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广东人民出版社
原售价: 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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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万有引力书系 我在上海开出租
ISBN: 9787218173863
黑桃 著 写作者,“U盘式生存”手艺人,曾从事过杂志编辑、小店店主、政府临时工、出租车司机等多种职业。
喝不惯的咖啡 我跟大虎是在出租车蓄车场认识的。 若没在大城市开过出租车,一般人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出租车蓄车场这种场所。它属于大型机场、火车站、游乐园的配套场地,大部分送站的出租车司机都会进蓄车场排队,也有专门不舍远近赶来的(一般是浦东机场蓄车场)。 蓄车场内设有专门的隔离车道,车道两端都可以上锁。司机按顺序泊车,停留一段时间后,在引车员的引导下,排队去接出站的乘客。这里餐厅、超市、洗手间一应俱全,师傅们来这里吃顿饭,休息一会儿,是个很好的选择。虹桥枢纽的三个蓄车场一般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放行, 快的时候只需半小时甚至一刻钟。浦东机场蓄车场比较大,二十四小时开放,可以停大几千辆车,颜色各异、高矮不等的出租车一排排伫立,蔚为壮观。但在这里等待的时间就比较久了,至少也得三个小时,四五个小时都算正常,有时候还会隔夜。如果天气不是太冷或者太热,师傅们能凑合着在车上睡上一觉。 那天我进了虹桥枢纽的某个蓄车场,里面的车辆只蓄了一半不到,必定会很快放行。眼看来不及吃饭,我就去餐厅接了一杯热水,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相邻车道的一辆车的右后轮瘪着,一个小伙子正在吭哧吭哧地卸轮胎。但是无论他那瘦弱的胳膊在套筒扳手上怎么使劲,螺母依旧岿然不动。 我对小伙子说:“你这样拧不动的,脚踩上去试试!” 他把头抬了起来,一脸的汗水。这是个阳光少年般的小伙子,年纪应该比考驾照要求的最低年龄大不了多少,外形跟当年的小虎队、如今的TFBOYS成员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问道:“还得用脚?” 我点点头。 他调整了一下扳手的角度,试着用脚往下踩,扳手依然定在那里。然后他直接站上去,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几下。螺母像被感动了似的,终于松动了。一旦突破第一道防线,之后的就好办多了。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对我说:“原来得这样!刚才费了很多劲,都是白忙活!谢谢,谢谢!” 他把螺母各个击破,最后一个实在有点紧,试了好几次,依然没能把它攻下。我说:“我来吧。” 凭借八十公斤的体重,我站上去狠狠一踩,扳手就顺势而下。这时就该千斤顶闪亮登场了。但这小伙子是个标准的新手,我看他别扭地摆弄,觉得有必要上前搭把手。 我一边升千斤顶,一边跟他攀谈:“以前没换过车胎吧?” 他笑着说:“这是第一次。开出租, 我才开了三个月。” “看你就不大。不过换上一次,以后就熟门熟路了!” “刚才在外边,没停车的地方。有个地下车库出入口那儿有块空地,明明不影响通行,那个保安就是不让我停!” “保安也是按规矩办事。来这里正好, 还不耽误接人。” 他手忙脚乱地卸下轮胎,又装上备胎,先用手拧上螺母,直到拧不动,再按对角交叉的顺序用扳手上紧—— 看来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这时候,车道已经陆续放行了,正好小伙子前面有一辆车的司机还没回到车上。调度员通过对讲机报告给调度中心后,广播台马上开始广播:“A区车牌尾号为××××的出租车驾驶员,请听到广播后速回车上……” 在那辆车的司机急匆匆赶回之前,我帮小伙子搞定了换胎的事情,总算没有阻塞队伍。小伙子一个劲对我道谢。我说:“赶紧发车吧!尽快找地方去补胎,备胎不能久用。” 巧的是,没出几天,在虹桥机场的蓄车场,我竟然又神奇地遇见了他。他看见我,叫住我,笑盈盈地跟我说话。他还惦记着上次的事情,要请我吃饭。我赶忙摆手拒绝:“小事一桩,用不着的,我刚才也吃过了。” 他说:“不是在这里。哪天收工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 这个阳光、爱笑的小伙子挺会来事,但些许小事真不值得吃他一顿。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叫大虎,刚二十岁,高中辍学后在宁波打了两年工,被开出租车的爸爸叫到上海来。子承父业,父子两人合开一辆。 “喜欢上海吗?”我问。 “当然喜欢啊!”