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长江文艺
原售价: 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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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我末代工农兵学员
ISBN: 9787535495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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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了知青年代。 从1972年夏到1976年冬,我在小兴安岭的清河林 区度过了我的知青时代。那四年半的经历影响了我的 一生。冬天里的小白桦,春天里的红松苗,夏天里的 林间雨,秋天里的榛子棵,那林间四季,是我知青时 代记忆的背景。 春天来了,植树造林开始了。20世纪70年代,林 区已经是边砍树边植树。春季植树,那是场真正的大 会战,职工家属男女老少带上林区专业造林用的“郭 式锹”,从苗圃运来落叶松、红松树苗,热热闹闹去 植树。 山坡上,雪融化了,*刚吐绿,林子里那特有的 春天味儿,让我有些眩晕。在别的地方,别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闻过那种*木萌发的味道,我很享*那种 感觉。 我白天到山上植树,早晚在广播站广播。新胜林 场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我的声音:“**一工段栽树 ——亩,二工段栽树——亩。”我在广播里字正腔圆 地说出这样的话:“青山常在,永续利用。”听说, 这句话是周恩来**的指示,如果这样的理念得到有 效落实,森林资源的危机还会延缓一些。后来,我们 林场改叫“森林经营所”,以营林为主了。我经常广 播的内容是改造次生林、营林什么的。 春天,没有什么菜,去年冬储的菜吃完了,今年 的菜籽刚种下去,青黄不接。好在有大豆,上顿豆* 汤、下顿豆子汤,也能对付。年轻的厨师也不发豆芽 ,不知是不会,还是没耐心等着豆芽发出来。汤锅里 ,一点绿色也没有。 春天,山上的达紫香花开了,片片烂漫,让人眼 前一亮。几个男知青从山上挖了一棵达紫香,栽到林 场院子里,我们天天看着它,期待它能在身边烂漫, 可是,它没能活下来,也许,它就喜欢山上林间,那 是适宜它的清爽之地。 夏天的林子好美!乔木、灌木、*、花,一层一 层,各有各的美。 然而走进林子,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美,林子里 的蚊子小咬让人望而却步,经常有姑娘们被蚊子小咬 折磨得叽叽歪歪,甚至掉眼泪。进林子干活儿,得全 副武装,长衣长裤防蚊帽,捂得严严实实。 在密密的*丛里,潜藏着好多危险:*爬子,会 传播森林脑炎;毛毛虫,让人不寒而栗;没准儿,还 会遇到蛇。有一次,在女宿舍的大炕上,竟出现一条 蛇,引来满屋一阵尖叫。一个男生进来,拎起蛇的尾 巴,在又一阵尖叫声里,拎出去了。打那以后,我每 次上炕,都仔细看看被子里边有没有藏着蛇。 在河东青年点,我们种菜、种黄豆,夏锄时,望 着长长的垄沟发愁,什么时候到头啊!不管出多少汗 ,沾多少土,回到宿舍每人都只能分到大半盆热水, 从头到脚,都是它了。谁要是洗头,得提前打招呼, 多要点儿热水。 夏夜里,电影队来了,那就是节*。空场上挂起 银幕,孩子大人早早地摆上小板凳。记得有一次,放 映电影《春苗》,真好啊!那时,电影少,彩色的电 影*少,它赏心悦目,给我们苍白的精神生活带来绚 烂的色彩。银幕上,李秀明从竹林里走来,阳光照着 她青春的身影,我好像看到另一个世界。男主角达式 常不同于以往的银幕英雄,他不像王成,不像李向阳 ,不像杨子荣,他那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吸引着我。 看完电影,大家都在谈李秀明,而我心里暗暗喜欢的 其实是达式常,我不好意思对别人说,生怕别人看出 来。看完电影回青年点的路上,河水波光粼粼,萤火 虫在眼前飞来飞去,一闪一闪,我有些恍惚,半梦半 醒,真不愿从电影里出来。此后的*子,再也没有这 样诗意的夜晚。 在万物茂盛的夏天,我的心却有些荒凉,因为没 有书读。在深山老林里,我常常怀念黑龙江省图书馆 的书库。那是下乡之前的几个月,我和同学在书库帮 忙整理图书 ,收工后,可以把那些“**”后一直 封存的书带回家去看。这对我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安娜·卡列尼娜》《简·爱》《红与黑》……那些 “禁书”上落满灰尘,我们如获至宝。在书库里,我 好像站在大海边,摸到了海的边缘。遗憾的是,不久 ,我下乡了,再也没有那书库,再也没有书读了。林 场里,有一个老高中毕业生,他有一本很旧的《唐诗 一百首》,我千恩万谢借来,一首一首抄,他催着: “看完了吧?还我吧!” 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报纸在林区成了“抱”纸 ,积压好多天的报纸,集中送来,一抱一抱的。不管 报纸怎样旧,对深山老林来说,也是新消息;不管内 容是什么,那毕竟是文字。我每次看到报纸,都急不 可耐想看。有时没电了,我就从青年点的柴油桶里“ 偷”一点油,放在玻璃瓶里,再用旧鞋带做一个灯捻 儿,点起这样的油灯,如饥似渴扑到报纸上。那时的 报纸,主题经常是批林批孔、反击**翻案风,那是 在那种环境里我**能看到的文字。第二天清早,同 宿舍的人都笑我。对镜一看,鼻孔都是黑的,那柴油 的黑烟伴着报纸上的荒唐内容都被我吸进去了。 P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