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永恒纪念版全彩插图)/儿童文学经典

朝花夕拾(永恒纪念版全彩插图)/儿童文学经典
作者: 鲁迅
出版社: 北京联合
原售价: 24.80
折扣价: 14.20
折扣购买: 朝花夕拾(永恒纪念版全彩插图)/儿童文学经典
ISBN: 9787550216648

作者简介

鲁迅(1881—1936),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堪称现代中国的民族魂,他的作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其主要代表作有:小说集《呐喊》、《彷徨》《故事新编》;散文集《朝花夕拾》;散文诗集《野草》;杂文集《热风》、《华盖集》、《华盖集续编》、《南腔北调集》、《三闲集》、《二心集》、《而已集》、《坟》等。

内容简介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 ,说得阔气一点, 就是我的保姆。我的母亲和许多别的人都这样称呼她 ,似乎略带些客气 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长。我平时叫她“阿妈”, 连“长”字也不带; 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 却是她的时候,就叫 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 也不是形容词。又不 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 姑娘的。什么姑娘, 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 她姓什么。记得她 也曾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 一个女工,身材生 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 姑娘才来补她的缺, 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 成为长妈妈了。 虽然背地里说人长短不是好事情,但倘使要我说 句真心话,我可只 得说:我实在不大佩服她。最讨厌的是常喜欢切切察 察,向人们低声絮 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 或者点着对手或自 己的鼻尖。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 心和这“切切察察” 有些关系。又不许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块石头, 就说我顽皮,要告 诉我的母亲去了。一到夏天,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 手,在床中问摆成 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 席子上,又已经烤 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 相,怕不见得很好 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 我也知道这意思是 要她多给我一些空席。她不开口。但到夜里,我热得 醒来的时候,却仍 然看见满床摆着一个“大”字,一条臂膊还搁在我的 颈子上。我想,这 买在是无法可想了。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 不耐烦的。一年中 最高兴的时节,自然要数除夕了。辞岁之后,从长辈 得到压岁钱,红纸 包着,放在枕边,只要过一宵,便可以随意使用。睡 在枕上,看着红包, 想到明天买来的小鼓,刀枪,泥人,糖菩萨……。然 而她进来,又将一 个福橘放在床头了。 “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 天是正月初一,清早 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 喜!’记得么?你要 记着,这是一年的运气的事情。不许说别的话!说过 之后,还得吃一点 福橘。”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 那么,一年到头,顺 顺流流……。” 梦里也记得元旦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 就要坐起来。她 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我惊异地看她时, 只见她惶急地看 着我。 她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我忽而记得了 —— “阿妈,恭喜……。” “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 她于是十分喜欢似 的,笑将起来,同时将一点冰冷的东西,塞在我的嘴 里。我大吃一惊之 后,也就忽而记得,这就是所谓福橘,元旦辟头的磨 难,总算已经受完, 可以下床玩耍去了。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 死掉,必须说“老 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 ;饭粒落在地上, 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 是万不可钻过去 的……。此外,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 式记得最清楚。总 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 事情。 然而我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她常常 对我讲“长毛”。她 之所谓“长毛”者,不但洪秀全军,似乎连后来一切 土匪强盗都在内, 但除却革命党,因为那时还没有。她说得长毛非常可 怕,他们的话就听 不懂。她说先前长毛进城的时候,我家全都逃到海边 去了,只留一个门 房和年老的煮饭老妈子看家。后来长毛果然进门来了 ,那老妈子便叫他 们“大王”,——据说对长毛就应该这样叫,——诉 说自己的饥饿。长毛 笑道:“那么,这东西就给你吃了罢!”将一个圆圆 的东西掷了过来,还 带着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的头。煮饭老妈子从此 就骇破了胆,后来 一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轻轻地拍着胸脯道 :“阿呀,骇死我了, 骇死我了……。” 我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和我毫 不相干的,我不是 一个门房。但她大概也即觉到了,说道:“像你似的 小孩子,长毛也要掳 的,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掳。” “那么,你是不要紧的。”我以为她一定最安全 了,既不做门房,又 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灸 疮疤。 “那里的话?!”她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 么?我们也要被掳去。 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 一排地站在城墙上, 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 这实在是出于我意想之外的,不能不惊异。我一 向只以为她满肚子 是麻烦的礼节罢了,却不料她还有这样伟大的神力。 从此对于她就有了 特别的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夜间的伸开手脚, 占领全床,那当然 是情有可原的了,倒应该我退让。 这种敬意,虽然也逐渐淡薄起来,但完全消失, 大概是在知道她谋害 了我的隐鼠之后。那时就极严重地诘问,而且当面口U 她阿长。我想我又不 真做小长毛,不去攻城,也不放炮,更不怕炮炸,我 惧惮她什么呢! 但当我哀悼隐鼠,给它复仇的时候,一面又在渴 慕着绘图的《山海 经》。。¨了。这渴慕是从一个远房的叔祖惹起来的 。他是一个胖胖的,和蔼 的老人,爱种一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类,还有极 其少见的,据说从 北边带回去的马缨花。他的太太却正相反,什么也莫 名其妙,曾将晒衣 服的竹竿搁在珠兰的枝条上,枝折了,还要愤愤地咒 骂道:“死尸!”这 老人是个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 来,有时简直称我 们为“小友”。在我们聚族而居的宅子里,只有他书 多,而且特别。制艺 和试帖诗,自然也是有的;但我却只在他的书斋里, 看见过陆玑的《毛 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还有许多名目很生的书籍。我 那时最爱看的是《花 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绘 图的《山海经》,画 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 没有头而以两乳当 作眼睛的怪物,……可惜现在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我很愿意看看这样的图画,但不好意思力逼他去 寻找,他是很疏懒 的。问别人呢,谁也不肯真实地回答我。压岁钱还有 几百文,买罢,又 没有好机会。有书买的大街离我家远得很,我一年中 只能在正月间去玩 一趟,那时候,两家书店都紧紧地关着门。 玩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的,但一坐下,我就记得 绘图的《山海经》。 大概是太过于念念不忘了,连阿长也来问《山海 经》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我向来没有和她说过的,我知道她并非学者,说 了也无益;但既然 来问,也就都对她说了。 过了十多天,或者一个月罢,我还很记得,是她 告假回家以后的 四五天,她穿着新的蓝布衫回来了,一见面,就将一 包书递给我,高兴 地说道: “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我给你买来了! ” 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赶紧 去接过来,打开纸包, 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 ……果然都在内。 这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 做的事,她却能够 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神力。谋害隐鼠的怨恨,从此 完全消灭了。 这四本书,乃是我最初得到,最为心爱的宝书。 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 模样来说,却是一 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本子。纸张很黄;图象也很坏, 甚至于几乎全用直 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但那是我最 为心爱的宝书,看 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 的帝江;没有头而 “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 天。 此后我就更其搜集绘图的书,于是有了石印的《 尔雅音图》和《毛 诗品物图考》,又有了《点石斋丛画》和《诗画舫》 。《山海经》也另买了 一部石印的,每卷都有图赞,绿色的画,字是红的, 比那木刻的精致得 多了。这一部直到前年还在,是缩印的郝懿行疏。木 刻的却已经记不 清是什么时候失掉了。 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 有了三十年了罢。 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经历;仅知道有一个过 继的儿子,她大约 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三月十日。P1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