他转变了一下腔调说,“上海滩,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谁能够下决心,就可以争得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能出人头地。” 我心想这小子够可以,毕竟这个年纪喜欢周星驰的人并不多。 我加了大虎的微信。他的网名很浮夸,叫“你瞎啊,撞我心上了”。看来他也许是个情圣、泡妞高手。后来,我们通过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互相晒单,收工之前比对一下流水额,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我能给他提供一些经验,他也有自己独到的心得体会。渐渐的,我们熟悉了。我住浦东,他住淞南,距离不算近。每次出车,我们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做“布朗运动”,能凑在一块的机会不多,两个月就碰了三次面。那种四五天内在蓄车场遇见两次的情况,实属幸运。碰面之后,即使开车不能喝酒,两个人在小馆子里也聊得不亦乐乎。我少年时就喜欢跟年龄小几岁的孩子玩,没想到现在重温了那种情景。 有一天,他给我发消息:“哥,有个女乘客要请我吃饭,你说我该去吗?”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在跟哥炫耀是吧?我比你入行早,还没有女乘客要请我吃饭呢,连给我留联系方式的人都没有。说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别闹,找你出主意呢。你别挤兑我。” 其实以他这样阳光帅气的外形,被小姐姐们惦记上是很正常的。他还说过,有不止一个上海阿姨要给他介绍对象。 我继续跟他开玩笑:“为什么不去啊?去呗,不去多对不起你的微信名啊!女乘客多大年纪?是个小姐姐肯定没问题,这次她请你,下次你请她,慢慢就有故事要发生了。是个大姐姐的话,你就更要去了,说不定都不用开出租了呢!” 末尾,我加了三个坏笑的表情。 他说:“也就你,天天幻想着被包养!” 大虎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被包养后,才能轮到我。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发生在我这么理性的人身上。不过我的乘客里,还真有被包养的小年轻,只是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过了一会儿,大虎说:“是个小姐姐,比我大,没你大,在写字楼上班。那天我送了她以后,她要了我电话号码,说需要坐车再联系我。后来又接送了她两次。” 我说:“你小子行啊,是专门跑去送她的?” 他说:“有一次正好在附近,还有一次跑了八九公里过去的。” 我说:“原来故事已经发生了!舍近求远的,你这么优秀,你爸知道吗?” 他说:“这些事儿跟他说干什么啊?我也就能跟你说说。”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老家。大虎的桃花事件如那落花流水一般,渐渐飘逝。五六天后,我重新跟他联系,才想起这码事,马上追踪后续状况。 两个人在一家网红火锅店吃饭,排队就排了两个小时,一边吃商家送的果盘,一边聊天,吃饭又吃了很久,聊得不错。女孩在南京上大学,毕业后就来了上海,工作一年多了。她正好比大虎大三岁,而大三岁一般被认为是比较吉利的。女孩姓杜,不叫杜鹃,却有个意思为“杜鹃花”的英文名“Azalea”,音译“阿泽利亚”,很好听,也很别致。我对大虎说:“她的英文名如果叫‘Rose’就好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你们就是绝配。” 准女友的照片,大虎也给我看过,对方是一个很漂亮且有气质的女孩。后来,他请女孩看了一场电影,女孩带他去咖啡馆坐过两次。 大虎说:“在咖啡馆坐着太别扭了,怪怪的,总感觉不是我坐的地方,咖啡又不好喝。” 我说:“你要想跟她交往,就得学会喝咖啡,慢慢就习惯了。我这么粗糙的人才不适合喝咖啡,估计一辈子也学不会。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据说喝咖啡会让人上瘾, 等你爱上那个味道的时候,没事就想来一杯!” 如果两个人相互有意思,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没事约会约会,意思意思。相处久了,意思到了,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从而进入一个更有意思的广阔天地。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世界上少了两颗轻而孤单的心, 多了一对相互倾心的情侣,总是好事。什么时候两人吃饭,能把我捎带上,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了。 但我始终没能见到大虎的杜鹃花。