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花山文艺
原售价: 36.80
折扣价: 20.30
折扣购买: 悄悄告诉你,我好喜欢你
ISBN: 9787551147965
红心柚子核 95后,爱喝茶,爱旅游,爱遛狗。擅长*常甜*,文风轻松幽默。
《悄悄告诉你,我好喜欢你》 红心柚子核 著 (试读) **章 好久不见 十二月底,M市**之间入冬。 楚清加班结束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一路上裹着一条珊瑚绒的粉色毛毯低着头哆嗦着赶路,幸好夜里街上行人不多,没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快步到家,楚清一秒没停地洗漱完,然后缩进被窝里,她怀里抱着两个汤婆子焐了好一会儿,体温才稍稍回升。她脑子里记挂着后天要发的公众号文章,仅仅思考了一个框架就睡熟了。 次*一早,楚清照常醒来,喉咙干涩,脑袋像灌了铅般地重。她探身从*头柜里拿了红外线测温计测过体温后,起身准备去医院吊针。 三十八度五,靠退烧药是降不了温的。 穿戴整齐后打开地图,她半个月前刚搬过来,对附近还不太熟悉。好不容易挂完号,到急诊室一看,前面还有十多个人排着队。楚清靠在墙上眯着眼等待,终于听见护士叫到了她的名字。 “发烧,三十八度五,不咳嗽不流鼻涕没有其他症状,头孢过敏,麻烦您帮我输液。”楚清一口气说完后,侧着脸等着医生给她量体温。 办公桌后面的男医生盯着电脑上的病人信息没动,又抬头看了楚清两眼,见楚清微微皱眉以后才赶紧抽了一根温度计给她,还没消毒。 楚清叹了口气,默默从不锈钢罐子里取出个酒精棉球擦了擦,检查了刻度以后才老老实实地将温度计含进嘴里。 比起从前常去的那家医院的测温*,这水银温度计的效率也太低了。而且这医生跟没睡醒一样,不知道靠不靠谱。 到时间后,楚清将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跟早晨量的温度一分不差。她将温度计递给男医生,又重复了自己要输液的要求。 “先吃点退烧药试试吧?”戴着口罩的男医生建议,“或者打退烧针。” “直接输液吧。”楚清摇摇头。她这体质退烧难,输了液好得快些。 男医生见状也不坚持,利索地敲着键盘开药,随后让楚清拿着病历卡出去交钱。 这医院楚清没来过,她交完费后晕头转向地直奔手术室走,半路上被护士拦下来带到了药房拿药。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输液室,楚清寻了个靠窗的软沙发坐下。医院有暖气,她坐下没一会儿眼皮子就往下耷拉。 “楚清,楚清! “楚清,32号楚清在吗?” …… 护士推着推车在走道里喊着,来回走了两遍,才发现了窗边缩着的人。她轻轻拍了拍楚清的胳膊,询问:“楚清吗?” 楚清这才惊醒,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是我,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挂哪个手?”护士略有些生涩地拆开吊针的包装,紧张地*了*嘴唇。她拍了拍楚清的右手手背后在楚清的手腕处勒上橡皮管,并没有想象的青筋凸起,她皱着眉,盯着楚清不太明显的血管看。 楚清将头撇到旁边去,不看她进针。很快,手背刺痛,以她吊针多年的经验,知道这**针没找到血管。楚清抬头朝护士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 “不好意思啊,我……我刚工作不久。” 护士将针头略微抽出来一些,然后换了个角度进针,还是没有回血。她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将针头拔出。 “你忍一忍。”说话间护士再次进针,还是没回血。 楚清红着眼睛,咬着下嘴唇,正要说没事儿,突然手腕被人拉了去。 “我来吧,挂左手。”程易安动作很利索,拆了楚清右手的橡皮管绑到左手,进针后粘胶布,调整滴速,*后还从口袋里拿了个空药盒出来绑在楚清的手心。 “不用。”楚清皱着眉想抽手,小孩子才绑着个防止脱针的药盒子固定手掌,她从没见过成年人用的,就算是粉色的药盒也不行。 程易安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用胶布将药盒和楚清的左手固定得死死的,随后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个塑料的输液瓶,里面灌的是浅黄色的液体。 这是他们医院自制的暖水袋,将自来水注入输液瓶里,用的时候放进微波炉过两分钟就热了,可以循环使用。护士为了讨小孩子欢心还往里头加了些颜料做成了彩色的。 程易安将暖水袋递给楚清,站在原地没动。 楚清触到暖水袋后一个激灵,拎着尾部的挂环问道:“这是什么?黄黄绿绿的……”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像检验科的东西。 “暖水袋。”程易安皱了皱眉,黄黄绿绿的……楚清这话一说他也觉得这液体诡异了起来。 楚清松了口气,将暖水袋抱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向眼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道谢,跟前人就不见了。许是有事儿走了,毕竟急诊那么多病人,她心想。 迷迷瞪瞪地眨了两下眼睛,楚清刚要睡着,突然被人摇醒了。 “我们换个位置吧?”楚清的位置前站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手叉着腰,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塑料板凳,语气里没带着一点儿商量,“我儿子伤了腿,坐沙发舒服些。” 楚清抿着嘴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点点头。 老太太一见她答应了,连忙伸手去拿她的输液瓶,还回头招呼不远处的儿子过来。 楚清刚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抬着头一看,是方才的男医生去而复返。她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程易安将老太太手里的输液瓶重新拿过来挂好,随后拿过她手里的病例看了一眼,说道:“您儿子是痔疮,少坐沙发,坐硬板凳有助于恢复。” 程易安这话说得十分专业,没有半点尴尬。 老太太则是怒目圆瞪,有怒不敢言。 “您的病例。”程易安态度有些冷淡,将病例还给老太太后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老太太离开以后才转过身去。 “您还有事儿吗?”楚清见这医生赖着不走,怯生生地抬头问了一句。 楚清这才直视到了男医生的脸,被蓝色的口罩挡住了大半。**露在外面的就是一双眼睛,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的双眼平静得没有一点儿波澜,却又深邃得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这眼镜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戴着口罩竟然不起雾。 男医生的眼睛很大,外双。楚清一眼就觉得他像个故人,随即又否定了自己。那人是内双,而且,他怎么都不可能学医…… 见她发问,程易安抬手摘了口罩折叠整齐后放进口袋,然后将手里的粉色暖水袋递给了她。 楚清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没戴隐形眼镜,此刻只能眯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眼前人的胸牌。程易安的胸牌被他斜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只留一个“安”字在外面。 见楚清瞪着眼睛想看,程易安勾了勾嘴角,将胸牌抽出举到她眼前。 