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向左(精)

天堂向左(精)
作者: 尹学芸
出版社: 鹭江
原售价: 48.00
折扣价: 26.10
折扣购买: 天堂向左(精)
ISBN: 9787545915266

作者简介

尹学芸,女,天津蓟州人,天津市作家协会文学院签约作家,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多万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得主,另曾获百花文学奖、林语堂文学奖、梁斌文学奖、孙犁散文奖等。

内容简介

天堂向左 1 千叶**次到我家来,买了一束花。我问这花多少钱,她说两百八十元。我说,我买花都不舍得花这么多钱。我说的是真的,前段**节,知道不会有人给自己送花,我跑花店买了两枝紫玫瑰。其实我喜欢绿玫,但因为多了几块钱,我放弃了。紫玫有点小,品种一般般吧。但放上几枝银柳和满天星,也热热闹闹。给自己买花已经是进步了,要放过去,根本舍不得。 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当然不会在有限的时间里都说出来。千叶脸上一暗,我就知道我话说冒了。果然,千叶一拨棱脑袋,面带讥诮说:“你别以为我们穷,连束花都买不起。”我用剪刀剪花根,把花插到了花瓶里,姹紫嫣红一大簇。我说:“我是这个意思吗?” 千叶还买花,证明千叶还是我印象中的文艺女青年,这种感觉相当不错,瞬间让我觉得虽然二十几年没见面,我们相隔并不远。她给我打电话时,先问我有没有听出她是谁。我耐着性子说,我从没听过你在电话里的声音,怎么会知道?我是有这本事的,对声音的分辨能力特别强,所以一般人瞒不了我。只要我听过,就不会忘。她说她是千叶,我“哦”了一声。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千叶是跟老聂打听来的。及至见了面,我对千叶说,我从没跟老聂有过联系。只是有一次开会,我俩坐前后排。说起过去的几个同事,老聂说,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那谁那谁那谁那谁。这一连串的名字中,没有千叶。我没以为意。于是我们留了电话。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几年中,老聂从没联系过我,当然,我也没联系过他。说去看那谁那谁的话,根本都是无心之语。过去,我会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一心一意等待。现在不了。我跟老聂一样,就像刮西北风,说过就拉倒。 留下的电话就这样派上了用场。 我在手机里翻到了老聂的电话。如果不是千叶来,聂新根的名字估计就是条深水鱼,永远也翻不到上面来,我甚至不记得我有他的联系方式。我说,中午一起坐坐吧,千叶来一次不容易,我做东。老聂说,我没空,副县长过来调研,我走不脱。否则我就请千叶了,让你作陪。 若是过去,我就信副县长去老聂的单位了。当然,也许副县长真的去老聂的单位了。老聂在一个行政管理部门任职,人不多,是一把手。所以如果真有领导驾到,他真出不来。我说,既然你没空,我就拉千叶去家里了。 老聂简单“哦”了声,就把电话挂了。 砂锅里丢了冬笋和腊鸭,咕嘟咕嘟小火炖着,我和千叶坐在沙发上拉家常。千叶不是美女,当然,我也不是。两个不是美女的人时隔二十几年坐到一大簇花下,这感觉真是怪怪的。 我不问千叶为啥来埙城。她到了埙城才找我,显见得不是为我来的。那么她就是来找老聂,老聂没空?看来她一直跟老聂有来往。可如果她提前知道老聂没空,为什么要选择**来? 这些疑问在心里存了下,我没问出口。千叶是个鬼魅的人。很多年前她就鬼魅。那个时候我们在一家单位做临时工,有我的地方一定有她,有她的地方却不一定有我。有一次去南大出版社校对一部书稿,千叶明明跟我住在一栋楼里,我却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我一个一个敲门,*终也没有找到她。 我跟老聂打听时,老聂说:“你找千叶,你缺心眼啊!” 你老了。她先说。 我摩挲了一下头发,说,都老了。 我觉得,我还是比千叶说话委婉,像许多年前一样。 严先生呢?千叶问。 我说他值班,要值**一宿。 没想到你们还真成了。千叶边喝水边朝我挤眼。那一瞬间,我觉得千叶还是二十几年前的千叶,除了皱纹和白发,她什么也没有变。 她那时就看不上严先生。严先生是同事刘大姐介绍的,见**面,我觉得他的长相像我表兄,我的表兄威风凛凛,是海*。他还有一双俊逸的手,目光温和。我是属于细节定乾坤的人,所以别无多虑。千叶却说他学历低,家底薄,还是罗圈腿。她每天都在我耳边嘀咕,让我的耳朵起茧子。说真的,我和严先生能走到一起千叶有一多半的功劳,因为我总要表示对她的言行不以为意。也就是说,她如果向左,那我就一定向右。可千叶是这样的人,从不把别人的不以为意以为意。所以,她越看不上严先生,我就越跟严先生交往。我越交往,她越看不上严先生。婚礼是单位给*办的,我买了些糖,给大家唱了曲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歌,这婚就算结了。千叶没参加我的婚礼,她跟老聂去**了。当时我们都知道千叶去**行走,她一直在为此准备,却不知道有老聂随行。有**傍晚,我们都在会议室里看报纸,老聂打来了电话,询问单位近况。因为一部书稿完成,单位要有人员变动。刘大姐刚好坐在电话旁,顺手拿起了听筒。“你是谁?聂新根啊!这么多天不见,你死哪儿去了……人员近期调整,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在单位等消息。组织上给了一个转正名额,云*和千叶之间只能转一个人,主任说要她们俩抓阄……三天之内办齐所有的手续,关键时刻千叶联系不上,你说急人不急人……” 老聂慌了,这才说他跟千叶在一起,刚从布达拉宫出来。