偶尔我还会拿他俩打趣,但是渐渐的,大虎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有点支支吾 吾了。 对于我,这是则可供调侃的花边新闻。对于大虎,却是认真对待的人生经历。他们又约会过几次,但大虎还是喝不惯咖啡。两人仍然谈笑风生,可是很明显,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毕竟,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不同,所思所想更不一样。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无情地阻隔。有了乍见之欢,却无法做到久处不厌,这是大多数男女都会遇到的问题吧。 大虎不是没有过感情经历,高中时就恋爱过,在工厂上班后也谈过一个女朋友,处了几个月,后来经历一次争吵,分手了。这次虽然还没来得及进入恋爱状态,但对他的打击也是不小的。 时隔多日,我又拿杜鹃花打趣大虎。他说:“哥,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我这么有职业道德的人,泡谁不行,怎么会对自己的乘客下手呢?” 我明白,大虎已经不再黯然神伤,彻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这么优秀的阳光小青年,有大把大把的好事等待着在他身上发生。杜鹃花不适合他没关系,命中注定、娇嫩可爱的蔷薇,必定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处地点跟他相遇,任迷人的花香洒满小径。 宝贝对不起 夜晚十点左右,我送一个花枝招展的泰国女孩到南阳路的一家酒吧——严谨点说,也可能是个泰国男孩。 路上,这位年轻乘客一直在看短视频,软甜又带有颤音的泰语很有识别度。作为一个资深网民,多年来我从泰国广告和泰国恐怖片里耳濡目染了太多。 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泰国乘客下车后,我在酒吧门口逗留了两分钟。各种肤色的年轻男女或在街道上站着,或倚靠在已经打烊的店面橱窗前,热热闹闹,但并无人乘车。我只好往前开了一段路。 没开多远,一个年轻男人上了车。他说:“到桂林西街400弄寿德坊取个东西,再回来。” 作为一个南阳人,我对南阳路还是很感兴趣的。在这短短的不到五百米的南阳路,曾经发生过一件轰动国内的意外事件:2002年的夏天,香港电影演员陈宝莲从南阳小区二十四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二十九岁的年轻生命。陈宝莲出生在上海,从小被外婆带大,十多岁时到香港投奔母亲,十七岁时参加亚洲小姐选美大赛但落选,却阴差阳错地开始了出演三级片的生涯。她凭借《聊斋艳谭之灯草和尚》一举成名,其最为人熟知的角色是在周星驰电影《国产凌凌漆》里的美女杀手。陈宝莲在戏里风情万种,在戏外却情路坎坷。后来,事业发展受阻的她,做了台湾著名的丑男富豪、花花公子黄任中的干女儿,并与其在感情上纠缠不清。据说,她有过多次自残和自杀未遂的经历。陈宝莲不幸逝世时,尚有一个半个月大的儿子嗷嗷待哺。后来这孩子被王菲当时的经纪人接走并抚养,如今也该长大成人了。 我很想知道上海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挺随和的。于是,我试探着问他:“你在这边住吧?” 他说:“对的。” 我问:“那你知道陈宝莲吧?” 他冷冷地说:“我刚才上车的地方,就是南阳小区。” 我喜出望外:“那你……”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搬到这里才八九年。” 他显然不想再往下聊。于是我也闭口不言,专心开车。 经过徐家汇,车子进入衡山路地道。这时,车载广播突然自己打开了,在播放一首歌,是草蜢乐队的《宝贝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正在拨拉手机的男乘客一怔,马上回过神来,急切地说:“啊,师傅!快关了,快点!” 他一边说,一边往中控的诸多按钮上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赶忙关了广播。 他又说:“还是徐家汇,你是故意搞我的吧!”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说:“什么故意的?广播这些天有毛病,经常会自己突然间打开。” 他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师傅,你不知道上海人不能听《宝贝对不起》吗?” 我说:“这个真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他说:“唉。” 这一声叹息里,仿佛包含了无尽内容,至少有对我的失望,还有对上海人听不得这首歌的无奈。 我很好奇,说道:“那你说来听听呗。” 他沉默了一下,问我:“徐家汇的太平洋百货,你知道吧?” 