楚清看清楚那三个字后,脑中“轰”的一声,输液室中嘈杂的声音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空气中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心率过速。 楚清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半张着嘴汲取着空气,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脸像火烧一样地烫。 楚清在脑子里想过无数次和他偶然相遇的画面,独独没有**的场景。如此局促、尴尬,她甚至不能好好地跟程易安挥手打个招呼,此刻她连故作轻松的力气都没了,浑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只能靠在沙发里干瞪眼。 程易安跟她相比起来就淡定多了,双手插兜淡淡道:“好久不见。” 八年,从她当初不辞而别到**。 程易安方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在走廊上僵了半晌。 姚宇成**在急诊值班,打电话说刚才看见楚清了,他还重复保证了许多遍,一定是高中坐他们俩前座的那个楚清。 程易安随即翘了查房,一刻不耽误地就跑到了急诊。直到看见了窗边那顶熊耳朵的帽子,程易安才感觉全身停滞的血液又流通了起来。 “你怎么学医了?我记得你当初想学金融……”楚清反复酝酿了好久,才将舌尖的一丝苦意咽下,喉咙火辣辣的,着实难*。 程易安一家从医,当年他为了学金融跟家里闹翻了,还花了楚清半个月的饭卡。 程易安推了推眼镜,低着头似是笑了一声:“我记得当初有个人想跟我去一个城市……”*后还不是不辞而别。 年少的话几分能当真程易安不知道,那时的他只知道楚清身体不好,喜欢M市。所以他报考了医学院,申请了M市人民医院的实习名额。程易安想着每天在医院转转,是不是总有**能遇见她,妇产科也好,其余的地方也罢,见一面就好。 见楚清低着头不语,程易安也没再说什么,指了指输液瓶示意楚清不许私自调整滴速,然后转身走了。 这*头每次都嫌弃吊针滴速太慢,恨不得往血管上插个漏斗直接往里头灌药水才好。 楚清看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幼稚的卡其色棕熊毛绒帽子,厚重的黑色面包服包裹得她整个人如同卡通巧克力欧包一样富态。 程易安就不同了,全身着黑白二色,尽管**气温直逼零下,还是不显臃肿。秋冬款的白大褂又挺括,显得人*加高大挺拔。 七八年的学医生涯似乎也没让他损失多少头发,额前的发际线比楚清都要靠前。 从前人们都说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魅力,那时候楚清还不信,如今一见八年后的程易安确实比十七岁的时候多了点成熟的味道。 虽然他那时候就少年老成,不喜言语,冷淡得像块冰。 可楚清还是将人焐热了,只不过刚焐热不久她就离开了,然后一别就是八年。 吊针要打两天,楚清第二天一早就请假去了医院。将药送到护士台,她依旧坐在昨天的沙发上,不时地抬头往门口张望。 **给她扎针的还是昨天的护士,那护士一见是楚清,扭头就走叫来了护士长。护士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进针很顺利,也没给楚清绑药盒。 楚清存了些私心,总想再见程易安一面,从进了医院开始就到处张望,却没想到从扎针开始一直到睡着,那人都没出现。 “能跟我们换一下位置吗?” 楚清的意识回笼,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下意识地想要答应。突然,她脑中晃过了程易安的身影,八年前和八年后重合……八年前的程易安就总是让楚清硬气一点儿,别老一副软包子的模样。想到这个,她轻轻摇了摇头,阖上双眼假寐。 半梦半醒中,楚清突然想到了八年前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礼拜六放假,楚清前后桌四人一块儿乘公交车回家。程易安和同桌姚宇成会陪两个女生坐到家门口再分别转车回家。 楚清从小性子软,公交车上是一定要让座的。有时候十几站的工夫能让五六回,*后干脆懒得坐了,看见位置不多就站着。 有一次晚高峰车上拥挤,楚清发着高烧,人烧得昏昏沉沉站都站不稳。四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个座位,她坐着,旁边三个人将她团团围住“护法”。 没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头发斑白的阿姨上车。楚清一看,挣扎着起身要让座,没想到被程易安一把摁在椅子上。 “坐好了。”程易安皱着眉不悦。 “我没事儿,你这人知不知道尊老爱幼……”楚清虽然成绩不好,但从小思想品德都是拿高分的,现下抓着这个机会就想着“教育”他。 “这是老弱病残专座。”程易安丢了一句话,转过头去不理她。 一旁的姚宇成嘿嘿一笑,手搭着车上的扶手不正经道:“小白,老程说你又弱又病……还残。” 楚清转学去的**天帆布包上印着的就是蜡笔小新的*物狗小白,再加上数学老师亲赐的外号“理科小白”,小白的外号就在班上传开了。 楚清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被人揽进了怀里。 整个车厢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急刹吓得不轻,姚宇成整个人跪坐到了地上,身上还压着楚清的同桌林襄。 楚清被吓得不轻,刹车的时候差点儿倒到隔壁大叔的身上,幸好程易安一手将她护住,避免了跟“地中海”大叔来个亲密接触。她这会儿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得很。 程易安怀里多了个软软的毛茸茸的东西,不由得绷紧了身子。方才情急之中才将楚清护在了怀里,可这会儿行驶平稳了,这*头竟没有半分要坐直的意思。他微微将人往前推了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清。 “别动,我晕……”楚清才不管他那通红的脖颈子,脸贴着他的校服外套不动。程易安的衣服总带着股清新的香味,她去超市闻遍了每个品种的洗衣粉都没找着到底是什么牌子的。 程易安听她这么讲也没了法子,只能由着她,顺便伸手“教育”了一下旁边挤眉弄眼的姚宇成。 半梦半醒之间,楚清只觉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气味,是午夜梦回才出现在梦里的味道。很快有人帮她拔了针,右手背被人按着,手暖暖的,就是有些糙。 “小白,小白?” 听见有人叫自己,楚清皱着眉小声应了一句,然后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小白?”姚宇成又叫了楚清两声,后者除了皱眉什么反应都没有。 程易安示意姚宇成闭嘴,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外卖盒,解开塑料袋放到楚清鼻子下面晃了晃。不出他所料,几秒钟之后,楚清睁开了眼睛,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看见姚宇成手里的冒菜盒子以后,楚清咽了咽口水,还没看清眼前拎着冒菜的人是谁,就被程易安的一句话弄得不高兴了。 “你只能吃粥。”程易安指了指姚宇成手里的白粥,“一会儿去他办公室吃。” “凭什么去我办公室吃?”姚宇成不服气。 听见姚宇成开口说话,楚清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来。她眨了眨眼睛,没想好以什么反应来面对八年没见的老同学,只能抬起左手,尴尬地晃了晃。 猛然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牵着,楚清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出来。