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食集

旅食集
作者: 汪曾祺
出版社: 上海三联
原售价: 48.00
折扣价: 32.20
折扣购买: 旅食集
ISBN: 9787542666628

作者简介

汪曾祺 | 1920—1997 江苏高邮人。**作家。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中文系,并开始文学创作。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说说唱唱》《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剧。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1980年复出。短篇小说创作成就尤为突出,《异秉》《*戒》《大淖记事》《徙》等名作复活了现代汉语的新鲜和灵气。于散文和京剧现代戏亦有贡献。著有《邂逅集》《羊舍的夜晚》《晚饭花集》《汪曾祺自选集》《蒲桥集》《塔上随笔》《晚翠文谈》等。

内容简介

五 味 山西人真能吃醋!几个山西人在北京下饭馆,坐定之后,还没有点菜,先把醋瓶子拿过来,每人喝了三调羹醋。邻坐的客人直瞪眼。有一年我到太原去,快过春节了。别处过春节,都供应一点好酒,太原的油盐店却都贴出一个条子:“供应老陈醋,每户一斤。”这在山西人是大事。 山西人还爱吃酸菜,雁北尤甚。什么都拿来酸,除了萝卜白菜,还包括杨树叶子,榆树钱儿。有人来给姑娘说亲,当妈的先问,那家有几口酸菜缸。酸菜缸多,说明家底子厚。 辽宁人爱吃酸菜白肉火锅。 北京人吃羊肉酸菜汤下杂面。 福建人、广西人爱吃酸笋。我和贾平凹在南宁,不爱吃招待所的饭,到外面瞎吃。平凹一进门,就叫 :“老友面!”“老友面”者,酸笋肉丝汆汤下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作“老友”。 傣族人也爱吃酸。酸笋炖*是名菜。 延庆山里夏天爱吃酸饭。把好好的饭焐酸了,用井拔凉水一和,呼呼地就下去了三碗。 都说苏州菜甜,其实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包子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 四川夹沙肉用大片肥猪肉夹了洗沙蒸,广西芋头扣肉用大片肥猪肉夹芋泥蒸,都极甜,很好吃,但我*多只能吃两片。 广东人爱吃甜食。昆明金碧路有一家广东人开的甜品店,卖芝麻糊、绿豆沙,广东同学趋之若鹜。“番薯糖水”即用白薯切块熬的汤,这有什么好喝的呢?广东同学曰:“好嘢!” 北方人不是不爱吃甜,只是过去糖难得。我家曾有老保姆,正定乡下人,六十多岁了。她还有个婆婆,八十几了。她有一次要回乡探亲,临行称了二斤白糖,说她的婆婆就爱喝个白糖水。 北京人很保守,过去不知苦瓜为何物,近年有人学会吃了。菜农也有种的了。农贸市场上有很好的苦瓜卖,属于“细菜”,价颇昂。 北京人过去不吃蕹菜,不吃木耳菜,近年也有人爱吃了。 北京人在口味上开放了! 北京人过去就知道吃大白菜。由此可见,大白菜主义是可以被打倒的。 北方人初春吃苣荬菜。苣荬菜分甜荬、苦荬,苦荬相当的苦。 有一个贵州的年轻女演员上我们剧团学戏,她的妈妈不远迢迢给她寄来一包东西,是“择耳根”,或名“则尔根”,即鱼腥*。她让我尝了几根。这是什么东西?苦,倒不要紧,它有一股强烈的生鱼腥味,实在招架不了! 剧团有一干部,是写字幕的,有时也管杂务。此人是个吃辣的专家。他每天中午饭不吃菜,吃辣椒下饭。全国各地的,少数民族的,各种辣椒,他都千方百计地弄来吃。剧团到上海演出,他帮助搞伙食,这下好,不会缺辣椒吃。