我说:“那肯定知道啊。” 他说:“太平洋百货,从1993年开始,一直到2002 年,都一直在放这首歌。” “为什么反反复复放?没别的歌?” “对的,但也不是一刻不停。整点报时,都是放这首歌,一天下来,最起码放二十几遍吧。后来太平洋百货别的分店也都是放这首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出来怕你不自在。别看大白天太平洋百货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一到晚上就不安宁了。儿童区毛绒玩具经常从货架上掉下来,撒得满地都是。第二天理货员把它们一个个码好,晚上又会掉下来。在这一楼层的很多理货员做着做着都不做了,哪怕给他们工资加倍也不行,受不了那刺激啊!后来终于招到了两个胆大的。” “装个监控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是人捣的鬼,还是鬼捉弄人,一清二楚。” “那时候哪有那么多高科技?再说了,花一大堆钞票,装几个摄像头,如果拍到玩具真是无缘无故地掉下来的,那不就更吓人了吗?现实版《鬼影实录》!所以,还是留点悬念的好。那时候,我的一个亲戚在太平洋当保安,说有一次夜里关张之前巡逻,听到刚清过场的区域有脚步声,就循着声音去找,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有时还会听见小孩子的笑声,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后来每次巡逻,都得保证至少两个人一块才行。你说徐家汇这地方,是上海的交通要道,西南角最繁华的地方,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人说太平洋百货开业后生意太好,惹恼了竞争对手,人家就故意搞事。你不是太平洋百货吗?我就让你不太平!后来,有一天,一个妈妈抱着一个八个月大的婴儿来逛商场。那婴儿突然从她怀里蹿下来,一溜烟往前跑了。你说,才八个月大,有哪个婴儿会跑?还跑那么快。当时包括理货员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在现场,都吓坏了。孩子的妈妈吓得一哆嗦,连忙去追,后来在卖玩具的货架那里找到孩子了,这孩子正趴在地上大哭呢。” 我也算胆子不小的人,但听到这里,立刻感到毛骨悚然。 男乘客接着说:“这件事过后,老板坐不住了,请了一位有名的风水大师来做法。大师说,发生的这些事情跟商场里滞留的怨婴有关,因为以前这里是育婴堂,也就是基督教会收留弃婴和孤儿的地方。后来发生淞沪会战,上海遭到炮火轰炸,育婴堂被炸毁了,很多无辜的孩子都冤死在这里,所以他们的灵魂满含怨气,几十年后还没有消散。风水大师出了个主意,于是就有了后面的故事。” 这时候到了寿德坊,乘客上楼去取东西。我则趁这个间隙,飞快地用手机查了查太平洋百货的诡异事件。网上果然有很多玄而又玄的说法,其中最为一致的是,《宝贝对不起》这首歌就是为了抚慰那些怨婴所放。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金庸的《天龙八部》,小说里“四大恶人”中的老二叶二娘,因为她的儿子出生不久就被人抢走,她悲痛至极,精神受了刺激,变成了一个每天去抢别人的婴孩 虐待致死的恶魔。 没过多久,男乘客下来了,提着一个大纸袋子,还是坐在副驾驶位。我们马上返回南阳路。 我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他:“所以说,播放《宝贝对不起》就是那风水大师的主意?”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首歌,根本就是商场老板远赴香港,请草蜢那些人为安抚怨婴而创作的!没有那些怪事,也不会有这首歌。” 我感到惊奇。谁会想到,这竟然不是一首情歌。 他接着说:“这首歌是先在商场天天播放,然后才慢慢火起来的。每天重重复复地播放,百货大楼里果然没有怪事发生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对了,走别的路,避开徐家汇。你这广播再坏一次,我心脏可承受不了。” 我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点胆量?嘴里说道:“那行,从斜土路走得了。” 男乘客不再说话。我琢磨着他说的这些事情,心里不由自主地哼起《宝贝对不起》的旋律来。 “嘘!”男乘客突然把食指竖在唇下,朝我眨眨眼睛。 我根本没发出声音。他竟然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后座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伴有婴儿咯咯的笑声,我的汗毛马上竖起来了。看了男乘客一眼,发现他正在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我不敢回头看,也不好意思问他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动静,只好故作镇静,继续开车。