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钱的艰难/南阳作家自选集

作者简介

赵德玺，男，生于20世纪50年代，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人。曾经当过农民、临时工、教师，处女作《不平静的夜》刊发于《奔流》杂志1979年第2期，此后陆续在《莽原》《四川文学》《青年作家》《青春》《当代人》《长城》《短篇小说》《青年文学》《躬耕》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近百篇，结集出版了中篇小说集《逃离尴尬》《赵德玺小说自选集》《悠悠一片云》和长篇小说《匪种的村庄》等，产生一定反响的重要作品有《玫瑰之约》《悠悠一片云》《鸡啼笔记》《重返荒屯》《流觞曲水》《整钱的艰难》《匪种的村庄》等。作品容纳了作者对社会、人生、历史和乡村文化的认识、思考和批判。

内容简介

红颜色 1 树上的犁面子响了一阵又一阵。 “男工妇女，都去西长畛栽红薯。整劳力挑桶， ‘半瓶子醋’拿铲……” 这是一个老公鸭嗓在喊叫。这喊叫招惹来一顿臭 骂。骂人的是一群妮子。但内中有两个没骂——一个 是不醒同类们骂的缘由，另一个已将骂的同类们捶了 个遍。这个捶人的妮子得理不饶人，一个一个轮流搂 着同类就亲，就啃，就撅屁股狠劲往下猛砸。有趣的 是：被砸的同类们不但不挣扎反抗，反而笑得震天价 响，把一张刚支起两天的坯蛋床搞得坯蛋子翻滚。 “我的床，我的床啊……”那个不醒事的妮子操 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惊慌地喊。正撕扯不开时，公鸭 的叫声由远而近。妮子们立刻停手噤声，一个个把嘴 噘得能拴下头驴。 门被推开了。一个猴精似的男人叼着杆烟袋出现 在门口。“王凌燕，你也去，先试试套！”那个不醒 事的妮子立刻用普通话答：“行。” 四月的田野一派生机。麦子已经甩齐穗子，红薯 地里长满了狗狗秧、刺角芽、野芫荽，紫色的花、白 色的花晃人眼目。空气鲜活起来，芬芳甜润。王凌燕 沉静地站着。从她那眼神，从她那柔美的微笑，从她 那抽动的鼻翼，可以看出她是在享受大自然这慷慨恩 赐。然而，其他的男人、女人则都将脸绷得紧紧的， 对着她的是眯着的眼，斜着的眼，白着的眼，黑着的 眼。无疑，她的自我陶醉引起了众人的反感。可以明 白，这些世世代代在这黑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人们，对 这块土地并不热爱。 红薯地是打了埂的。埂子弯得像蚯蚓找它娘，埂 面上又垄起了一个个鼓腾圆实的小堆。一个剃光头的 “半瓶子醋”将铁铲唰地插进土堆，嘴里说：“尼姑 子头！” “野驴！”一个戴帽妇女破口大骂，猛兽般扑向 “半瓶子醋”。“半瓶子醋”丢铲撒丫子就跑。“截 住！”戴帽妇女一声喊，果然上去四五个妇女。“半 瓶子醋”左冲右突，终没逃脱。女人们将他按趴在地 ，戴帽妇女下令：“吃馍馍！”一个妇女就撕开褂子 ，掏出肥大得葫芦似的奶子就凑上去，红桑葚似的奶 头立刻射出几条细线，刺向“半瓶子醋”的嘴、眼、 鼻子、脖子…… “别闹啦，干活！”猴精队长像老公鸭挨了土坷 垃，“每埂两副水桶，一人挖坑，一个妮子浇水，一 个妮子丢秧，两个妇女埋，各凑各的。快点，顷刻又 得上槽啦！” 男人女人很快就搭成了班子，地头只剩下王凌燕 。她正无所适从，只听那个在屋里捶人撒野的妮子朝 着猴精喊：“哥，叫她跟谁们？”毕竟还有人关怀着 她。猴精“噢”了一声，露出黑黑的烟油子牙，朝她 抱歉一笑。那个戴帽妇女马上喊：“来，算俺的！” 随即问：“你是埋，还是浇水，还是丢秧？”王凌燕 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学呗。”说完，她斜腕一跟 这戴帽妇女。这个女人长得牛高马大，尤其那肥大的 屁股，一如五十斤的面袋被勒作了两半。帽子下，一 圈黄黄的头发，衬着一张木瓜似的大脸，扫帚眉，吊 梢眼，露仓鼻，只有那一张樱桃小口和那里边细米似 的牙齿，才显露出女性的特征，遗憾的是，和其他的 特征生在同一底板上竟有些滑稽可笑。（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