轻人赶得上我,一路上一直骑在我前头。他骑马的时候头埋得很低,胳膊紧紧围住马脖子。乱枪散射的时候,民兵都是那样骑马的。 他就是斯蒂芬努斯,弗洛瑞思?凡?巴纳韦尔特年轻的儿子。 稍后,长官们开始恢复队伍秩序,周围一片牢骚和抱怨。最后他们还是想办法叫队伍停了下来。但我们都觉得这个时候停下队伍很不明智,因为周围枪声密集,十分危险,我们不知道黑暗中英军追了我们有多远。而且,指挥官已经把队伍分散到不同方向,要想再集合起整支队伍恐怕只能等战争结束以后了。 斯蒂芬努斯和我下了马,拉着马站在一旁。很快周围就聚起来一大队人马,星光照耀下到处都是黑魆魆的、奇形怪状的人影。有些人挨着自己的马站在那里,还有的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全体立正!”军官下了命令。这中间我们一直听到像是立德炸药爆炸的声响。在这地方干等真是愚蠢至极。 “接下来,”斯蒂芬努斯?凡?巴纳韦尔特说,“他们该命令我们返回马弗京了。可能咱们的长官把他的烟草袋忘在那儿了。” 有人听得笑了起来。弗洛瑞思一直没下马,听了这话就斥责斯蒂芬努斯说这样的话真该觉得自己丢人。黑暗中我们仍能看到,弗洛瑞思英姿勃发地端坐在马鞍上,星光照着他的胡子和来复枪。 “只要长官一声令下,我立马就回马弗京去。”弗洛瑞思说。 “这才是布尔民兵该说的话。”指挥官听了很高兴。自从我们发现他找黑人问路,他在我们当中就已经没有多少威望了。 “谁让我回马弗京我都不去,”斯蒂芬努斯回敬了一句,“我要是回去,除非是回去向英国人投降。” “只要你敢,我们就可以开枪打死你,” 指挥官说,“这是违反军法。” “我倒真希望我懂军法,”斯蒂芬努斯毫不退让,“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以我斯蒂芬努斯?凡?巴纳韦尔特的名义,跟英国独立签订一个和约。” 又有人笑出声来,只有弗洛瑞思难过地直摇头。他说凡?巴纳韦尔特家族曾经同西班牙英勇作战,那场仗打了整整八十年呢。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步枪射击声,我们的人马又乱了方寸。但这一阵枪声却使斯蒂芬努斯打定了主意,他飞快上了马。 “我要回去,”他说,“我要向英国人举手投降。” “不行,你不能回去,”指挥官说话时底气不足,“就是回去也得等第二天早晨。天太黑,他们可能会错杀了你。”我前面说过,指挥官几乎没什么威望。 两天以后,我们再次见到弗洛瑞思。他疲惫不堪、心事重重,说好不容易才找着路,跟上我们。 “你该跟黑人打听一下,”有人开玩笑说,“所有的黑人能认出我们的长官是谁。” 弗洛瑞思没有说起当晚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我们看见他在星光下骑着马,跟在他的投降派儿子后头,高喊着要他儿子像条汉子,要为国战斗。弗洛瑞思以后再没提起过斯蒂芬努斯的名字,他那个不配列入凡?巴纳韦尔特家谱的不肖种。 后来我们就解散了。我们的指挥官成了第一个战俘。我总觉得,他在圣赫勒拿应该会很孤独,因为那里没有黑人告诉他,怎么才能逃出带铁丝网的集中营。 最后我们的将领们在弗里尼欣会面,签订了和平条约。我们各回各家,庆幸战争终于结束了。但一想到这场仗打得一无所获,想到德兰士瓦的四色旗再也不会飘扬,我们都感到心情沉重。 打仗的时候弗洛瑞思一直把那本宝贝家谱的抄本带在行囊里,回家以后,他又把这个家谱挂在客厅墙上的老地方。后来马里科镇来了个新小学校长,跟弗洛瑞思长谈一番后,校长在斯蒂芬努斯的名字的圆弧括号内,写了这么几个字:卒于马弗京。这几个字现在还看得见。 你要是随便问镇上哪个人,这“卒于”是什么意思,谁都能立马告诉你,那是个外国字。意思是骑着马,高举着毛瑟枪,枪口上挂着白旗,去投奔英国人。 很久以后弗洛瑞思才开始跟人说起逃离马弗京那天晚上发生的故事。 那以后人们就不理会他了,也没人同意提名他参选德罗格屋雷校委会,因为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编排布尔民兵,这人肯定是脑子有毛病。 其实我知道,弗洛瑞思的故事本身很好,可惜的是好端端一个故事叫他给讲坏了。他过早地提到参选德罗格屋雷校委会的事,他不知道啥时候该磕磕烟管里的烟灰,而且那些压根不该讲的事他偏偏要讲。 ? 记忆的角落,也会有光。“记忆的角落”丛书精选经典作家并不广为人知但极具出版价值的作品,以及久被忽视但极具文学思想意义的作家作品,填补中文文学界、思想界、出版界空白,开阔读者视野,打开全新世界。目前已出版本雅明《十四行诗》、康拉德《阴影线》等四种,后续将陆续推出福克纳、科莱特、福特?马多克斯?福特、希梅内斯、永井荷风、赛珍珠等著名作家此前从未被中文世界译介的遗珠之作; ? “非洲欧?亨利”、南非短篇小说大师赫尔曼?查尔斯?博斯曼短篇成名作,现代非洲英语文学遗珠,中文世界首次译介; ? 读罢本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V.S.奈保尔不禁慨叹:博斯曼的天才令人自叹弗如! ? 以虚构人物“沙尔克?劳伦斯大叔”之口,以南非历史亲历者之眼,印刻非洲大陆的百年孤独; ? 二十一个故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机,会在结尾处给读者以致命一击; ? 博斯曼短篇小说的节奏和视角不同于英语世界的其他一切作品。与其最接近的比照物可能是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或鲍勃?迪伦的歌。——《出版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