没事没事,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光天化日(实际上是大晚上),朗朗乾坤(光线其实很一般),能有什么诡异的事?我心里兀自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了南阳路。乘客结账下车后,我鼓起胆量猛地向后看,后座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想到:为什么那首歌放了十年,2002年之后就不再放了?男乘客已经下车了,没法再向他讨教。我不由自主地通过后视镜看那个男乘客,只见他呆呆地立在路边, 抱着纸袋子,像极了幽怨的叶二娘抱着一个婴儿。 我疯也似的逃离了南阳路,即使看到招手打车的人也没有停,任由他们在风中凌乱。火起来的。每天重重复复地播放,百货大楼里果然没有怪事发生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对了,走别的路,避开徐家汇。你这广播再坏一次,我心脏可承受不了。” 我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点胆量?嘴里说道:“那行,从斜土路走得了。” 男乘客不再说话。我琢磨着他说的这些事情,心里不由自主地哼起《宝贝对不起》的旋律来。 “嘘!”男乘客突然把食指竖在唇下,朝我眨眨眼睛。 我根本没发出声音。他竟然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后座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伴有婴儿咯咯的笑声,我的汗毛马上竖起来了。看了男乘客一眼,发现他正在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我不敢回头看,也不好意思问他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动静,只好故作镇静,继续开车。没事没事,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光天化日(实际上是大晚上),朗朗乾坤(光线其实很一般),能有什么诡异的事?我心里兀自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了南阳路。乘客结账下车后,我鼓起胆量猛地向后看,后座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想到:为什么那首歌放了十年,2002年之后就不再放了?男乘客已经下车了,没法再向他讨教。我不由自主地通过后视镜看那个男乘客,只见他呆呆地立在路边, 抱着纸袋子,像极了幽怨的叶二娘抱着一个婴儿。 我疯也似的逃离了南阳路,即使看到招手打车的人也没有停,任由他们在风中凌乱。 上海就是一辆巨大的出租车,在这个流动舞台上每天都在即兴演出 当我们在谈论上海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在你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上海,是灯红酒绿、引领时尚的国际大魔都,还是纸醉金迷、风花雪月的怀旧上海滩?然而,在素人作者黑桃笔下,上海是一辆行驶着的出租车,一个任由千千万万小人物轮番上阵、即兴出演故事主角的大舞台。在这个流动的舞台上,每天都在随机上演着一幕幕真实的现代版《繁花》,让人看遍众生相,道尽世间事。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这是出租车版《深夜食堂》,满载人间烟火,温暖治愈;这是现代小人物的“三言二拍”,风趣幽默,消愁解忧;这是司乘共同创作的《一千零一夜》,个中有你也有我,让人感觉不再孤单。不管是在黎明将启的至暗,还是在春风沉醉的夜晚,在小小的出租车里,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故事总在不断发生。和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聊天,是一种将面具摘下、把今天变轻的方式,让人暂时忘却手机、加班和PPT。 如你似我的普通打工人走入文学殿堂的实践参考 没有背景,资源匮乏,每天一睁开眼便要为五斗米忙忙碌碌,就是这么一位平平无奇如同你我一般的小人物,在上海开出租的黑桃,坚持把自己作为沪漂打工人的真实日常记录下来,把对平凡众生瞬间磕磕碰碰的见证变成一个个笑中带泪的铅字,实现年少时的文学梦,成就普通打工人的极限走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消失附近的重觅,虚空悬浮的落地,也是命运对每一个像他一样为i做e的打工人的暗中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