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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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钟表 （日）鲇川哲也 1 朱骛子说过“请多多关照”这一类的客套话之后，便离开了屋子。猿 丸马上把房门轻轻关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说道：“带着我学生时代的 老师写的介绍信，当然不能不见啊。”听猿丸的口气，是在做解释。说着 ，他打开烟盒，取出一支“和平”牌香烟， 津津有味地吸了一口。没一会儿，他又把香烟在烟缸上熄灭，一本正 经地说道：“她当然坚信未婚夫是无罪的。假如光是这一点，来头再大的 介绍信也不顶用。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你本来就够忙的了。老实说，我的 看法同她一样，虽然我没有在她面前表示过。” “哦？你是说，隆吉不是凶手喽？”鬼贯脸上显出诧异和惊愕的神情 ，“既有动五 个钟表3机，又有充分的证据。而且，他连‘不在犯罪现场 的证据’都提不出来。” “我要说的正在于此，一切都过分周全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想过 没有，会 不会有人事先预谋好来诬陷他呢？”“你这种推测离题太远，会一事 无成的。除非有什么确凿的事实另当别论外，只因为手续过分齐全就想否 定隆吉是凶手，我不能同意。”鬼贯从正面反驳，他脸上的神情好像在说 ：“事至如今，没有必要再来讨论了。” 上面这两个人所触及的事件，原来是指这样一桩案件。 正好在一个星期之前——5 月1 日的中午，在青山高树町的一家高级 公寓里，一个名叫篮本万作的男子被杀。当时有一位来访客人，他发现这 一情况后，吓得脸色苍白地跑进一楼的公寓管理人房内报告。 于是公寓管理人慌忙奔上楼去察看，只见篮本的颈部勒着一条不太干 净的毛巾，眼睛瞪着，露出紫黑色的舌头，空拳紧握，身体早就变冷了。 警方按照惯例做了检查，查明五斗橱里的活期存折被窃——这便成了 与二阶堂隆吉有牵连的第一个理由，因为隆吉正在为自己的结婚费用大伤 脑筋。对于这一点，隆吉解释说：“尽管为了结婚用钱的问题一时很伤脑 筋，但我听从了朱骛子的意见，决定结婚典礼从简，不设宴招待客人，新 婚旅行也打算只在外住一夜。所以这事已经不成什么问题了。” 第二个理由是：现场的桌子上有掺苏打水的威士忌酒，由此可见凶手 不是流贼而是篮本熟识的人。对于这一点，隆吉提出：“自己与篮本并不 太熟，除了业务上的事以外，从未与篮本交谈过什么，何况自己一次也没 有去过篮本所住的公寓。”此外，根据推测，凶手根本没有用手碰过自己 的杯子，他是看准篮本一时不留意而扑了过去的。 第三个理由是：根据新的刑法，物证在证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 以警方仔细探查了留在现场的凶器——毛巾究竟是谁的。当查明毛巾的主 人是篮本同一个科里的同事隆吉时，隆吉的嫌疑也就确定下来了。说到这 一点，隆吉的脸色都变了，他辩解说：“虽说这条毛巾是我平时在公司里 使用的东西，但是几天前就不翼而飞了。” 第四个理由是：在隆吉办公桌的右边最下面的小抽屉底下，发现了隐 藏着的活期存折，就是篮本被窃的那一本。对于这一点，隆吉的回答是含 糊其辞的。“这东西怎么会放到抽屉里的，我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隆 吉的态度显得有点强词夺理， 这就更给刑事警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第五个理由是：隆吉提不出自己“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据推断， 行凶的时 间是在前天晚上九点至十一点钟之间。平时在这段时间里，隆吉应该在自 己又脏又 小的公寓里看书什么的。可是唯有这天晚上他出去了，而且他对这一点所 做的说明， 有明显编造迹象。 “前天晚上，大概是九点钟，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这个女人在电话 里说：‘针 生让我转告你，要你立即到“七叶树”这家店里去一下。’