刘大姐没好气地说,人家千叶去**是为了梦想,你为了什么?老聂说他为了做梦。 刘大姐嘲讽说,那你就继续做春秋大梦吧! 我们都听出了刘大姐这话的弦外之音。老聂自诩与主任关系好,表面低调,骨子里却狷狂。不狷狂哪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什么**。我们彼此看一眼,谁都没说什么。 千叶从**回来,好一通闹,骂单位的人都是骗子,合起伙来骗她。这幕场景我没有看见,是听刘大姐说的。其实刘大姐也没有看见,是听看见的人说的。我**个去新单位报到,拿了介绍信,一溜烟就跑了。人员被分流完了,千叶无处可去,只能卷起铺盖回家。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残酷。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后来我经常想,假如真的形成抓阄的局面,千叶肯定是胜利者,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可命运之手不知怎么一捣鼓,方向和际遇都变了。做几年小工一直心有惴惴,到了新单位,一下就是农民翻身当家做主的感觉了。 一盆冬笋腊鸭汤端上桌,千叶看了一眼,说油太大。我默默烧了一壶水端上桌,先自己稀释了一碗。我是在给千叶做表率,既然油大,就有油大的吃法。两个炒菜都素,千叶说一个油没烧熟,一个炒得太过。我承认,千叶说得有道理。我炒菜的时候,千叶总在我身后转,我有些心猿意马,平时手顺的活计,也做得磕磕绊绊。我说,看来你饭菜做得不错,这么有道道。我平时在单位吃食堂,偶尔做一次,的确手生。千叶敏感地问,我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反问,你说呢?千叶说,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啊。我说,你添麻烦了,很麻烦。千叶笑了下,说,我就是来添麻烦的,不给你添给谁添? “如果当初去**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端着杯子坐到沙发上,千叶环视着房间。她果然旧话重提。不提就不是千叶了。 “不包括严先生。”我说,“你看不上。” “当年你说陪我走**,后来又不去了。我傻乎乎的,一个人走了。” “还有老聂啊,你哪里是一个人。” “老聂给我买了火车票。” “他如果给我买,我也去。” 我说的是实话。当年我们工资七十多块钱,还没有老聂的零头多。老聂经常带我们出去玩,给我们买好吃的。老聂明显*喜欢千叶,他总说我太保守,在饭桌上都不敢端酒杯。 “你跟千叶学学,都是新时期的青年,你就像个老古董。”老聂的刻薄让我脸红,但我不怪他,我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从**回来,人都分流完了。老聂一直想去公安局,结果名额被别人撬走了。**一个下乡的名额落在了老聂的头上,这是人家挑剩下的。大家都不愿意下乡,下乡艰苦。后来我听刘大姐说,老聂走时闷闷不乐,把门帘扯去擦屁股了。 “你那时对我是什么印象?”千叶问。 “抢尖拔上,鬼机灵。”我跟她说话从来不客气。 “你是蔫人出豹子。”不等我问,千叶马上回击。 我给她的杯子倒水,问她此话怎么讲。千叶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老聂说的。去**的火车上,闲得无聊,我们一个一个议论单位的人。提到你,老聂说:‘千叶你别小看王云*,她以后会是个人物。’” “我是人物吗?”我问。 “跟我比,你是。”千叶答。 “我跟谁都不比,我是我自己。” “你就喜欢说冠冕堂皇的话。”千叶看着我,“难怪你能当干部。” “老聂呢?” “他跟你一样。” 我们这群人,千叶混到了底层,顶数我和老聂混得好。这是刘大姐几年前在菜市场跟我说的话。我问,你咋知道千叶混到了底层?刘大姐说,她一个农民,嫁了个农民,还能混哪儿去? 我嘴里说不至于。千叶是个聪明人,啥时都不会落潮。但心里赞同刘大姐的话。吃公家饭的人都高人一等,这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福利。 我问刘大姐,咋知道千叶嫁了个农民?我们自打分手,就再没了彼此的消息。刘大姐说,她跟千叶的婆家沾亲带故,有时年节走亲戚时能碰上。 “她还是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喜欢不务正业。”菜市场人来人往,并不适合交谈。刘大姐转身的时候一龇小虎牙,说了这句话。我那天去买了两刀豆*,硬邦邦的那种,自己做香干。严先生在门外的廊下吸烟,等我。我问他有没有看见刘大姐,他说没看见。 我说:“刘大姐说千叶喜欢不务正业。” 严先生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本书是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尹学芸的中篇小说集,包括《天堂向左》《天仙宫》《身后事》《与你有关或无关》四篇。这四篇小说取材领域各不相同,却有着相近的精神气质。千叶对老聂(《天堂向左》)、顾嫂对谢五常(《与你有关或无关》)、刘柏顺对宋义(《身后事》),朱老对老大(《天仙宫》),你会觉得时代无论怎样变,人心始终装在一个盒子里,变的永远是能变的。千叶的心里装着天堂,顾嫂的心里则装着陈年过往,很难说谁比谁*不幸。刘柏顺的执着跟朱老的执着不在一个层面,可也不好说谁比谁的结局*可悲。几个主人公各有执念,各有各的局限,可也各有各的天地方圆。如果稍稍改变一下生活轨迹,可能就是别样人生。可惜生活没有假设,小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