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年代

作者简介

金宇澄，上海人，《上海文学》执行主编。1985年开始写作，获1985“上海青年文学奖”，1986、1987《萌芽》文学奖，1988《上海文学》文学奖。2012年发表《繁花》，获“中国小说长篇排行榜”**，“华语文学小说家奖”，“施耐庵文学奖”，“鲁迅文化奖”，“博库白金图书奖”，央视“中国好书”等。

内容简介

马语 世上没别的动物，有马那样高大而温良。 ——这话不记得是谁说的。 1950年代遥远的上海淮海路，还有马匹的活动— —有人领它们卖马奶，现买现挤，清早有轨电车开过 ，四周一片静寂，吊有铃铛的马儿，叮叮**，代替 走街穿弄的吆喝。 以后，笔者在遥远的黑河充当三年马夫，每夜静 听它们不倦地嚼*。这种四脚动物都是夜神仙，双目 同狼眼那样发绿，在槽旁闪耀，整夜需要进食，啃槽 板，与邻不睦，便溽，排尿的动静，如大号龙头放水 。可怜马夫每夜数遍起身添*，空气臊浊不堪，只嗅 到一点豆秸、三菱*那种切碎了的，秋天野花的气味 。 牛可以喝泥汤，必须吃洁净的*料。马则反之， 饮水必须干净，进食马虎，因此过去对马*的检查很 严，也听说有人故意把铁钉、钢针撒在*料里的事。 难以理解马的睡眠，它一生就这样*夜站立，没 有完整的睡时，一闭眼算一觉。把它拴在邮局门口或 者一棵白桦上，有时它低下头，闭上眼睛，下唇逐渐 垂耷，这是它深度睡眠的标志。 也有时，能看出马在这样的短寐中想事，以至下 身逐渐夸张，逐渐自信而坚定，显现出造化的神奇。 有一位上海小女生因此问马夫，马腿之间小腿样子的 东西，是什么？马夫挠挠头皮，君子般回答说：恐怕 就是小腿，它有第五个腿。这个说头固然可以，但搅 乱了对方本就有限的自然常识。 没有想到的是，如此纯真的学生妹，以后担任了 惊讶的工作，被培养为当时重要的马医生和配种能手 ，检查母马内部，可以拨开马尾，整条玉臂伸到里面 作深度探索，或者把死胎系到电线杆上，牵住母马无 畏往外拉。 在马的发情期，对面两名娇小的江南女孩，带一 匹顿河**过来，进入这个特殊环境，此物活像一座 大型妖魔，野蛮贪婪，上唇外翻，蹄大如斗，长鬃飘 飘，状如喷火的巨型鼻孔，不时咂辨空中的雌性信息 ，立身雄浑伟岸，跨步地动山摇，使等待临幸、恭逢 如次的二十来匹湿尾巴母马，立刻矮化了许多。 自然界的阴阳两相对应，常会产生惊心动魄的场 面，马夫当年曾在一本破旧的（（拉斐尔传》里，看 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豪华版——位于佛罗伦萨的王公 命妇，聚众狂欢，美酒当前，鬓影衣香，步步生金莲 。作为美第奇家族的华堂，上流社会在大镜宫开派对 的核心压场秀，是两名身着绫罗的仆人，牵出公、母 数对纯阿拉伯白马，使它们于广大男女佳宾面前自然 交合（通常每对占时十至十五分钟），在顶棚及四壁 水晶巨镜的辉映下，主客方通过多种角度，观赏生命 的热烈仪式，想一想这样的画面，多么醒目和生动， 很多年之后也就注意到《赛魅丽》了，18世纪亨德尔 歌剧，讲希腊神明，讲了神情与人情，可作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