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遥远

遥远遥远
作者: 王观胜
出版社: 上海人民
原售价: 59.00
折扣价: 43.10
折扣购买: 遥远遥远
ISBN: 9787208128927

作者简介

  王观胜(1948-2011),陕西三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原陕西作协文学院院长。著有小说集《猎户星座》《放马天山》《各姿各雅》《汗腾格里》《喀拉米兰》《阴山鞑靼》等。

内容简介

李敬西家族及其本人从东向西穿越中央亚细亚的 行进历史,开始于明洪武年间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下 。山西洪洞县那棵有名的大槐树,被认为是中国西部 移民的始发地。 这是一个不属李家独有、经过无数个西迁家族演 绎的故事。李敬西对本家族的迁徙史最感兴趣的部分 ,正是那个从祖父那里听来的“天皇皇、地皇皇,平 安无事上西方。鱼上树、牛上房,安家落户保无恙” 的神奇故事。 这年初春,李家祖爷年仅十八岁。官家在大槐树 下贴一告示言:不愿搬迁者,大槐树下汇集,愿搬迁 者,在家静待。李家父母一商量,留下儿子独守故里 。儿子送二老去大槐树下。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上当了 。官兵将来到大槐树下的人除老弱病残者,全双手反 绑并脱掉鞋子,用刀在每个人脚小趾上砍一刀做记号 ,以防半路上跑回(时至二十一世纪,凡大槐树下走 出的移民后代脚小趾甲都是复形)。官兵把来到大槐 树下的精壮劳力,一一登记,发给凭照粮衣。父母才 知道官兵要拉走儿子。二老抱着独子哭得死去活来。 大槐树下成千上万的移民和亲人,哭声惊天动地,人 们都听不见对方的说话。李祖爷挺直脖子,大声对父 母吼道:“又不是上杀场哩,哭甚哩!”父母立刻停 止哭泣,这一声吼,使大槐树下所有的移民,哭声立 止。这一声吼,也使平时在家就暴躁如雷的十八岁李 祖爷,获得了官兵的奖赏,他比所有其他移民多得了 五倍的粮衣。 队伍开始出发,哭声又起。李祖爷挺直脖子,不 顾父母的哭号,走在队伍最前面。但是,当大槐树下 送亲的哭声在他耳边消失时,他还是回头望了一下。 很可惜,他已看不见父母,只望见大槐树荫庇群生的 巨大树冠和树上一团团黑色的老鸹窝。 西进的第二十天,便出现了一件令众人尴尬且激 动的事情。一个孕妇,由于旅途颠簸或生产日期计算 出差,在牛拉车上尖叫起来,那被绑双手的丈夫,蹲 在路边,不知所措。那妇人倒灵醒,尖叫引来官兵, 她对官士说:“老爷,解手!”官士解开她手上的绳 ,以为她要大小便(在以后漫长的路上以及从此以后 的中国历史,都以解手为大小便的代用词)。因为离 故乡已相当遥远,估计不可能有人往回跑,官兵给每 个人解开了绑手绳。但是官士发现那个大肚子婆娘被 解手以后,没有避过人去大小便,而是在更加宽广的 地面上手捂着肚子打滚。几个年纪较大的女人,看出 了她恐怕要生产,便扑上去试图按住她。但是几个老 年女人的力气没法使她安静下来,便回头对男人们喊 :“来一个外天人(男人)!”孕妇的丈夫,惧怕得 有些可笑,丢开将要生产的妻子,钻进近旁的苞米地 里藏起来。男人们大都避得远远的。因为中国人认为 ,男人看女人生产,要倒大霉的。十八岁脾气暴躁、 毫无廉耻礼仪感的李祖爷若无其事地坐在不远处看热 闹。他被一个老女人拉过去帮忙。 “搂住后腰不丢手!”那个老女人命令十八岁的 李祖爷。 十八岁的李祖爷以老女人口令行事,而且非常到 位。他伸出强劲的双臂,滑过孕妇肿胀的乳房,从背 后搂起女人,放在车上的被褥上,女人双腿乱蹬,是 不能再翻滚。这样,十八岁的李太爷便从女人背后看 完了一个小生命分离母体的全过程。小孩出生以后, 李太爷还自告奋勇地去不远处一个村,找来了孕妇必 需的小米和鸡蛋。 夜晚,移民营地生起了一堆堆篝火,礼赞离乡以 后的第一个小生命。人们以水代酒,大吃大喝,大喊 大叫,唱桄桄子乱弹。最后演变为男人排长队,依次 从车前走过,观看移民大军的第一个新生代。 “哎,娃他达(爸)哩?”一个人说。 这时,人们终于想起了那个胆小得有些可笑的丈 夫。人们将他从黑暗中拉出,他哭得红鼻子绿怪的。 人们问他为啥伤心,他拉着哭腔道:“多一口人,多 一张嘴!” “我的粮衣,给你两份!”人们听到黑暗中一个 人高喉咙大嗓子吼道。谁都听出来,他是大槐下以高 吼一声止住千万人哭泣的那位二杆子,同时他也是今 天搂女人后腰的那个毫无廉耻的年轻男人。 “抹黑!”有人喊了一声。这是一个疯狂的、传 统的对新生命的最高黑色赞礼。小娃降生后,对门邻 居如果碰上小娃的爷爷、奶奶,都要将其压倒在地, 用黑色的锅墨,涂其面部,愈多愈好。这个新生儿爷 奶留在大槐树下的故乡。人们一窝蜂拥上去,不问三 七二十一,将仍在哭泣的新生儿父亲,压倒在地,用 篝火的黑灰,给那个胆小的男人,抹了个气壮如牛的 黑包公。 “哎,那个小伙子哩?”一个人问。所有的人双 手抓着黑灰,满营地转圈圈寻找十八岁的李祖爷。这 时的李祖爷,一个人蹲在远离火堆的黑暗中,尽情地 回味着白天他眼下女人的大腿和肚皮。人们怪叫一声 ,潮水般涌上去,将他压倒在地。 当他坐起来时,脖子脸全是黑的,只有眼睛和牙 齿在星光下看起来是白亮的。平时脾气像风暴似的十 八岁李祖爷,站起来柔声道:“我又不是娃他达,倒 是抹球哩!” “抹你哩!”众人齐声吼道。人们的疯狂程度已 不可抑制。他们开始相互抹黑。满营地人声鼎沸,新 生儿哭起来。黑不溜秋的李祖爷,跳上一个土坎,大 声吼道:“别闹啦,娃要睡觉!” 人声一下子消失。 “真个就像他的娃!”一个人小声咕哝道。 一路上,他对产妇的照顾,大大超出了众人的想 象范围。他帮那个愁眉苦脸的丈夫推车,帮他们烧火 做饭,抱娃娃。最使众人目不忍睹的是,产妇解手, 他都抢着搀扶。产妇在一旁蹲下去,他甚至扶着产妇 的肩听响声。终于有一天,那个胆小的丈夫对他说: “兄弟,你趔远些!” “大哥,这是甚话?”他不解地说。 “好兄弟!”蒙在被窝里的产妇发了言。 P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