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逝水迷城）

作者简介

简·莫里斯(Jan Motris)，一九二六年出生于英国，集诗人、小说家、旅游文学作家于一身。曾担任《泰晤士报》与《卫报》记者，后专事写作。著作超过三十部，包括小说、历史与旅行文学作品。除了有关大英帝国的名作《大不列颠治下的和平》(Pax Britannica)三部曲外，还有关于牛津、曼哈顿、悉尼、威尼斯和香港的记述。莫里斯被《泰晤士报》评选为二战后英国最伟大的十五名作家之一。

内容简介

在北纬45°14’，东经12°18’，沿意大利亚得 里亚海海岸航行的航海家在长长的低平的海岸线上发 现一条通道：他向西掉转航向，顺着急流驶进一片澙 湖。令人痛苦的狂暴大海立即消失不见了。四周的水 很浅，但并不透明，奇怪的是空气是半透明的，颜色 暗淡，泥滩和水面组成的整个宽阔的低洼地带上空缭 绕着一丝忧郁的气息。这片澙湖就像患了白化病。 澙湖四周环绕着若隐若现的倒影，像沙漠里的海 市蜃楼——摇曳的树木和模糊的山丘，没有船壳的船 只，想象中的沼泽地：在所有这些幻象之中躺着一片 昏昏欲睡的水域。东部的沙洲边上蔓延伸展着一串串 空落凌乱的渔村。浅水处满是柴枝和篮筐条编成的盘 根错节的篱栅，几个孤零零的人站在齐膝深的烂泥和 水里，在泥里戳来戳去，寻找贝类。一艘摩托艇突突 突地驶过，散发出一阵鱼腥味或汽油味。一个女人在 岸上对一个朋友大声说话，她的声音奇怪地打着旋飘 远了，在一幢幢房屋之间变得低沉，失真。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岛屿，被沼泽和泥滩环绕着。 这儿有一座虎视眈眈的八角形城堡，那儿有一座嶙峋 的废弃的灯塔。渔网装饰着渔民的小岛上的房屋墙壁 ，一队随波荡漾的小船依偎着水闸。营房土墙边一个 帽子遮住了眼睛的没精打采的士兵从哨所里半心半意 地挥着手。两只猛犬从一座破别墅里朝外面狂吠。一 面墙上有几只蜥蜴一闪而过。有时候一阵乡野的气味 悄悄从水面飘过，那是牛群或干草或肥料的气味：有 时候拍着翅膀紧紧跟在船后面飞的，不是一只信天翁 ，而是一只蝴蝶。 不一会儿，这个荒凉的地方变得活泼起来，漂亮 的白色别墅出现在沙洲上。越过树梢可以看见一座高 大的旅馆隆起的屋顶，色彩鲜艳的阳伞点缀着咖啡馆 。一条修长的汽船匆匆朝南边驶去，船上载满了乘客 。一队渔船娴熟地朝外海疾驶而去。西边，模糊的山 影下面闪烁着油桶的微微银光，飘着几缕淡淡轻烟。 一艘黄色驳船堆着高高的汽水瓶，突然冲出码头，像 一只快乐的鸽子冲出方舟。一艘白色快艇懒洋洋地侧 身驶过。三个小男孩让小船在沙滩上搁浅，现在正在 互相扔湿乎乎脏兮兮的烂泥巴。氧乙炔在一片阴影下 面闪了一下，一艘驳船被船坞外面的支柱撑了起来。 汽笛鸣响；钟声洪亮；一只很大的白色水鸟重重地停 在一根柱子上；就这样，航海家绕过岬角，看见了一 座城市。 这座城市非常古老，非常壮丽，倾斜颓圮。它的 塔楼有些朝一边倾斜，有些朝另一边倾斜，毫无规律 却光彩照人，俯视着澙湖。它的地平线上满是钟楼、 穹顶、尖塔、起重机、索具、电视天线、雉堞、古怪 的烟囱，以及一个巨大的红色谷仓。还有模糊的旗帜 和装饰着浮雕的屋顶，大理石柱子，深邃的运河。船 只不停地从码头驶过；一艘巨大的白色班轮轻快地朝 港口驶去；许多森然而庞大的宫殿摇摇欲坠，向水边 倾斜，就像体弱多病的贵族推推搡搡，想要呼吸一口 新鲜空气。这是一座饱经风霜却华丽辉煌的城市：当 船只穿过最后几座以教堂为主要建筑的岛屿，一架喷 气式战斗机尖啸着冲出阳光，这整个场景似乎在闪烁 ——闪烁着健康色彩，古老历史，自我满足，忧伤和 快乐。 航海家将海图放到一边，戴上色彩鲜艳的草帽： 因为他到达了陆地的典范：威尼斯。 三条充满活力的河流从阿尔卑斯山奔流而下，带 来沙石、页岩和泥土等沉积物，然后流进亚得里亚海 的西北角，港湾形成了威尼斯澙湖。很多世纪以来， 一道沙洲组成的堤岸将澙湖与外海隔开，澙湖因而一 直默默无名，不为人知，处在罗马统治下的和平时期 的边缘。渔民和采盐人分散居住在它的沼泽地里。商 人有时候从这里经过。几个喜欢运动的罗马有钱人在 它的岛上盖别墅，野餐，闲逛，猎野鸭。有些历史学 家说帕多瓦人一直在它外面的沙洲上保留着一座港口 ；另一些人则相信当时那里没有那么多水，一半土地 都可以耕种。在它的周围，在罗马统治的威尼托区的 大陆上，著名的城市繁荣昌盛：阿奎莱亚、康科迪亚 、帕多瓦、阿提努姆，所有城市都富有帝国文明：而 澙湖却远离历史，包裹在神话和瘴气之中。 后来，在5世纪和6世纪，北方接连涌来大批哥特 人、匈奴人、阿尔瓦人、赫鲁利人和伦巴第人。他们 是帝国的清道夫。内陆地区在大火和复仇之中消失了 。威尼托的城市居民被野蛮、残暴，甚至基督教异端 邪说的威胁所驱赶，放弃了舒适的生活，逃进显而易 见的避难所——澙湖。有时候，一段野蛮侵略过去之 后，他们又返回家园：但是，很多年后，渐渐地，逃 离变成了移民。他们断断续续地变成了威尼斯人。有 些人由于神的命令，在紧紧抓着法衣和圣杯的主教带 领下进入澙湖。有些人在小鸟、星星和圣人给出的征 兆的指引下进入澙湖。有些人随身携带着行业工具， 甚至教堂石块。有些人穷困潦倒——但是，按照传统 说法，“他们却不愿意接纳处于奴隶地位的人，或者 谋杀犯，或者过着邪恶生活的人”。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