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内/日本经典文库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在两年的留学期间，我到伦敦塔只去过一次。后 来虽有过再去看看的念头，终究未果而作罢了。在这 期间，也曾有人来约我同去，但我拒绝了。要是首次 参观得到的印象被再次参观所破坏，未免可惜；若是 被第三次参观一拂而尽，就太遗憾了。我想，参观“ 塔”嘛，宜以一次为限。 我到伦敦塔去，乃是在我抵达伦敦后不久的事。 当时，我连方位也不清楚，更不用说地理位置了。我 那时的心情犹如一只兔子——一只突然被人从乡下丢 弃在繁华域区的兔子，走出门，怕被人流卷走；回到 住处，又担心火车会出轨而撞到自己的房里来。可谓 朝夕不安。要是在这种响声、这种人群中住上两年的 话，我的神经纤维当会像锅中的鹿角菜一样，变得黏 糊糊的了。有时我甚至觉得，看来马克斯·诺道的《 退化》真是一大真理呢。 再则，我当时是一个不能像别的日本人那样带了 介绍信去晋见某人、请求帮忙的人，也没有任何旧交 在当地居住。因此，我只好带着惶惑的心情，在一张 地图的引导下每天出门游逛或办事情。当然，我不乘 火车，也不坐马车，若是去利用这些头绪纷繁的交通 工具，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儿去呢!在这大都会伦敦 市内恰如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的火车道、马车道、电 车道、缆车道，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方便。事不得已， 我只好来到十字路口就展开地图，在行人的推推搡搡 中，定出自己前进的方向。查地图也搞不清楚时，我 就向人问路；问不出名堂的话，我就找警察；警察也 解决不了时，我再向别的人请教。一路上，我几乎逢 人就招呼和询问，直到遇上识路的人为止，就这样好 不容易到达了我的目的地。 我觉得，那时候出门去参观“塔”，好像只有这 么办。“既不知来处，又不知去处”这话固然禅味太 重，但我现在确实不清楚我当时是经由什么路抵达“ 塔”下，后来又是穿过什么街回到宿处的。我绞尽脑 汁也没有用，但是可以肯定，参观“塔”是确有其事 的，那“塔”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真是前不得要领 、后不知所以，只有忘前丢后的中间处是异常清晰的 。我觉得自己犹如落到了划破黑暗的闪电梢上，转瞬 即逝。这伦敦塔好像是我前世梦中的焦点。 伦敦塔的历史乃是英国历史的缩影。伦敦塔标志 着那遮掩住“昔日”这一神奇物的帷幕已自行裂开， 把佛龛中的幽光反射到二十世纪来了。也可以说，伦 敦塔标志着那使万物流逝的时光发生了回溯，让一瓣 逝去的时代漂浮到现时代来了。意味着人血、人肉和 人的罪孽的结晶物尚残留在马、车和火车中的，正是 伦敦塔。 当我隔着泰晤士河，在塔桥上骋目眼前的伦敦塔 时，竞出了神，忘却了一切，不知自己是今人还是古 人了。时值初冬，却很寂静。天空低垂在塔上方，颜 色就像碱水桶里的汁水被搅混后的样子。泰晤士河那 宛如溶进了墙土似的水流在勉强向前推进，不起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