原以为上海辣椒不好买,他下车第二天就找到一家专卖各种辣椒的铺子。上海人有一些是能吃辣的。 我们吃辣是在昆明练出来的,曾跟几个贵州同学在一起用青辣椒在火上烧烧,蘸盐水下酒。平生所吃辣椒亦多矣,什么朝天椒、野山椒,都不在话下。我吃过*辣的辣椒是在越南。一九四七年,由越南转道往上海,在海防街头吃牛肉粉。牛肉极嫩,汤极鲜,辣椒极辣,一碗汤粉,放三四丝辣椒就辣得不行。这种辣椒的颜色是橘黄色的。在川北,听说有一种辣椒本身不能吃,用一根线吊在灶上,汤做得了,把辣椒在汤里涮涮,就辣得不得了。云南佧佤族有一种辣椒,叫“涮涮辣”,与川北吊在灶上的辣椒大概不相上下。 四川不能说是*能吃辣的省份,川菜的特点是辣而且麻,——搁很多花椒。四川的小面馆的墙壁上黑漆大书三个字:麻、辣、烫。麻婆豆*、干煸牛肉丝、棒棒*;不放花椒不行。花椒得是川椒,捣碎,菜做好了,*后再放。 周作人说他的家乡整年吃咸极了的咸菜和咸极了的咸鱼。浙东人确是吃得很咸。有个同学,是台州人,到铺子里吃包子,掰开包子就往里倒酱油。口味的咸淡和地域是有关系的。北京人说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大体不错。河北、东北人口重,福建菜多很淡。但这与个人的性格习惯也有关。湖北菜并不咸,但闻一多先生却嫌云南蒙自的菜太淡。 中国人过去对吃盐很讲究,如桃花盐、水晶盐,“吴盐胜雪”,现在则全国都吃再制精盐。只有四川人腌咸菜还坚持用自贡产的井盐。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的人爱吃臭。 过去上海、南京、汉口都卖油炸臭豆*干。长沙火宫殿的臭豆*因为一个大人物年轻时常吃而出了名。这位大人物后来还去吃过,说了一句话 :“火宫殿的臭豆*还是好吃。”“文化大革命”中火宫殿的影壁上就出现了两行大字: *高指示: 火宫殿的臭豆*还是好吃。 我们一个同志到南京出差,他的爱人是南京人,嘱咐他带一点臭豆*干回来。他千方百计,居然办到了。带到火车上,引起一车厢的人强烈抗议。 除豆*干外,面筋、百叶(千张)皆可臭。蔬菜里的莴苣、冬瓜、豇豆皆可臭。冬笋的老根咬不动,切下来随手就扔进臭坛子里。——我们那里很多人家都有个臭坛子,一坛子“臭卤”。腌芥菜挤下的汁放几天即成“臭卤”。臭物中*特殊的是臭苋菜秆。苋菜长老了,主茎可粗如拇指,高三四尺,截成二寸许小段,入臭坛。臭熟后,外皮是硬的,里面的芯成果冻状。噙住一头,一吸,芯肉即入口中。这是佐粥的无上妙品。我们那里叫作“苋菜秸子”,湖南人谓之“苋菜咕”,因为吸起来“咕”的一声。 北京人说的臭豆*指臭豆*乳。过去是小贩沿街叫 卖的: “臭豆*,酱豆*,王致和的臭豆*。”臭豆*就贴饼子,熬一锅虾米皮白菜汤,好饭!现在王致和的臭豆*用很大的玻璃方瓶装,很不方便,一瓶一百块,得很长时间才能吃完,而且卖得很贵,成了**品。我很希望这种包装能改进,一器装五块足矣。 我在美国吃过*臭的“气死”(干酪),洋人多闻之掩鼻,对我说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比臭豆*差远了。 甚矣,中国人口味之杂也,敢说堪为世界之冠。 这是一套比较系统、完整、真实的“汪曾祺自编文集”,即由汪曾祺先生自行编定的集子。 汪老去世多年,自编文集旧版市面上早已不见踪影,一书难求。倒也间或出过几种新版,但东零西碎,不成气候。本系列新版均据汪老当年亲自编定的版本排印,书名、序跋、篇目、原注,一仍其旧,原汁原味。只对个别明显的舛误予以订正。加印时作者所写的序跋,均作为附录。这套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汪曾祺自编文集”,相信自有其独特的价值和生命力。——主编 梁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