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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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44760898
卡拉维拉斯县驰名的跳蛙 我的一个朋友从东部写信给我,我按照他的嘱咐 访问了性情随和、唠唠叨叨的老西蒙·惠勒,去打听 我那位朋友的朋友,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的下落。我 在此说说结果吧。我暗地里有点疑心这个利奥尼达斯 ·斯迈利是编出来的;也许我的朋友从来不认得这么 一个人,他不过揣摩着如果我向老惠勒去打听,那大 概会使他回想到他那个丢脸的吉姆·斯迈利,他会鼓 劲儿唠叨着什么关于吉姆的该死的往事,又长又乏味 ,对我又毫无用处,倒把我腻烦得要死。如果他安的 这种心,那可真是成功了。 在古老的矿区安吉尔小镇上那家又破又旧的小客 栈里,我发现西蒙·惠勒正在酒吧间火炉旁边舒舒服 服地打盹,我注意到他是个胖子,秃了顶,安详的面 容上带着讨人欢喜的温和质朴的表情。他惊醒过来, 向我问好。我告诉他我的一个朋友委托我打听一位童 年的挚友,名口叮利奥尼达斯·斯迈利,也就是利奥 尼达斯·斯迈利牧师,听说这位年轻的福音传教上一 度是安吉尔镇上的居民,我又说,如果惠勒先生能够 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位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 ,我会十分感激他的。 西蒙·惠勒让我退到一个角落里,用他的椅子把 我封锁在那儿,这才让我坐下,滔滔不绝地絮叨着从 下一段开始的单调的情节。他从来不笑,从来不皱眉 ,从来不改变声调,他的第一句话就用的是细水长流 的腔调,他从来不露丝毫痕迹让人以为他热衷此道; 可是在没完没了的絮叨之中却始终流露着一种诚挚感 人的语气,直率地向我表明,他想也没有想过他的故 事有哪一点显得荒唐或者离奇;在他看来,这个故事 倒真是事关重大,其中的两位主角也都是在勾心斗角 上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对我来说,看到一个人安闲 自得地信口编出这样古怪的奇谈,从不露笑,这种景 象也是荒谬绝伦的了。我先前说过,我要他告诉我他 所了解的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他回答如 下。我随他按他自己的方式讲下去,一次也没有打断 他的话。 “从前,这儿有一个人,名叫吉姆·斯迈利,那 时候是1949年冬天,也许是1950年春天,我记不准了 。不知怎么的,我怎么会想到冬又想到春呢,因为我 记得他初来矿区的时候,大渠还没有完工,反正,不 管怎么样吧,他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最占怪的人,总是 找到一点什么事就来打赌,如果他能找到什么人跟他 对赌的话;要是他办不到,他情愿换个个儿。只要对 方称意,哪一头都合适,只要他赌上了一头,他就称 心了。可是他很走运,出奇地走运,多少次总是他赢 的。他总是准备好了,单等机会;随便提起哪个碴, 他都没有不能打赌的,正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以 随便挑哪一头。如果遇到赛马,赛完时你会发现他发 了财,或者输得精光;遇到狗打架,他要打赌;遇到 猫打架,他要打赌;遇到小鸡打架,他要打赌;哎, 即使遇到两只小鸟停在篱笆上,他也要跟你赌哪一只 先飞走;要是遇上野营布道会,那他是经常要到的, 他会在沃克尔牧师身上打赌,他认为沃克尔牧师是这 一带最擅长劝善布道的,可也真是的,牧师真是位善 心的人。甚至如果他看见一个金龟子在走,也会跟你 打赌要多久它才会走到它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答应他 了,他会跟着那个金龟子走到墨西哥,不过他不会去 弄清楚它要到哪儿去或者在路上走多久。这儿的许多 小伙子都见过这个斯迈利,都能跟你谈起他的事情。 哎,他这个人,什么都要赌,这个倒霉透了的家伙。 有一回,沃克尔牧师的老婆得重病,躺了好久,仿佛 他们都救不了她了;可是有一天早晨,牧师来了,斯 迈利问起她身体怎样,牧师说好多了,感谢上帝无限 慈悲,她身子轻松多了,靠老天保佑,她还会好的。 斯迈利想也没想先说:‘唔,我愿意赌上两块半,她 不会好,怎么也不会好的。’ “这个斯迈利有一匹牝马,小伙子们管它叫‘十 五分钟驽马’,不过这是闹着玩的,你知道。尽管它 走得这么慢,又总是得气喘啦,马腺疫啦,要不就是 肺病啦,还有这个那个毛病的,斯迈利倒常在它身上 赢钱。他们常常开头先让它二三百码,然后算它在比 赛。可是到了比赛临了那一截,它总是会激动起来, 不要命似的,欢腾着迈步过来啦。它会柔软灵活地撒 开四蹄,一会儿腾空,一会儿跑到栅栏那边,踹起好 多灰尘,而且要闹腾一大阵,又咳嗽,又打喷嚏,又 淌鼻涕,可它总是正好先出一头颈到达看台,跟你计 算下来的差不离儿。 “他还有一只小不点儿的小叭儿狗,瞧那样子, 你会认为一钱不值,只好随它去摆出要打架的神气, 冷不防偷点什么东西。可是只要在它身上压下赌注, 它就是另外一种狗了。它的下巴会伸出来,像轮船的 前甲板似的,牙齿也龇出来,像火炉似的闪着凶光。 别的狗也许要来对付它,吓唬它,咬它,让它摔两三 跤,可是安德鲁·杰克逊,这是那条狗的名字,安德 鲁·杰克逊从来不露声色,像是心安理得,也不指望 有什么别的,另一面的赌注于是一个劲地加倍呀加倍 ,直到钱全拿出来了,这时候,猛然间,它会正好咬 住另外那条狗的后腿弯,咬紧了不放,不只是咬上, 你明白,而是咬紧了不放,直到他们认输,哪怕要等 上一年。斯迈利拿这条狗打赌,最后总是赢家。直到 有一回他套上了一条狗,这条狗压根没有后腿,因为 都给圆锯锯掉了,等到事情闹得够瞧的了,钱都拿出 来了,它要施展最得意的招数了,它这才一下子看出 它怎么上了当。这条狗怎么,打个比方说,被诓进门 了,于是露出诧异的样子,后来就有点像泄气了,它 再也不想打赢了,终于给弄得凄惨地脱了一层皮。它 朝斯迈利望了一眼,仿佛说它的心都碎了。这完全是 斯迈利的错,不该弄出这么一条没后腿的狗来施展招 数,它打架主要依靠这一招,于是它一瘸一拐地走了 一会儿,躺下死了。它是条好狗,这个安德鲁·杰克 逊,它要是活下去,它会给自己扬名的,因为它有本 事,它有天才——我知道它有才,因为它从来没有得 到过好机会,可是像它这样在那种条件下能用这种办 法打架的狗,如果说它没有才气,那也说不过去。我 一想到它最后的一仗,想到打成了那个样子,总是觉 得难过。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