她低着头,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右手关节,随后伸手冰了冰双颊。**出来的时候没化妆,这会儿整张脸怕是也红成煮熟的螃蟹了。 “走吧走吧,去我办公室。”姚宇成拽了拽楚清的双肩包,他反正是拿程易安没办法的,每次都是他妥协。 楚清迷迷瞪瞪地起身,被他们带去了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不是她想象中像诊室一样的地方,而是个大的办公区,白墙蓝色格子间。跟普通公司一样的格局,七八个人一起办公。约莫一间教室的大小,一半是格子间,一半是公共休息区,放着沙发和吧台。 程易安把楚清领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打开了白粥,随后熟门熟路地摸出姚宇成抽屉里的榨菜,撕了一袋放到她跟前。程易安拖着姚宇成坐远了点儿,打开了那一大盒冒菜。 楚清抿了一口白粥,侧着脸看那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吃冒菜。她以前一直以为医生对吃的喝的很讲究,外卖垃圾食品通通不碰。可没想到他们也会点外卖吃,还在病人面前吃。 触及楚清的目光,程易安放下手里的饭盒,从冒菜碗里挑了一片蘑菇,放在碗边上刮了刮油才夹到了她的碗里。 姚宇成看见了直嚷嚷程易安抠门,碗里这么多肉就给人家一片蘑菇。可他也只敢嘴上嚷嚷,不敢得罪程易安。 楚清倒是满足了,发烧嘴里淡而无味,吃点辣的提提胃口也是好的。她小口地把粥喝完,抽了一张面纸擦嘴。 吃饭的时候好几个护士进来跟程易安打招呼,看见楚清的时候眼神跟见了样。以前都是程易安和姚宇成两个人一块儿吃饭,**竟然多了个妹子,而且这妹子还不是姚宇成的老婆。一传二,二传十,**的医生办公室都成了动物园,一个个都争着抢着看和程易安一块儿吃饭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程易安全程都是点头示意,没个笑脸。这点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起码懂礼貌了。上学的时候有女生跟他打招呼,他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吃完饭后,程易安脱了白大褂递给姚宇成,自顾自拎着楚清的背包往外走。 在姚宇成的眼神示意下,楚清忙跟着出门,还不忘用围巾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从医生办公室到电梯,短短一分钟的路程,楚清被人看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程易安看她偷偷拉下围巾透气,问道:“难*?”说罢想抬手去触她的额头。 楚清微微往后挪了一步,有些害羞:“没事,有点闷……” 程易安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不自然地插进兜里。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楚清脸倏地又红了,默默地又将围巾往上提了提。 程易安看见楚清露在外面的粉色额头,有些想笑,没想到她如今比以往*不禁逗了。 上车以后,楚清将家里的地址给程易安看了一眼,后者看见地址以后有些无奈,默默地熄了火下车。 步行五分钟的路程,开车实在是浪费。 从车后备厢拿了件大衣出来给楚清穿上,程易安领着她抄近道回家。他方才听楚清说步行要十多分钟的时候还以为有多远,没想到就在他们医院后头。 楚清跟着程易安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了半天,终于看见了自家小区的后门。她偏头瞧了一眼熟门熟路的程易安,*了*嘴唇问道:“你、你不会也住这儿吧?” “林襄和老姚住这儿,12栋401室。”程易安见楚清一脸蒙的样子,勾了勾嘴角提醒,“林襄,你同桌。忘了?” 楚清摇摇头说没有,随后问道:“他们结婚了?” “嗯,大学毕业就结了。” “那我进去了,谢谢你……”楚清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程易安没让,她只得又将衣服重新穿好,“那我明天洗干净给你送过去。” 程易安点点头,目送着楚清进门他才转身离开。从昨天开始,他心里就暖烘烘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个个都叫唤着冷,他倒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程易安刚出电梯,正巧碰上匆匆忙忙拎着衣服找他的姚宇成。姚宇成一把拽着他就往手术室跑,着急道:“副主任找你,手术观摩。” 两人一路小跑进了*衣室,换手术服的时候,姚宇成无意间瞥见程易安脖子上的红绳。 “这玩意儿你还戴着呢?” 他刚想伸手去拿,不料被程易安一巴掌拍在手臂上,小臂红了一大片。他瞪着眼睛嚷嚷:“至于这么宝贝吗?摸一下咋了,我说你这红绳也该换一条了,戴了好些年了吧,都掉色了!” 程易安没理他,将宝贝红绳塞进衣服里,自顾自去洗手消毒。 楚清到家后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以后准备去公司,顺道儿将程易安的外套送去了干洗店。 干洗店的胖营业员嗑着瓜子儿,见楚清抱着衣服进来,随手掸了掸手里的瓜子壳,然后翻了翻衣服里头的标签。撂下一句羊毛的洗缩了水不负责就拿着衣服进去了,出来以后开了张楚清一个字儿都看不懂的单子给她,让一周后来拿。 “能加急吗,急着要?”毕竟是程易安的东西,楚清总想着早些送给他的好。 “加急三天,价格两倍。明天取,三倍。”胖女人说完后将二维码转向楚清,斜着眼嗑着瓜子儿,等着收钱。 楚清看了看顶上的价格表,三倍就是一百二十块钱……咬了咬牙,扫码付款。 她一到公司就收到一条新的微信好友消息,微信名是一个下划线,头像则*省事儿,微信原始头像,害得她刷新了好几次,还以为自己网速不好。 不知为什么,楚清一看就觉得这人是程易安,想都没想就通过了。 通过好友申请后,对面发了条消息过来。 【程易安:衣服不急着还。】 程易安知道楚清的性子,拿了别人什么东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怕楚清晚上就巴巴儿地给他送来。 【楚清:好。】 【楚清: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楚清实在是心疼那一百二十块钱,应了一声以后不愿再提那件纯羊毛的大衣。方才路上还祈祷了好久干洗店别给洗毁了,到时候就是花干洗费的二十倍怕是也赔不起。 【程易安:姚宇成给的。】 方才手术完了以后姚宇成捧着个字条就来了,说是偷摸从电子病历上记下来的,让程易安看完以后赶紧销毁。 【楚清:嗯。】 她回完以后觉得太过冷漠,又发了一个笑脸过去。那头也没再回,楚清便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情。 公司的接了个广告,她得三天内将测评赶出来。产品方那边强调了,要夹在一堆同类产品中间,突出自己品牌的优势,*好还能有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劣势,这样看起来比较真实。 楚清的文案被驳回来了三回,实在是脑壳疼。她*是怕遇到这种事儿多的品牌方,东西好吃也就罢了,遇上不好吃的就得想辙儿硬夸。 她一次性又写了两个文案,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你还没走啊?”楚清的顶头上司赵思凡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吓了一跳。 “马上,思凡姐你先走吧。”楚清将文件存档,收拾了新产品准备回家试吃。 “对了,你早晨请假了不知道,我们部门下个月团建定在了南边的度假村,那边也有意做个推广。” 楚清表示她没意见。赵思凡挑了挑眉,没个正经:“去买件好看点儿的泳衣,说不定能来场**。”说完拎着包就走了,还没忘嘱咐楚清晚上打车回家,公司给报销。 楚清收拾完东西以后直接去了商场,这么多年来都没下过水,她家里那件泳衣都是七八年前的了。 