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望与光荣(上中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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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幽情》 一九一四年七月初，爱 韦琳娜·罗伊斯卡太太在敖 德萨希莱尔家的大客厅里 。窗扉是掩着的，宽敞的 房间显得有些暗，一切都 淹没在阴影里；不过，窗 缝里仍然透射进来一些炫 目的光。爱韦琳娜·罗伊斯 卡太太一面说话，一面望 着坐在对面沙发椅上的斯 彼哈瓦。她看得见他高大 瘦削的身影和叉开的脚上 粗笨的靴子，但在朦胧中 看不清这个年轻人脸上的 表情。她讲得很多，很有 条理，并极力注视着对方 线条分明的、瘦削的脸； 而他好像有意把脸朝着地 ，使她看不到那对被沉重 的眼睑盖着的眼睛。 “您完全清楚，”她说着 ，稍稍停顿了一下，从而 使她的话更为动听，“约齐 奥在这儿才待了几天，我 不能带他走。我不能把您 讲的那些理由统统给希莱 尔太太摆出来，虽然她是 我最好的朋友。那些理由 是否站得住脚还要考虑考 虑，但我现在也清楚，您 是言过其实了。至于约齐 奥的身体，海水浴对他很 有好处。他长大了，变得 更结实了。去年生病以后 ，他需要很好地恢复体力 。至于影响……我觉得，约 齐奥的素质很好，能够抵 御一切坏的东西。再说， 我认为不让约齐奥去接触 各式各样的生活现象也是 不可能的……” 斯彼哈瓦微微抬起头来 ，用惊异的眼光看了爱韦 琳娜太太一眼。她莞尔一 笑。 “不，不，卡齐米日①先 生，我仅是想，”她又停了 停，“艺术对这些人的生活 起什么作用。也许，约齐 奥对这一生活领域过分轻 视或不关心。埃德加尔是 一个非凡的人才，了不起 的艺术家……爱尔日别塔今 天也要来……” “伊丽莎白·希莱尔，”② 斯彼哈瓦带着挖苦的意味 说。 “您会发现，她是多么迷 人。我相信，你们两人会 在同她的接触中得到教益 。喏，还有她的歌声……” 斯彼哈瓦喃喃地说了点 什么，但罗伊斯卡太太没 有注意，她接着说： “今年我很少有机会同您 谈谈约齐奥的性格，谈谈 他最近有什么变化。您对 他有什么看法?您同他相处 已有三年了……” 斯彼哈瓦还没有决定讲 些什么，她却满怀热情和 母爱地继续说：“从十四岁 到十七岁，这是一个人的 一生中何等重要的年龄！ 对不对?这是一个人的成熟 期。有时候，我觉得约齐 奥成了一个陌生人，他已 经完全是一个大人了。他 总是那样稳重、温和、自 信。您不认为这是约齐奥 最大的优点吗?” 斯彼哈瓦清了清嗓子， 他用自己都有些意外的、 有些沙哑但很悦耳的男低 音说： “约齐奥是个很可爱的孩 子。” “是吗?”罗伊斯卡赶忙接 了过去，“是吗?因此，我想 ，让他在敖德萨住一段时 间在精神上不会有什么害 处。无论如何，这种世界 主义的熏陶不会影响他的 性情。” 罗伊斯卡站起身来，表 示谈话结束了。她把手伸 给斯彼哈瓦，微笑着补充 说： “您过分担心了，卡齐米 日先生，您的结论也下得 太早了。母亲的眼睛是最 亮的。请您相信我！” 卡齐米日吻了吻罗伊斯 卡太太香气扑鼻的手，笨 拙地弯了弯腰。“我明天要 走了，”罗伊斯卡太太边走 边说，“您的心情不好，我 派奥拉来安慰您。” 这句话是她无意中说出 来的。她看都没有看卡齐 米日一眼就走开了，何况 屋里很暗，她也不会看见 他脸上的红晕。斯彼哈瓦 又低下了头，仿佛对自己 也要掩盖这红晕。然后， 他带着某种不满和烦躁的 心情用力推开了另一扇门— —刚才罗伊斯卡太太出去的 对面的那扇门。“他们都是 一路货，”斯彼哈瓦自言自 语地说，“同他们讲话简直 是对牛弹琴。” 他走到装有玻璃的阳台 上。玻璃窗是开着的。阳 台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园子 ，园子里长着很多满是灰 粉的洋槐，然后是悬崖， 悬崖后面是大海。卡齐米 日眯着眼睛，因为从树上 、沙滩上、园子里，特别 是深紫色的海面上有很多 光反射过来。长长的绿色 的光在海面上闪耀着。他 带着余愠迈步走进花园。 他对这次谈话不满意，也 对自己挑起这次谈话不满 意。不管怎样，他想尽快 去莫林策，完全是为了约 齐奥，而罗伊斯卡太太显 然以为他是因为别的原因 。 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