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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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父与子(全译本)(精)/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ISBN: 9787807315025
这是一八五九年五月二十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从某条马路边的驿 站里走出来。他穿着一条格子裤,身上裹一件大衣遮挡路边的尘埃,而头 上却没有戴帽子。“怎么回事,彼得,等这么久还不见马车的影子?”他站 在低矮的台阶上问他的仆人。 仆人圆睁着一双迷蒙的小眼朝大道望了望,大大的脸庞露出一贯顺从 的表情,恭敬地回答他的老爷:“是的,还不见呢!”这个仆人不过是一个 下巴刚长出一些柔软胡子的年轻小伙,耳朵上挂着一对青玉环子,头上的 发油没抹匀,明暗不均,然而他却善于察言观色,懂得唯命是从;一看便 知新法教育在他这一代人身上成效卓著。 “还没来吗?”老爷又问。 “没有。“小伙子答道。 老爷叹息一声,坐到露天椅子上。他调整坐姿,把腿收拢,目光在四 周游移,趁他出神的空儿,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他吧。 他姓基尔萨诺夫,名字后缀上父名,连起来叫尼古拉·彼得罗维奇。 他父亲是一个将军,曾经参加过一八一二年的战争;他征战沙场,戎马一 生,从旅长晋升为师长,常年在外省驻扎,在当地小有名声。他虽是个举 止粗鲁的武将,但却略通文墨,与那些狠毒的俄罗斯人大不一样。 他的母亲原姓科利亚津,闺名阿加特,出嫁后便随夫姓,同时改称为 阿加福克利娅·库兹米尼什娜·基尔萨诺娃。这位“将军夫人”说话粗声 大气,总是喋喋不休,在做弥撒时即使戴着精致的帽子、穿着笔挺的锦缎 也总要抢在众人前去亲吻十字架。每天早上,她都让孩子到跟前来吻手问 安,夜晚睡前又去向孩子祝福道别,总之,过着安乐自在的日子。他还有 个哥哥叫帕维尔(后文将详细介绍)。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便诞生在这样一 个俄罗斯南方的家庭里。他和哥哥从小就在家里接受一个平庸家庭教师的 启蒙教育,教师对他们总是逢迎讨好,这种教育状况一直维持到他们十四 岁。同时,捧着他们的还有一群军人,父亲部下那些行为放荡的副官和其 他属僚深谙迎合奉承之道,都把他们当作是和他们父亲一样的奉承对象。 本来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贵为将门之子,就应当浑身是胆,和他哥哥一样 入伍从戎,岂料他在报到的第一天就摔伤了腿,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最终在原先“胆小鬼”的绰号上又多了一个“跛脚”的别称。父亲看他此 路不通,就让他转向仕途,在他十八岁时就把他送到彼得堡上大学。当时 他的哥哥正好在那里当一个近卫团军官,于是兄弟俩合租了一套房。父亲 把他们托付给了一位贵族堂舅伊利亚·科利亚津照料后便回到了驻地和夫 人身边。他们父子之间极少书信往来,儿子们偶尔收到的家书,也不过是 一张四开大的灰报纸,上面是秘书代写的一些斗大的文字,只有在信的末 尾才有“彼奥得·基尔萨诺夫少将”的亲笔签名,并在周围以“蔓叶花笔 ”作了些修饰。一八三五年,这位基尔萨诺夫少将由于他的部队阅兵成绩 不佳被解职,于是携同家眷移居彼得堡,就在这一年,尼古拉·彼得罗维 奇获得学士学位,从大学毕业。然而就在他父亲计划到塔夫里斯基花园附 近租房住并加入英国俱乐部时,却突然中风去世。母亲阿加福克利娅·库 兹米尼什娜不堪承受丧夫之痛和守丧寡居的寂寞,不久也离世而去。 丧期刚满,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就和一位叫玛丽娅的漂亮姑娘举办了 婚礼。他的太太就是房东——公务员普列波洛温斯基的女儿,她常常喜欢 看一些杂志里的科普文章,可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当 初就是冒着二老的反对去追求这位姑娘的。婚后,他放弃了父亲为他安排 的一份御产司的职务,开始过上平淡温馨的小家日子。他们起初住在林学 院附近的一幢别墅里,后来又在市内租了一套房,房子小巧舒适,里边客 厅清凉,楼梯洁净。再后来,小两口搬到乡下定居,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男人在外务农、打猎,女人在家种花、养禽,他们夫唱妇随,时常一起唱 歌,一起弹钢琴。他们的儿子阿尔卡季就在这种温馨宁静的氛围中诞生并 成长起来。时光飞逝,他们全家乐融融地生活了十年,直到一八四七年他 的妻子玛丽娅过世,短短几周内,基尔萨诺夫的黑发就在沉重的丧妻之痛 中变得花白。然而,就在他打算出国散心的时候,又不幸遇上一八四八年 的出国禁令,他只好无可奈何地返回乡下,在那里度过了一大段闲散烦闷 的日子。无聊之余,他便把心力转注到农业上,在离这个驿站十五俄里的 地方开辟了一个两千俄亩大的庄园,里边有两百个农奴,但据称,他已把 土地分租给农民,所以他办的是“农场”而不是“庄园”。一八五五年, 他送儿子去彼得堡读书,每年冬天都到那里陪儿子,他从不外出,除了尽 力与儿子那伙年轻人打交道。他连续三年都这样,但今年冬天他没去彼得 堡,而是在等和他一样取得学士学位的儿子荣归,正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 幅情景,他这时已经是个身体发福、有点弯腰驼背的银发老人了。 外面阳光灼灼,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还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两眼 望着那几级破旧的台阶出神。仆人早就走进门里抽烟管了,大概是出于礼 貌,或者是不愿碍老爷的眼吧。一股烤面包的麦香味钻过驿站幽暗的过道 直扑过来,台阶扶手卜,一只脏猫紧紧地盯着一只胖嘟嘟的花斑雏鸡,蓄 势待发,而雏鸡还在台阶用它嫩黄的爪子上神气地踱着步。尼古拉·彼得 罗维奇仍旧发呆,愈发想得入神,“阿尔卡季”、“好儿子”、“学士” 这些词不断在他脑海里交织闪现。他试图甩掉它们,但思念的炯絮岂能轻 易挥散,反而更让他想起了妻子,平添哀伤。他喃喃自语:“真遗憾她没 看到这一天!”一只灰白色的胖鸽子扑落到大路上,又匆匆晃到水井边的一 洼水塘里喝水。就在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把目光转向它的时候,一阵由远 而近的车轮声传人了他的耳朵…… 仆人一溜烟走出来对老爷报告:“一定是少爷的车来了。”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马上站起来朝大路上望去,果然看见了一辆由三 三匹驿站马拉的四轮马车以及车窗边那顶大学生制服帽檐下的一张熟悉的 面孔。 “阿尔卡季!好儿子!”基尔萨诺夫一边呼喊一边挥动双手狂奔上前, 不一会,他就抱着年轻学士那张晒得黑黝黝的满是尘埃的脸又亲又吻了。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