到了商场以后,楚清想了想自己肚子上贴的那些“秋膘”,放弃了柜姐**的各种样式的比基尼,拿了件比较保守的分体式裙子,指望那蛋糕似的花边能遮一遮小肚子。 买完泳衣回家,楚清从储藏间拖了一个箱子出来。这是她从爷爷奶奶家里搬出来的时候打包的,全是小时候的东西。 房子装修完以后楚清就把东西全搬过来了,没什么大用,那时候想着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掀开箱子,*上头盖着张数学试卷,那是楚清在市一中一年多里拿到的*高分,当时还特地带回家压在了桌子上的玻璃板子下头。楚清记得那次程易安逼着她写了一个月卷子,然后磕磕绊绊考了个全班第十二名,可把她激动坏了。 零散的空笔芯,用了一半的橡皮,程易安用来敲她脑门儿的塑料尺……楚清坐在地上,一件一件地翻。 这么多年被她藏在心里的事情重新涌上心头,本以为是忘了,如今看来竟是历历在目。 正当楚清准备将东西收拾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箱子的角落里躺着个小吊坠。木刻的小玩意儿,吊着条细绳儿。那是她高三寒假去庙里得的,一共两个,另外一个被她送给了程易安。 楚清将吊坠拿出来收好,又去另外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七八年前的泳衣来。 她攥着吊坠,扭头去首饰盒里找了一条细细的链子穿了上去,吊在台灯上。铂金链子跟这木制的吊坠不太配,楚清想着改天寻条红绳回来。 八年前将吊坠送给程易安的时候,楚清专门找街口首饰店的阿姨学了两天的编绳结。不过到*后送出去的时候她也不敢当面送,偷摸塞程易安笔袋里了,也不知道程易安发没发现…… 想着明*要给程易安送衣服,楚清早早地睡了。 晨起去干洗店,楚清一进门就瞧见了挂在*外头的衣服,熨得平平整整,那一百二十块钱总算是没白花。 拎着衣服出门,她想起了程易安昨*带她走的那一条小路,楚清记得似乎是在便利店旁边…… 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家巷子口的便利店,楚清观望了一圈,然后走进去。 巷子里多数是住宅,清净得很,地上的石砖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长着青苔。楚清还专门低头留意了,想着阴暗的地方容易生蘑菇。 楚清刚走了两步路,心里就开始发慌了,这七拐八弯的路难认得很。正当她心里打鼓,想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后头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似乎在讨论**哪位专家坐诊。 楚清一个激灵,靠边站不动了,等着那对中年夫妇先走,随后插上耳机,缓步跟在二人后头。 五六分钟以后,不远处出现了医院门诊部的大楼,她快步出了巷子,直奔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 上次听姚宇成提了一句程易安的办公室在六楼,楚清出了电梯直奔护士台:“你好,麻烦问一下程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 “哪个程医生?”值班护士抬起了头,瞧了楚清一眼。 “程易安医生。” 那护士一听,起身朝楚清后头的人招了招手,扬声道:“梁医生,找程医生的。” 楚清见状回过头,病房门口站着个女医生,手里拿着病历夹。闷青色的大波浪束在头顶,身上有股子很好闻的中*药的幽香,跟她这身上甜腻的香水味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瞟到了“大波浪”的胸牌,梁瑶,良药……这名字倒是顶适合做医生的。 梁瑶听见护士的话以后抬眸看了楚清一眼,随后颇为不在意地低下头,说道:“程医生不在,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我给他送东西。” 瞟到楚清手里某网红店的糕点包装袋时,梁瑶挑挑眉笑道:“小妹妹,他不吃甜的。” 这话说得不简单,先是叫她小妹妹,无形之间拉开楚清和程易安的身份。再是一句颇为**的“他不吃甜”的,隐晦地拒*了楚清手里的东西,又让人觉得程易安跟她关系不一般。 不过程易安可不是不吃甜的,他就是脸皮薄,面儿上过不去。小时候被人说了女孩子才爱吃糖,从那以后就戒了甜食。 莫名地,楚清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将手里的纸袋略微往前头送了送:“他衣服落我那儿了,我想着过来送给他。” 梁瑶眉头一皱,那件灰色大衣确实是程易安的没错。可着清连程易安办公室都不认识,笃定他俩没什么深交情。 但这衣服……梁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程易安那洁癖严重得很,不可能。 “小白?”姚宇成看见梁瑶跟楚清站在一起,太阳穴一跳,着急忙慌地就上去了,梁瑶那祖宗可别把程易安这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媳妇儿给吓跑了。 “哎?大姚。”楚清看清来人,把衣服塞姚宇成手里,“那个……衣服你记得给他,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走,也没看余下二人是什么反应。 等楚清进了电梯以后,梁瑶一把揪住姚宇成,问道:“那谁啊?” 姚宇成朝她眨了眨眼睛:“老程的老同学。”那“老”字儿拉得老长,一听就不一般。 姚宇成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程易安就从手术室出来了。瞧着姚宇成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他眉头一皱:“她来了?” “来嘞,还给你送了好东西!”姚宇成将程易安的衣服往茶几上一放,随后冲他招了招手小声道,“她还遇见梁瑶了。” 见程易安眉间锁得*紧,他连忙道:“不过小白可一点儿没输。”他清了清嗓子,捏尖了声音模仿,“他衣服落我家了……” 程易安一巴掌拍在姚宇成肩膀上,嫌弃道:“滚回你自己办公室。”说完,他拎着衣服起身嗅了嗅,干洗店的味道。 “咦……啧啧啧,您好好儿闻。”姚宇成见他低头闻衣服,一副痴汉样儿,捂着脸跑了,还没忘帮他将门带上。 第二章 *帅男医生 林襄着急忙慌地跑到小区门口,正巧堵上回家的楚清。她喘着粗气儿跑上去,叉着腰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楚清被这架势吓得不轻,要不是听声儿是个女的,她非往保安室钻不可。她抬头一看,眼前一个粘着清洁面膜的女人瞪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的是件某运动品牌的棉袄,长度及膝,显然是男款。脚上踩着双皮卡丘的棉拖,前头都破洞了。 见楚清盯着自己看,林襄就知道这小妮子认出自己了。无意间透过保安亭的玻璃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林襄爆了句粗口,拖着楚清就往家走:“你个小祖宗,我接着大姚的电话就出来了,家里还炖着银耳羹呢!” 她没担心丢不丢人的问题,倒是愁上家里的羹了。楚清低头笑了笑,这林襄的性子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个女土匪似的。她身上那件衣裳还是大姚高中时候穿的,胸前被香烟烫了个洞,找不出第二件来。 两个人一路小跑到家,林襄将银耳羹盛出来给了楚清一碗,随后去卫生间洗面膜。等她梳妆完出来小口喝完了汤后,她将碗推到一边,坐在楚清对面,静静地看着楚清。 楚清*了*嘴唇,趁着“女土匪”还没发火,赶紧先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当年她从市一中离开以后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后来索性连手机号都给换了,跟这些同学撇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有意躲着,也一个没见过。 “你……”林襄到嘴边儿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尽管这么多年无数次想把楚清翻出来打一顿,问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可真遇见了又舍不得难为她了。主要是程易安单了这么些年了,人要是被她给吓跑了他还不得天天缠着大姚不放。 楚清小嘴一撇,瞪着双大眼睛看着林襄。见她还冷着脸,楚清脑袋一歪,双眼使劲眨巴了十几下。 “噗……”林襄破功了,止不住地笑了,面儿上却还不肯服输,“这招式用了七八年了,不腻呢?” 楚清扬着脑袋得意道:“管用就好。”那时候无论是林襄还是程易安,只要她使出这*招一般就能混过去,数学考不及格的时候除外…… “见过老程了?” 提到这个,楚清敛了笑意,答道:“见过了。” “有什么想法?” 楚清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跟相亲似的。她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想法啊,就……扎针挺熟练的,技术不错。” 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林襄是真急:“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练扎针啊?一有空就跑输液室帮护士扎针,那时候他们都以为老程看上输液室的***了。” 见楚清还低着头不语,林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着姚宇成他们没那么快回来,索性跟楚清都交代了:“老程是*不想学医的吧?读医学院为谁啊?这还有一年多博士都毕业了,一个女朋友没找,为谁啊?你倒好,八年前一声不吭跑了,八年后一出现,轻飘飘一句没想法就了了?” 楚清揉了揉被林襄念疼的脑瓜子,捂着脑袋趴在餐桌上,闷闷地说:“你怎么一口北京味儿啊……” “我相声听多了……嘿,您别跟我打岔!” “好嘛,天津味儿都出来了。” “楚清!”林襄一拍桌子,“你再跟我打岔!” 楚清双手合十,叹了口气:“你也说了八年没见,总不能一见面就谈那事儿吧?” 林襄听她这话音儿觉得有戏:“就是说你还有那想法?” “我没有!” “你怎么没……”门口传来姚宇成的声音,林襄立刻闭了嘴,伸手帮楚清整理刘海,“乖,我说你有你就有,我去开门。” “回来了?赶紧做饭去。”林襄一开门就将围裙套在了姚宇成脖子上,随后扬着声音朝客厅里喊楚清今晚留下吃饭,末了还给后头的程易安递了个眼神。 “哟,小白在呢!”姚宇成看见楚清的那一刻十分夸张地往后弹了一步,随后擦擦手打开了冰箱,“我来给你做一个拿手好菜……” “你陪老程坐着去吧,在这儿碍事儿。”林襄拿了捆菠菜出来择,沥水的篮子往楚清跟前一放,随后忙不迭将人赶走。 “别,我帮你择菜吧……” 林襄眉头一皱,直摆手:“不用、不用,赶紧走。” 楚清抿了抿嘴,小步走到客厅坐下,程易安方才进来的时候两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没下言了。他一向是寡言的,偏偏楚清这些年也懒得跟人搭话,一时间找不着话题,气氛尴尬得要命。 “现在在哪儿工作?”程易安放下了报纸,熟门熟路地从茶几底下摸出了套茶具出来。 “做自媒体。” “拍视频?”程易安皱了皱眉回忆,“赵思……” “赵思凡?你认识?” “嗯,不熟。”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楚清僵着身子,迫于程易安强大的气场,刷微博的时候都不敢笑出声儿,憋得腮帮子疼。 “感冒好点了吗?” 楚清诧异地抬起头,程易安这闷葫芦这么多年进步了不少,居然会主动找话题了,虽说这话题生硬了点儿。 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不说话,程易安微微皱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啊!感冒,感冒好……好多了……”楚清挠了挠刘海儿,抓完之后才想起来方才吃了薯片没洗手,一时间手竖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办。 程易安探身递了张纸巾过去,趁楚清擦手的工夫,他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头发。楚清蓬松的刘海上粘了些薯片屑子,程易安用纸巾拂去以后随口道:“毛毛躁躁的。” 那头厨房里的林襄看戏看得高兴,扒着门缝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走吧,叫他们洗手吃……”姚宇成刚要出去叫楚清、程易安二人吃饭,厨房门都没出就被林襄拽了回去,顺便用颗生西红柿堵住嘴。 “那么没眼力见儿呢?没看见两人**吗?” 姚宇成见状也学着林襄的姿势趴在门框上,啃了一口西红柿嚼了两口,小声道:“这西红柿怎么涩涩的?” “没洗呢,估计是泥吧。” “……” “小白、老程,吃饭!”姚宇成啃完了西红柿,见外头两人无话聊了,赶忙出去缓解尴尬。 “那个……老程你带小白洗手去。” 楚清跟着程易安到了卫生间,她站在镜子前头,程易安在后。 卫生间的空间不大,有些局促。楚清按了泵洗手液,随后往旁边挪了挪给程易安腾地方。衣角不小心扫到了台子上的小方盒,里头的东西撒了一地。 楚清连忙将手冲干净弯下腰去捡,手还没碰着东西呢,脸就红成基围虾了。她抬头瞧见自己与程易安的站位,竟然脑补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场面…… “啧……”程易安看清楚了楚清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将人送出去,“我来吧。” 没什么比被人发现这东西*尴尬了,楚清一出门,就瞧见了门口踌躇不安的林襄。 看见楚清这副样子,林襄就知道盒子里的物件被人看见了。她也不恼,用手肘拱拱楚清,眨巴眨巴眼睛笑言:“情趣嘛,以后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饭桌上,林襄一把拽开身边的姚宇成,将他赶到对面去。姚宇成噘着嘴跟她眼神交流,说是想让他们两人坐得近些。 林襄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被他追上的。两个人并排坐可没意思,这要是脸对脸了,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瞧着瞧着不就对眼了…… 果然不出林襄所料,楚清坐下以后埋头扒饭,她使劲儿示意姚宇成逗楚清说话,楚清每回一句话,视线就要从程易安身上走一遭,没几个回合,连脖子都红透了。 “老程你一会儿给她看看,这脸红得,别是又烧起来了……”林襄这话说完,姚宇成立刻在桌子底下踹程易安。 程易安抬头看了楚清一眼,十分自然地伸出手,试了试温度道:“没烧。”随后撒手的时候程易安还颇为贴心地帮楚清整理好了空气刘海。 楚清干笑了两声,*臊了,这下无论姚宇成怎么逗她都不抬头了,全程回避对面的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一顿饭在林襄和姚宇成的打岔下总算不那么尴尬地吃完了,四个人一齐收拾完饭桌,楚清和程易安二人就被林襄赶着出门:“太晚了,老程你先给清清送回去吧。” 到了门口,楚清发现了林襄家不寻常的门牌号码:“12栋401?你俩学号啊?”楚清那时候当过一学期的学习委员,对班里人的学号十分了解。 林襄难得地有些害羞:“认识十年了,婚都没求,总算在买房子的事儿上浪漫了一把。” 两人结婚的时候是毕业那天,姚宇成找人借了辆车,连人带行李直接拖去了民政局。林襄的户口本塞在了行李箱*里层,两个人在人家登记处翻了好久才翻出来。 “啧啧啧,爱情的酸臭味儿。”楚清实则是被喂了把狗粮。 “你们家老……” “什么?”楚清没听清。 林襄突然被程易安丢了一记眼刀子,意识到了话不能乱说,随后转了话音:“你们家可老远了……赶紧回去吧!” “不是,你刚刚……”楚清还想再问清楚,话还没说完身边的程易安就出了单元门。