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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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分别 周一，持续了半个月的 梅雨仍没有停歇的意思。繁 华市区的写字楼里，一场关 键的会议从早上持续到了下 午。 当吴时雨正和团队激烈 地讨论最终方案时，熟悉的 手机铃声中断了紧张的气氛 。按照她的个性，她是断然 不会在全情投入工作时去接 电话的。但就在铃声响起的 刹那，内心的不安让她反常 地拿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是周淑芬，母 亲的朋友，一个让吴时雨颇 有亲切感的阿姨。她向团队 比了个手势，便匆匆走出了 会议室。 手指滑向了接听键。还 没来得及应声，电话那头已 经抢先说道：“小雨，快来 你家附近的人民医院一趟， 有急事。” “阿姨，出什么事了？” 吴时雨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 。 “你妈妈刚才出了车祸， 现在在手术室里。” 吴时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职场上镇静自若、叱咤 风云的她开始有些不安和害 怕，但理智很快将她从消极 的情绪中抽离。她知道，一 定要冷静，因为电话那头的 芬姨已经慌神了。 “好的阿姨，我马上就来 。”吴时雨说罢便挂掉电话 。 她迅速回到会议室，和 秘书交代了几句，然后拿起 手袋奔向了地库。她的车在 暮色的车流中缓缓移动，即 便她想要快些、再快一些， 但都市的生活就是如此。哪 怕她的车技再好，也必须向 城市的节奏妥协。 到达医院时，距离周淑 芬那通电话已过去了半个多 小时。手术仍在进行，周淑 芬正在走廊上焦灼地走来走 去，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 汗珠。吴时雨从没见过如此 慌乱的周淑芬，在她的印象 中，芬姨似乎永远是个温暖 睿智、值得信赖的长辈。 看到匆匆赶来的吴时雨 ，周淑芬赶忙迎了上去。 “时雨，你终于来了。” “芬姨，先别着急，情况 怎么样？”吴时雨率先开口 。 “我也不知道……你母亲 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出事 了，她的声音很微弱，而且 断断续续的。” “我相信她，也相信医生 。”吴时雨安慰道。 吴时雨递给周淑芬一张 纸，让她擦擦额头的汗，又 拉着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既没 有想法，也没有情绪。她只 是呆呆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任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从 手术室出来，神情凝重。谙 熟各色人物微表情的吴时雨 几乎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 处理的事情了。 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突 然了。她从没预想过母亲会 以这样的方式在自己的世界 里突然消失，尽管她与母亲 一向疏离。 吴时雨看着医生的嘴一 张一合，耳朵却根本听不见 对方的话。她的思绪飞得很 远很远，飞离了南方阴雨绵 绵的雨季，飞向了她童年记 忆中那片野性的、苍凉的故 乡。直到听见周淑芬抽泣的 声音，瞥见她失了血色的脸 ，她才回过神来，慢慢接受 了眼前的事实。她陌生而熟 悉的母亲，永远离开她了。 她极力希望自己像往日一样 平静而勇敢，然后妥帖完满 地做完她分内的事情，但她 的身体却不受思想的控制。 她浑身冰冷，手心和脚心都 冒出了汗，身体也在微微发 抖。她希望张口说点什么， 可脑海里都是断断续续的词 语。她以为自己会流泪，而 事实上，她的眼却干得发涩 。 周淑芬发现了吴时雨的 失态。她顾不上自己的悲伤 ，而是扶着失魂落魄的吴时 雨坐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 臂将这个瘦弱的女子揽入了 自己的怀中，男一只手轻轻 握住了她那几乎失去知觉的 手。 周淑芬轻声说道：“小雨 ，别怕，你还有我呢。” 偌大的城市里，她没有 朋友，没有爱人，也没有亲 人，她很久不知情感为何物 。 吴时雨很久没有与人这 般亲昵。芬姨身上的味道和 童年记忆中的母亲有些像， 棉麻质地的衣服上是干干净 净的皂香，加上芬姨暖暖的 体香，闻起来只觉得安心踏 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吴 时雨终于能感受到一点点温 度了。身体的回暖也唤回了 她往目的理智。她将手从周 淑芬手中抽出，又端端地坐 了起来，然后对她说：“芬 姨，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周淑芬知道一贯要强的 吴时雨今天有些反常，她并 不放心吴时雨一人，于是说 道：“我和你一起。” 吴时雨目光坚定，语气 却格外温柔：“相信我。后 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 呢，你不能先累倒了。” 周淑芬思索片刻，答应 吴时雨先回去，第二天一早 再来医院与她会合。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