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医生的消失/海天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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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境之王号驶人浑浊的内河，像剪刀把河面裁成 两片。一些乘客早就聚集在甲板上，他们从黎明时分 就开始张望。现在，纵然隔着薄雾，他们也能看到港 口的吊车还有集装箱的红色轮廓。德国乘客哼起军歌 ，意大利人在胸口画着十字，犹太人在祷告，情侣在 蒙蒙细雨中依偎在一起。经过三周的航行，北境之王 号抵达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形单影只的赫尔穆特·格 雷戈尔倚靠着围栏，陷人沉思。 他本想着秘密警察会开着小船来接他，这样他就 不用跟海关人员纠缠。在热那亚上船的时候，格雷戈 尔恳求库尔特帮他办妥这件事。他告诉库尔特自己是 科学家，一流的遗传学家，愿意为这个花点钱。(格 雷戈尔相当有钱。)蛇头面带微笑，没有直接拒绝， 解释说，通常只有旧政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才能享 受这种待遇，党卫军上尉这一级的人很少能获得这种 优待。不过他会发封电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让格雷 戈尔放心。 库尔特收了格雷戈尔的马克，警察的小船却始终 没有出现。格雷戈尔和其他人一样，在阿根廷海关入 境大厅里等着，双手一直紧握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他打量着身边这些从欧洲逃亡过来的陌生人，有的 衣着光鲜，有的衣衫不整。整个旅程中，格雷戈尔一 直和他们保持距离，他宁愿待在包间里看海、看星星 ，读德国的诗文。他回顾了最近四年的生活：1945年 1月匆匆离开波兰，为了躲避苏联红军，他乔装成德 意志国防军。这个身份使他成了美军战俘，不过名为 弗里茨-乌尔曼的伪造身份证件让他在几周后获释。 后来他藏在巴伐利亚的一个农场，这个鲜花盛开的农 场离家乡金茨堡不远，他用弗里茨·霍尔曼的名字生 活了三年，每天割草、挑土豆。之后，他趁着复活节 假期从农场逃走。两个月前，他通过走私商贩常走的 森林小路翻过多洛米蒂山，来到意大利的南蒂罗尔， 在那儿他化名为赫尔穆特·格雷戈尔，最后逃到热那 亚，法外之徒库尔特帮他搞定了意大利和阿根廷的手 续。 2 逃犯向海关人员出示了国际红十字会出具的旅行 材料、准许上岸的通知单和入境签证。这些证件上的 信息显示持证人赫尔穆特-格雷戈尔，身高1米74，棕 绿色眼睛，1911年8月6日出生于南蒂罗尔的泰尔梅诺 镇，是拥有意大利国籍的德国公民，天主教徒，职业 是机械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地址是佛罗里达街区 阿雷纳莱斯大街2460号，杰拉德·马勒布朗克代收。 海关人员开始翻检他的行李。大行李箱里整齐叠 放着衣物、书籍、歌剧唱片，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 的女人面容姣好、一头金发。不过他们随即对手提箱 里的东西皱起了眉：皮下注射器、笔记本、解剖图、 血液样本、组织切片。一个机械师带着这些东西，有 点可疑。于是他们叫来了港口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