在林襄的示意下,她拔腿就追了上去。 “哪栋?”程易安听见脚步声后停了下来。 楚清指了指右手边:“就、就那栋啊。”离林襄家半分钟不到的路程,直线距离还没有二十米。 尽管近到两步路就到,程易安还是坚持将她送到了楼下。十分贴心地陪她等来了电梯,一直到电梯合上,他都没走。 邀请他上楼坐坐的话在楚清肚子里转了几个来回,*终还是没说出口。 楚清进了电梯以后,程易安转身退出单元门,凝神盯着楼上看。直到八楼亮了灯,他才离开。 到了家,楚清将手机连上充电器,随后窝在沙发里发呆。看着电视里的言情剧,她突然想起了林襄之前问她的话:对程易安还有想法吗? 说没有怕是假的,从那次在医院看见他的**眼起,她的心就乱了。可若是让她像从前那样死皮赖脸地追着程易安跑,她却是怎么都做不到了…… 要是程易安追着自己跑……楚清一想到那个场景,就一身的*皮疙瘩。程易安死皮赖脸地追着自己跑,一定是学医把脑子学傻了。 年轻时候的那份勇气和冲动终究是没了,楚清之前一度以为自己要找个人凑合过下半生。可程易安冷不丁一出现,又像是有人用羽毛挠她的心一样,痒痒得不行。 电话铃响,楚清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到充电线旁边一看,是上司赵思凡的电话。 楚清平时能发短信*不打电话,这会儿看见接通键怵得很。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她咬咬牙接听:“喂?凡姐。” “小楚啊,身份证号发给我,给你们订酒店。”团建的事情都是赵思凡一手在*办,这么晚了还在联系度假村那边预留房间。 挂了电话以后,楚清将身份证号发了过去。 那头回了个“OK”的表情,五分钟后,赵思凡又发来消息。 【赵思凡:我记得你和小王都是应届生啊,怎么你比她大两岁?】 【楚清:成绩不好,留过级。】 那头赵思凡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也没再追问,只嘱咐她手上的活儿紧着点儿做。 这些天部门忙得很,年底遇上“***”“***”再加上年货节,楚清光是坚果类的东西就吃了不下十几个品牌。 熬夜赶完了一个测评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她躺在*上翻腾了好久就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感觉没一会儿就听见闹铃的声音。楚清关闭了闹铃,又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早上部门例会不能迟到,她抹了一层隔离,连眉毛都来不及画,抱上笔记本电脑就往外跑。 出了小区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楚清刚准备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突然前头停了辆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易安缓缓降下车窗,问道:“去哪儿?” “上班。”楚清有些着急,她低头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 “我送你,上车。”程易安在驾驶位上冲楚清招招手。 楚清皱着眉,忙不迭地拒*:“不用、不用,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她见程易安还要坚持,一跺脚,嫌弃道:“你这车还不如我两条腿快,我不跟你说了,快迟到了。” 没等程易安开口,楚清就跑得没影儿了。程易安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手扶在方向盘上低头笑了笑,掉头往医院开。 楚清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钟之前到了会议室。一进门就被门边的赵思凡给拽了出去画眉毛,楚清对着镜子刚描了两下,手里的眉笔就被人抢了去。 “慢吞吞的,我来。”赵思凡利索地帮她画眉、上眼影、腮红……*后还利索地上了高光扫了鼻影。 这一套动作下来楚清都看傻了,她照了照镜子,自己那张上了高光的脸像是打了玻尿酸一样膨胀了起来,气色着实比早晨好了不少。 “刚才一进来我还以为是隔壁医院跑出来的,黑眼圈都掉到地上了。”赵思凡满意地看了看楚清的脸,随后招呼她进去。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楚清一手撑着头,一手写着会议记录。听见“散会”二字立马起身往卫生间跑,昨*没睡好,头疼得恶心,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来。 “去医院看看,准你**假。”赵思凡开会的时候就觉着楚清的脸色不好,要不是这*头平时活得跟尼姑似的,瞧见她这一阵儿干呕非得以为是怀孕了。 “谢谢思凡姐……”楚清喝了口冷水,将胸口的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赵思凡拍了拍她的后背:“谢什么,人不到可以,你手上的那个文案明天下午之前必须要交上来。” 楚清苦着脸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点头。她抱上电脑步行到了医院,挂完号以后上楼找诊室。 瞧见医生屋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她默默退了出去,坐在地上打开电脑敲键盘。 这次的零食她早先已经试吃过了,是那种……尝过一次就不想吃第二口的东西。楚清绞尽了脑汁,从*蛋里挑骨头她倒是擅长,硬是从缺点里挑出优点来就有些难为她了。 “哎,这姑娘是程序员吧?”李宗海看完了*后一个病人从门诊室出来,瞧见不远处的楚清,笑着说道。 一旁的程易安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地上的那一团白。有凳子不坐,坐在地上,他皱着眉头叫道:“楚清?” 楚清耳朵上挂着耳机,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程易安让李宗海先走,自己小跑上前。他一把揪下楚清的耳机,然后拎着她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哎哟,小心我电脑……”楚清小心护着怀里刚写了一半的文案,不悦地抬头看向程易安。还没硬气到半秒,她一触及程易安吃人一样的眼神,立刻就了,缩着脖子不说话。 “在这儿干什么?”程易安问道。 “看病啊!”说罢,楚清低头去寻找她的挂号单,浑身上下的口袋都摸遍了也没找着。 程易安叹了口气,蹲下去捡起了她摊在地上放橘子皮的纸,无奈道:“这儿呢……” 楚清有些不好意思,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将橘子皮丢进垃圾桶里,抖落抖落挂号单。偏头瞧见诊室里没人了,刚想要进去就被程易安拦下了。 “去哪儿?” “哎哟,我头疼……”楚清有些烦躁,这人干吗非拦着自己。 “这是神经外科。”程易安指了指诊室上的牌子,“你挂的什么科?” “神经内科……”看清楚诊室名后,楚清撇撇嘴,随后嘟囔道,“那不是刚才人太多了嘛,我看见个‘神’字儿就以为……” 程易安看她这迷糊样子头都疼了,抚了抚额头无奈道:“你怎么不跑三楼去?” “三楼?三楼是什么科?” “精神科。” 楚清被他气笑了,程易安这是被姚宇成那个嘴里跑火车的带偏了,说话能气死人。她倚在墙上刚笑了两声,头越发疼了起来。 看楚清的神情不对,程易安也不再逗她,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电脑包,一手扶着她往另一头的神内科走。没承想吃了个闭门羹,科室早没人了,这会儿靠近十二点,都吃饭去了。 楚清这会儿瘫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可怜兮兮地盯着程易安,有气无力道:“要不你吃饭去吧,我下午再来。” 