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与幻梦者(2017)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我在一条几乎被雾遮挡得什么都看不清的路上快 步前行。一股凛冽的邪风令我眯起眼睛，无法呼吸。 我问自己我在哪儿，要去何处。忽而发觉左边有一堵 矮墙，边缘残破，覆满了爬山虎，恍惚中认出了这是 通往我教书的学校的那段路，可又看不见两米以外的 东西。我顶着那道由风和雾构成的屏障，艰难地向前 走，忽然，我几乎撞在一个步伐敏捷的小女孩身上。 她裹在一件红色的小大衣里，露出白净的长脖子。我 正打算说抱歉，然后超过她，但她身上有些东西令我 错愕地呆立在路中间。红色的小大衣，栗色的头发梳 成一条马尾巴垂在脖子后边，几缕金色的卷发随意散 落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微微有点儿歪斜。这是我 女儿，我对自己说。我喊道：“马尔蒂娜!”我看见 她在人行道上停住脚步，迅速转过身来，就好像我往 她身上扔了块儿石头似的。 小女孩转过头来，微笑地望着我，但没有说话。 她不是马尔蒂娜，我绝望地想到，尽管有些东西令她 与她十分相像，但到底是什么呢?哦，当然了，走路 姿势：小女孩走起路来和马尔蒂娜一样，那种步子曾 被我打趣地叫做“小鸭步”：两脚脚尖儿向外叉开， 步伐坚定但有点儿歪斜。她有一双大眼睛，颜色介于 蓝色和绿色之间。她看上去像是要逗逗我，或是向我 挑衅，谁知道呢。她的眼神单纯而坚决，恰如一个自 认为已经长大了的小女孩那般。一个小爱丽丝，我想 到，眼前几乎显现出那个会穿越镜子，落入最深的井 里却毫发无伤的神奇小姑娘。 我正要对她说，早上好!并打算鞠个小躬，正如 从前的每个早上，每当看到女儿裹在她那身红色的和 服里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会和她逗着玩儿，屈身向 她行礼，对她说：“早上好，小夫人，咱们准备准备 ，上学去好吗?”但当我笨拙地弯下腰，木偶般地鞠 躬的时候，我再次看到她把背影留给我，毫不犹豫地 在人行道上走远，晃动着棕色的文件袋，马尾巴在洁 白的脖子后边甩来甩去。我抑制不住心跳：被一阵撕 心裂肺的爱意紧紧锁住喉咙。我想跑过去，叫住她， 问她要去哪儿，问她叫什么，问她为什么用那种姿势 走路，为什么和我女儿一模一样，却又不是我女儿。 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一片黑暗突然而至，抹去 了那个欢快而坚定，在我前方行走的小身影。忽然间 ，我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女学生的形象，而是一群喳喳 叫着的鸟儿，有白色的、黑色的，它们四处乱飞，疾 闪着，盘旋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我起身一头冲进卫生间，在洗手池的龙头下面掬 起双手，但喷涌而出的水先是滚烫，而后冰凉。是今 天早上我的手不对劲儿，还是混水阀坏了?我抬头定 睛，望着镜子，镜中是一个面庞清瘦、神情呆滞的男 人：胡子过早地变得灰白，两眼眼圈发黑，栗色的头 发粘在耳朵上面，瞳孔张大，仿佛整夜失眠未合眼。 我身上穿着睡衣，往脸上胡乱喷抹了些剃须沫， 想把这些灰白色的须毛刮掉，它们让我一夜苍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