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1短篇小说卷)

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1短篇小说卷)
作者: 编者:吴义勤
出版社: 百花洲文艺
原售价: 35.00
折扣价: 21.00
折扣购买: 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1短篇小说卷)
ISBN: 9787550017436

作者简介

吴义勤,文学博士,教授,博土生导师。现为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山东省“泰山学者”特聘教授,兼任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作家协会理论批评委员会委员。

内容简介

我心事重重地等待母亲和弟弟快点回来,这种等 待像锥心一样难受。不一会儿,弟弟先开门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只竹筐,里面装满了碗和盘子。他神色 有些喜悦,把竹筐放在墙角后神秘地走过来对我说: “咱妈想过年了,她去仓房里收拾过年用的东西。” 我如释重负。果然,母亲很快从门外进来了,她的一 只手里提着袋面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捆被冻得又白 又直的生葱,她把它们放在锅台前,一副要大大忙年 的姿态。 我赶紧把水壶添满水,掀开炉圈,将水壶坐上去 。我知道忙年最不可缺少的就是温水,这种懂事的做 法会使母亲欣慰的。 母亲把我们姊妹几个叫到一起,向我们布置忙年 的工作。弟弟因为腿勤,大多是搞“采买”,酱油、 醋、筷子、香、鸡蛋、猪肉等等的东西一律归他来买 ;而姐姐要搞“内务”,拆洗被褥、扫尘、抹玻璃、 蒸年糕、炒花生瓜子等等;我虽说是个女孩,但干细 活大多不精,所以就只能做挑水、倒脏水、打扫院子 、劈袢子、归置仓房中的杂物这一类粗活。好在我有 一身的力气,又是最不怕寒冷的,所以这些户外的活 于我来讲还是一种奖赏呢。母亲一旦活起来,我们也 就跟着活起来了。母亲吩咐活儿的时候她的左眼里仍 然嵌着圆圆的一点红色,就像一颗红豆似的,那是父 亲咽气的时候她的眼睛里突然生长出来的东西。我总 觉得那是父亲的灵魂,父亲真会找地方。父亲的灵魂 是红色的,我确信他如今栖息在母亲的眼睛里。 布置完活儿,母亲又对弟弟说:“往年当买的鞭 炮、挂钱、对联和纸灯笼今年一律不买了。” “我 知道。”弟弟低下头沉沉地说。死了主人的人家要在 三年之内忌讳招摇这些喜庆色彩太浓的东西,我们从 小的时候就知道这种不同寻常的风俗。看来有父亲和 没父亲就是不一样,我的心陡地凄凉了一下,鼻子竞 又酸了,又不好在母亲面前落泪,只能干憋着,痴痴 地想着山上的墓园,墓园的白雪和那种无法形容的宁 静之气。一定是我的神色引起母亲的注意了,她唤了 一声我的乳名,然后对我们说:“从现在起谁也不许 再掉一滴眼泪。我和你爸爸生活了二十几年,感情一 直很好.比別人家打着闹着在一起一辈子都值得,我 知足了。伤心虽是伤心,可人死了.怎么也招不回来 ,就随他去吧。你们都大了,可以不需要父亲了,将 来的路都得自己走.你们爸爸活着时待你们都不薄, 又不是没受过父爱,也该知足了。”母亲说完话,就 反身进厨房干活去了。我们姐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就赶紧行动起来。 我担着铁桶朝水井走去。水井在我们家的西北方 向,选择最近的路线也要绕过七八幢房屋才能到达那 里。路上的雪可不像园子中的那么丰厚和完整,由于 人来人往的缘故,雪东一块西一块像补丁一样显眼地 贴在路上,路上还有牲口的粪便和劈拌子人家留下的 碎木片。走在这样的路上心里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天色非常苍白,如果不到黄昏时刻,连西边天上那 一带隐隐约约的晚霞也看不到。我垂头走着,因为这 一带路线我熟悉得闭着眼睛都可以行走,偶尔碰上两 三个长辈的大娘和婶子,她们大都一开口就唤着我的 乳名直直地问:“你妈有心过年吗?” “有心。” 我稍稍抬头望一望她们,接着又垂头朝前走.绕到井 台时,才发现那里挑水的人比往日多了。挑水的大多 是男人,他们很自觉地排着队,但是见我来了,他们 全都热情地让我先打。我执拗地谢绝着,因为我觉得 他们是在可怜我刚刚没了父亲,我不愿意接受这种同 情,所以我怎么也不肯站到最前面去。我站在这些男 人身后默默排着队,我的脚下是厚厚的冰,冰呈现着 一种乳黄的色彩,我就像踩着一大块奶酪一样。我不 敢看这些男人的脸,因为他们容易使我想起父亲。父 亲在世时,也是排在他们身后的一员。那时候这些男 人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现在因为我排在后面,他们都 沉默无语。我只听见吱吱的摇水声和哗哗的倒水声以 及许多男人的脚步像蚂蚁一样慢吞吞前移的微妙的摩 擦声,其他我感受到的就是这单调的动荡之下潜藏着 的深深的寂静和寒冷。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冬天。我又 忆起了母亲眼里那颗鲜润的红豆。这时我脚边的两只 水桶突然发出一阵狂饮的声音,原来前面的人把水先 倒进我桶里了,我只好退出队伍,担起两只桶摇摇晃 晃地离开井台。离人群远了的时候,我才敢掉出眼泪 。我哭是因为他们狠狠地同情了我,我受不了。由于 哭泣我的倔劲就给提上来了,倔劲一上来力气也就壮 了起来,所以我很快走到家门口了。我把水担进厨房 ,厨房里有雾蒙蒙的水汽,母亲正守着一只大盆洗涮 碗碟,而姐姐则蒙着一块头巾站在一把椅子上扫尘。 母亲吩咐我把水倒进缸里后抱一些柴火进来,因为炉 子里的火不多了。我鼻音浓重地应着。母亲便问:“ 没出息的,又偷着出去哭了?”“他们非要我先打水 ,我受不了。”我说。“过了年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何况,你一定是见着他们不吭不响了,所以人家才可 怜你。”母亲淡淡地说。 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