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广东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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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广州传 (上下册)
ISBN: 9787218142531
叶曙明,广东作家,近代史研究者,颇具代表性的广东历史文化专家,有“广东文化的代言人”之称。1980年起开始写作,并从事图书编辑出版工作,曾任职于花城出版社、广东省出版总公司、广东潇洒杂志社、广东教育出版社。有著作《草莽中国》《军阀》《重返五四现场》《百年激荡:20世纪广东实录》等。
茫茫无涯的大海,波涛缓缓地涌起,缓缓地沉落,又缓缓地涌起,有如大地的呼吸,一起一伏;隆隆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腹腔深处,随着海浪的节奏,滚滚而来,滚滚而逝;无论吹东南风,还是西北风,无论是黎明,还是黄昏,海浪从不止歇。天地之间,除了水,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但终于有一天,浩瀚的水面,露出一块粗砺的礁石,最初只是一个小黑点,有时会被滔滔海水淹没,不见了踪影,但几天之后又露了出来,还渐渐扩大,渐渐高隆,成了一个小岛。小岛渐渐长大,海水再也淹没不了它了。不知从何时起,岛上的岩石缝隙间,长出第一株青翠的小草。第一粒草籽也许是风吹来的,也许是候鸟带来的,也许是从海底爬上来的,总之它就这么不可思议地来了,而且生根发芽了。 海面的岛屿越来越多,渐渐连成一片,迎接着来自遥远北方的千百条河流,河水以雷霆万钧之势,穿过南岭山脉,把无穷的砂砾推向大海。经过千万年的地貌变迁,海水退却,陆地隆起,一片陆地形成了。后来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为——珠江三角洲。 广州在珠江三角洲北缘,再往北就是绵延千里的南岭,西江出肇庆羚羊峡,北江出清远飞来峡,东江出博罗田螺峡,三江来水,汇成浩浩珠江,最后通过八大门河口,奔流入海,形成了众多的溺谷和漏斗湾。南海古时有“涨海”“沸海”之称,其磅礴恣肆的气势,可以想及。清咸丰三年(1853年)《顺德县志》有一段记载:“昔者五岭以南皆大海耳,渐为洲岛,渐成乡井,民亦藩焉。”海潮一日两涨,枯水期江水势弱,海潮从各个河口涌入珠江三角洲腹地,甚至远溯至清远山区。 在距今约六七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更多岛屿浮出水面。广州的海珠区,也在这时成为一个大岛。海珠区的七星岗,只要往地下挖几米,就会遇到藏着大量海洋软体动物的贝壳和微体化石的淤层。地理学家1937年在七星岗发现了海蚀崖和海蚀平台的地貌结构,从而认定这里曾是南海溺谷湾的一部分。 从地理学来看,溺谷湾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海岸在长年累月的潮水冲击下,会堆积形成沙堤。七星岗东南方的松岗,就横亘着一道高出珠江准点平原一米多的沙堤。这一发现,吸引地貌学者纷至沓来。随后,他们在赤沙、鹭江、赤岗,陆续发现了古沙堤的痕迹。遥想当年,这个熙熙攘攘的闹市区,曾经浪涛汹涌。 人们在中山四路发掘出一个秦代遗址,有部分学者判断其为造船的船台,这意味着,秦汉时中山四路以南,便是溺谷湾的滩涂水岸,否则船只无从下水。在遗址下面的淤泥中,采到了几十枚泥蚶——一种生活在咸水中的软体动物。有趣的是,它们的贝壳是闭合的,属于自然死亡,并非人们食用后丢弃的空壳。这表明当时中山四路以南的珠江水,就像海水一样是咸的。 直到20世纪70年代,广州人仍习惯把穿城而过的珠江称之为“海”。天字码头、沿江路一带被称为“海皮”;渡江叫做“过海”;城厢内外有多条“海傍街”。有人认为这只是方言,并非真的说大海。但早在东汉,《汉书》中就说番禺(广州)“处近海”,作者班固是陕西咸阳人,应该是说关中语的,但关中语并没有把江说成海的习惯。三国东吴中书丞华覈上表举荐交州刺史陆胤时,亦称广州“州治临海,海流秋咸”。华覈是江苏丹徒人,也不懂广州方言。另一位交州刺史步骘评价广州地理:“斯诚海岛膏腴之地,宜为都邑。”他把广州形容为海岛,其实它更像一个半岛。步骘是江苏淮阴人。唐代诗人高适留下了诗句:“海对羊城阔,山连象郡高。”他是河北景县人。宋代诗人杨万里诗曰:“大海更在小海东,西庙不如东庙雄。”他笔下的“大海”,是指扶胥南海神庙一带,而“小海”则指今荔湾地区。杨万里是江西吉水人。 这些外省人都不熟悉广州方言,却不约而同采用了“海”的说法。可以推断,广州人把珠江称为海,既不是方言,也不是井蛙之见,把江河误作大海,而是千万年前对大海的记忆,代代相传,留存下来了。濒海地区,往往受咸潮影响。广州直到明朝,日常生活仍深受咸潮的困扰,每年冬季枯水期,咸潮便会从南海汹涌而至,直灌入城,连井水都是咸的,每逢夏秋台风季节,经常水漫羊城。 从侏罗纪至白垩纪,燕山期岩浆不断大规模侵入,至第三纪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广州地区形成了瘦狗岭断裂带、广从断裂带和广三断裂带这三大断裂带。沿海地貌出现先降后升的变化,从海里冒出的沙洲、岛屿越来越多,南沙、番禺至虎门出海口,大小岛屿,星罗棋布。广州著名的三石:海珠石、海印石、浮丘石,原来都是沉浮于海中的小岛。 字字见其积淀,句句饱含深情,散点式的信息密布,故事叠加,互为牵引,整部作品繁花叠缀,摇曳多姿,既有文学景象,也有历史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