于是我换上衣 服，慌忙 离家赶往七叶树。”隆吉说道。 这个正当青年，发色乌黑，前额短窄，面孔还留有孩子的稚气，他脸 上的表情 很认真。然而他越是认真，就越像早就预料到而将事先准备好的词背一通 似的，给 人一种显然是编造的感觉。他所说的针生，是朱骛子的姓。 “七叶树？这是一家什么店？” “咖啡馆。电话里说：‘在靠近神保町的交叉路口，你到那儿马上就 能找到。’可 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把十字路口的两侧和里侧的房子挨着门面找过 了，依然 没有。我一边走一边找，花了一个半小时，弄得筋疲力尽，只好回家。第 二天我碰 到针生，问她是怎么回事，针生说，她根本没有托人打过这种电话。这时 我才明白 我是受骗了。”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过什么熟人吗？”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遇见过。”隆吉颇似懊恼地咬着嘴唇。 尽管隆吉否 认作案，警方还是把这件案子送呈检察厅处理了。 “那么，你是认为另外有一个人事先布置了圈套？”鬼贯问道。 猿丸慢慢地，简直很有把握似的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相貌没有什么特 点，但是 长着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给人以富于理智的印象。猿丸和鬼贯不同，学 的是经济 专业，要不是干上了现在这一行，今天一定是某某公司的处长、科长～级 的人物。 二科的人都很用功，猿丸也不例外。前些时候他还在复习凯恩斯@的经济学 原理。 “那个人可能了解篮本被杀后我们就要发愁了。”猿丸说。这里的“ 我们”当然 是指侦查二科。 “这事可不许外传。今年年初，我从一个熟识的贸易商人那里听来一 件趣事—— 某官厅经理部的一个年轻的会计科科员，乘着凯迪拉克到处兜风，他过着 豪华奢侈 的生活；有两名情人。在贸易公司投资，在热海买了别墅。我觉得这家伙 不寻常， 便在私下探查起来。这个会计科科员就是现在被杀的篮本万作。”猿丸说 道。 “怪不得他那么阔气，会住在高树町的公寓里。” “岂止如此，他在市内还有两处情人的住宅呢。在神乐坂的妓院街有 一个艺名 叫什么屯驹的艺妓，篮本花了九十万日元替她赎身，让她住在赤坂。篮本 还让一个 舞女住在代代木初台的一所房子里，这舞女当选过‘日本美女’。对于篮 本过着比 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奢侈生活，我们都大为吃惊。一个三十岁光景的小 小会计员，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收入。我想他一定是贪污了公款无疑，我便顺着这条 线索探查 下去，发现他近三年来盗窃公款达五千六百万日元。按我们这样的收入标 准，得工 作两百年(原文如此。本文最初发表于1957年)才可能到手这个数目的钱。 ” “不过，他独自一人恐怕干不了吧，应该有同党吧？” “不错。”猿丸深深地点点头，“那个同党就是副科长。每当篮本疏 理好账来结 算账目时，副科长就操纵科长，使科长糊里糊涂地‘嘣嘣’盖上章。这副 科长毕竟 年岁大一点，世故得多。他比篮本狡猾，住的房子和一般的职员阶层毫无 两样；在 上下班的客流高峰期间，照样挤电车；身上的穿着也很朴素；只是在吃的 方面稍稍 讲究一些。他让妻子在新宿开了一家具有家庭副业性质的手工艺品商店， 把这方面 的收入也计算在内，人们不会怀疑他的生活有什么不正常。鉴于这种情况 ，我们也 完全被他蒙蔽了。就是这么回事。” 说着，猿丸的身子往前探，脸上更加充满了激情。他告诉鬼贯，查明 篮本万作 贪污公款后已命他随时出庭，并开始了审讯工作。 “一开始，篮本万作一问三不知、装聋作哑，有时还反咬一口，倒打 一耙。由 于我们证据齐备，他当然没法一直硬撑下去。大概到第五次接触的时候， 他低下了 头，答应一星期后写出详细的交代材料给我们，我们也都在翘首以盼。谁 知在第四 天他就被杀了。”猿丸说。 “那么，你说的这个藏在幕后的人是指副科长喽？” “对，就是植田博人。”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