程易安没作声,自顾自背上她的双肩包,然后将人从椅子上扶起来往外走。 两个人好不容易磨磨蹭蹭走到了食堂,楚清一闻见饭菜的味道就觉得恶心。她拽了拽程易安的胳膊,小声道:“我能不进去吗……” 程易安看她难*得很,点点头应下。他将楚清带到小花园的长椅上,随后一路小跑去食堂找人。 五分钟后,程易安带着神内科的一把手王丰从食堂出来,后头还跟着姚宇成。 “小白!”姚宇成一看见远处的楚清就开始叫唤,惹得程易安瞪了他好几眼。 王主任眯着眼睛,指了指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楚清道:“就那个姑娘?” 程易安还没答,姚宇成这个人精就将王主任拉到一边儿去嘀咕:“是啊、是啊,王老师上次相亲那事儿您也别介意,他这不是心里有人了嘛。我们老程实心眼儿,等他们结婚啊我一定**个通知你……” 三个人走到了跟前,楚清有气无力地将头从背包上抬起来:“您好。” 王主任在旁边坐下,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发不发烧、头痛了多久之类的。 “嗯,先做个彩超吧。小程你看核磁共振用做吗?” “不用、不用,上半年刚做过,没问题的。”楚清苦着脸道,“您先给我开一针止痛吧,我回去还得写东西呢。” “先做彩超,小程你给领着去,做完了到办公室找我。”王主任说完后起了身,随手掸了掸白大褂上头的灰尘,“我饭吃了一半就被这两小子拽出来了,糖醋排骨要冷咯。姑娘你跟着小程去检查啊,我先走了。” 楚清扯着嘴角笑了笑,跟王主任道了谢。 在程易安的眼神示意下,姚宇成灰溜溜地跟着王丰回了食堂。 程易安从口袋里掏了个纸包着的东西出来递给楚清:“吃吗?”他记着那时候楚清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吃些冷的水果,清凉甘甜的水果下肚,人都精神了不少。 楚清将纸巾拆开,里头躺着一只小小的香梨。她用手触了触,居然是温的。楚清有些*望地将香梨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小声道:“他不会把你扔微波炉里了吧?” “咳……用温水热了一下。” 提到微波炉,程易安有些脸红。高二有一次社会实践,他们四人一块儿去邻市参加活动。那几天正赶上楚清生理期,她又嘴馋嚷嚷着要吃水果。程易安本来都要以附近没有水果店为由拒*了,哪知道姚宇成从包里掏出了两根香蕉,说是下午开会的时候从会议桌上拿的。 楚清一看见香蕉就两眼放光,程易安拗不过她,只能拎着人去了酒店的茶水间,将香蕉丢进微波炉里。这法子是他母亲常用的,程妈妈总是说女生不宜吃凉的,凡是入口的东西都喜欢温热的。 微波炉启动以后,四个人坐在茶水间聊天打闹,约莫一分钟后,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半透明的微波炉门上沾着许多破碎的香蕉,空气中还弥散着些许难以难说的味道。 程易安赶忙将微波炉关了,一打开,微波炉里头一片狼藉。四壁上沾满了香蕉渣渣,为了不被酒店发现,三个人给他打掩护,擦了半个小时才将微波炉恢复原貌。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小时候的囧事,楚清双手捧着那只香梨,嘴角挂着笑。她低头咬了一口,汁水四溢,香梨清甜无渣,口感很好。 楚清扭头寻找垃圾桶,想将嘴里的梨皮吐了。还没来得及起身,程易安就很自然地将手伸到了她嘴边。 楚清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唔,唔……” 程易安没动,五指并拢放在她下巴旁边等着。 “赶紧吃,吃完了我带你去做彩超。” 楚清无奈,只能低头迅速将香梨啃完。 程易安起身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楚清手里举着片酒精棉片,想要给他擦手。他觉得好笑,微微挑眉道:“你口水有毒?” 楚清摇摇头道:“纸巾用完了,只有这个了。” “一会儿进去洗手。走吧,我送你去彩超室。”程易安刚弯下腰想帮她拎包,目光触及自己跟梨皮亲密接触过的右手,玩笑道,“你给我棉片擦手是存了这个心思?” 楚清抿嘴笑了笑,自己将包拎起来背好,随后道:“三楼西区,我认识,你忙去吧。”别的地方不敢说,医院她还是不陌生的。 “午休,不忙。” “真不用,我熟……” 程易安先她一步往前走,不容她拒*。扭头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他忍俊不禁道:“现在不喜欢人陪着了?” 楚清那时候刚到市一中,陌生的环境,除去同桌林襄和后桌的程易安姚宇成,跟谁都不熟悉。去趟班主任办公室都能迷路回不来,后来只要出教室门都让林襄陪着。 有一回林襄和姚宇成不在,眼看着就要上课了,楚清记着老师让她去文印室领卷子,急得不行。 “你陪我去趟吧,我一个人拿不动的……”楚清敲了敲后桌程易安的桌子,“真的拿不动,老师说了让找两个人一起去。” 程易安难得地从物理题上抬起头:“去哪儿?” “文印室!”楚清眼睛亮亮的,指了指手表,“大课间半个小时,你陪我去一趟十分钟,回来还能写一张卷子。” “老程,走啊,打球去!”还没等楚清说服程易安,后排的体育委员手里拿着篮球,搭上了他的肩膀,“赶紧啊,翔子他们都占好场子了。” 程易安看了旁边的楚清一眼,后者耷拉着眼睛,有些失望。 他将体委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开,扬了扬手里的物理卷子道:“写题。” “成天写、成天写,你闭着眼都能**还写……那我们走了。”班上人都知道程易安以写题为乐,只要一头扎进了题目里了,七匹马都拉不动他。 几个男生走了以后,程易安收了桌子上的东西,抬头一看楚清趴在桌子上玩手,他用笔敲了敲楚清的椅子,道:“文印室。” 楚清一听,立马从桌子上弹了起来:“走走走!” 两个人一路走,程易安一路帮楚清复习老师办公室的方位。 “C楼西区301。” “数学老师?” “不是。” “化学?” “不对。”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喜欢的物理!” …… 从文印室出来,程易安的脸色就不太好。 文印室的老师将那三十九张卷子递给他们俩的时候,看着二人调侃了一句:“一沓卷子用得着两人来,抬回去啊?” 楚清憋着笑,一路上老老实实地不敢惹他。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小腹一紧,扭捏道:“那个……我想上个厕所。” 程易安点点头:“那我先把卷子送回去。” “你……你能等我吗?”楚清四处瞧了瞧,她分不清这是C楼还是D楼了。 程易安此刻万分后悔答应了她陪她出来拿卷子,好好的大课间就这么浪费了,刚才那道思考题还没写完呢。默念了几遍爷爷从小告诉他的金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程易安抿着嘴点点头,随后趴在栏杆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楚清洗完手出来,发现程易安姿势没变,眉头微皱。以她半学期一来对程易安的了解,他应该是想题想入迷了。楚清没敢打扰他,默默在旁边啃完了一个面包以后,程易安才回过神招呼她回教室。 …… 做完彩超出来,楚清觉得小腹一紧……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办公室找你。”楚清攥着手里的纸巾,浑身紧绷。 “我等你。”程易安说着就要接过她手里的报告单。 “这儿全是人……”护士医生来来去去的,程易安又惹眼。 程易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先行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到了门口以后还催促她赶紧进去。 楚清臊着脸进了卫生间,以*快的速度解决完了生理问题,洗完手都来不及烘干就跑了出来,像是里头有妖怪追她似的。 一出卫生间的门,楚清看见不远处的程易安,旁边站着个老医生。察觉到程易安的目光,她下意识就往卫生间里跑。 “小程你这是等人啊?”副院长看见程易安背着个粉色的电脑包,惊奇得很。 “对,出来了,她……” 程易安余光瞧见了楚清,刚想招呼她过来,谁知道一回头,就看见那*头往男卫生间跑。 程易安送走了副院长以后,赶忙进了男卫生间捞人。 “咳咳……”他不确定卫生间里有没有人,进去以后四处看了看,“人呢?” 楚清刚才一进来就傻了,躲在隔间里没敢动,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这会儿听见程易安的声音,稳妥起见,她还是掏出了手机。 【楚清:里面有人吗?】 【程易安:应该没有。】 【楚清:那你先出去,掩护我,有人你就使劲儿咳嗽。】 程易安先行出了男卫生间,在门口给她望风。 楚清打开了隔间门,一个头探出来,轻手轻脚地刚迈出了一步,就听见外头疯狂的咳嗽声。她浑身一个哆嗦,“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隔间门。 “小程,这是感冒了?”影像室的医生一出来就看见程易安在卫生间门口杵着,一副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的样子。 “没事……”程易安摆摆手,寒暄了几句,将人送走。 走廊上又恢复了平静,他给楚清发了条消息,让她出来。 楚清松了口气,刚走到洗手池边上,又听见了一阵咳嗽声。这回的声音比方才的还急了不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她吓得扭头就往里跑,洗手池边有水,脚底一滑差点儿摔了。蹲在隔间里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收到了程易安的消息。 【程易安:人呢?】 【楚清:?】 楚清有些蒙,他还在外头咳着呢。 【程易安:快点出来。】 【程易安:不是我咳的。】 楚清撇撇嘴,一口气小跑出去。刚一出去,她就赶忙拽着程易安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走了几步,楚清又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前面的一个老大爷扶着墙咳嗽,程易安见状上去询问需不需要帮助。老大爷拒*后,程易安又走回楚清身边。 两个人拿着报告去了神内的办公室,主任王丰给楚清开了一针,写处方的时候随口道:“小程啊,带回去给你哥哥看看。” 楚清一愣,偏头望向程易安。 后者很快应下,然后带着楚清离开。 “你哥哥?”楚清问道。 “嗯,你朋友圈问可不可以插队的那个。”程易安添加楚清微信的那天就翻到了那条朋友圈,一张程易笙公众号的截图,配字:排到半年后了,不开心,想插队…… 楚清有些惊喜:“那是你哥哥?” 那个医生是先前采访的一个卖了四十年油饼的奶奶**给她的,说是那个医生家里世代从医,**就看六个号,节假*还休息。那天回去以后楚清就预约了,预约完一看时间,已经排到第二年夏天了。 “亲的。” 程易安这么一说楚清有印象了:“就是那个小时候背《汤头歌诀》,错一个字挨一下打,把你家戒尺打出包浆的那个哥哥吗?” 这是程易安的小学作文,那时候被老师当成范文复印后在全校传阅。姚宇成搬家的时候无意间找出来的,特地带到学校给他们看。 程易安点点头,随后嘱咐道:“别当他面儿提。”他这个哥哥脸皮薄,又记仇,怕是到时候得把楚清扔出去。 “不提,不提……”好不容易插个队,楚清还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儿。 趁楚清打针的工夫,程易安给哥哥程易笙去了个电话。那头本来百般不情愿,**看六个病人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往他这儿塞人。可后来一听那姑娘姓楚,立马就答应了,还给安排在了周六上午,说是要好好儿给她仔细着瞧。 周六上午正好程易安值班,没法儿陪楚清去。他给画了个十分详细的地图,生怕楚清走丢了。 楚清信誓旦旦地看着地图,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认识。” 程易安皱着眉:“找不到就给我哥打电话,再不行我让姚宇成陪你去,他去过。” “真不用。”楚清指了指那张地图上的某个角落,“你看,这儿是刘奶奶家的油饼店,这儿是李大爷家的瓦罐汤,这儿是李大爷他儿子开的现磨豆浆……” 这地方她去过很多遍了,外围一圈都是各色的开了很多年的小吃摊,到那儿吆喝一声没人不认识她。 程易安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这*头虽然路痴,可鼻子灵得很,闻着味儿都能找过去。 “从我外婆的店往里走,然后左转,别弄错了。” 楚清点点头应下,随后捕捉到了重点,问道:“你外婆?” “嗯,卖油饼的。” 楚清蒙了,随后想到了上次的采访,似乎刘奶奶还有些亲戚也在附近做小吃。 “那隔壁卖汤面的……” “我舅妈。” “南边卖酒酿的呢?” “我二舅妈,那是西边,不是南。那边半数的房子都是我外公的,你要是迷路了随便找人问,让他们带你去。” “……” 因为程易安的那一席话,周六楚清进巷子的时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跟带着六个摄头一样,***被程易安监视着。她十分顺利地找到了程易安外婆的店,然后往前走…… 到了分岔路口,楚清突然在原地愣住了,左转还是右转来着? 她刚想翻出手机里的地图,不远处的程易笙扬声叫她:“小楚。” 楚清一抬头,看见那和程易安五分相似的脸,收了手机小跑上去:“程医生你好……” “小安说你不认路,我就想着出来寻寻,没想到你真不认识。”程易笙穿着件长衫,一手负于身后,配上这青砖灰瓦的老式建筑,倒是真有些像旧时代的先生。 程易笙一转身,露出了身后左手握着的小猪佩奇暖水袋,立马将楚清脑子里些许的文艺情怀通通击碎了。 看他通身的气质,怎么也得捧个手炉、汤婆子什么的,而且外头还得是金丝线提花的料子包着的。万万没想到是只粉色的珊瑚绒小猪佩奇暖水袋,还印着“社会人”三个字。 很快,二人走到小巷的*深处,木门大敞着。 程易笙将人领进去,将炭炉子上坐着的水壶拿下来,倒了杯水递给楚清。 “本来应该在诊所给你看的,**放假,就让小安通知你到家里来了……没事儿,东西都齐全,一会儿我看看,不行的话我去后头叫爷爷。” 程易笙洗了手,还不忘捧上热水袋。等到楚清喝了热水暖和过来了,他才开始诊脉。 “没少熬夜吧?” 楚清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熬夜这点都用不着诊脉,看发际线都能看出来。 “平时油炸的、甜食吃得多吧……痛经严重?贪凉。”程易笙边把脉,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楚清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跟踪了一样,膝盖中了无数箭。对于程易笙的每一句话,她都无从反驳,只能默默低头说“对对对”。 等程易笙研墨准备开药方了,楚清腰都快坐断了。她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程易笙**只看六个号了,按他这一个病人两三个小时的看法,再多两号怕是得瞧到晚上。 药名、剂量……程易笙落笔一气呵成,写了满满两张纸。他起身去后面抓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楚清聊天。 “这个煎药啊……”程易笙拿了个小小的秤,一次拉开抽屉,取药,随后再等分。 楚清听见“煎药”二字,赶忙打开备忘录,准备记录。 没想到程易笙顿了一会儿,又说道:“煎药我就不告诉你了……自个儿问小安去,这小子打小在药炉子前头长大的,熟得很。” “呃,程医生,我会……”楚清先前也吃过一段时间**,照着百度上煎的,反正这玩意儿怎么煎也不好喝,熬出色儿来对付喝就成。 “照着网上煎?什么都照网上查,可白费了小安从小蹲药炉子前头挨的那些戒尺了……” “戒尺不是你挨的嘛……”楚清小声嘟囔。 “什么?”程易笙没听真切。 “没、没什么,程医生,听你的。” 程易笙利索地将七服**挨个儿用牛皮纸包起来,随后抽了条麻绳系好,还颇为细致地扎了个蝴蝶结。 “别叫程医生了,叫大哥吧,总觉得你在直呼我的大名。” 楚清挠挠头,小声叫了声“程大哥”。 临走的时候,楚清突然想到了公司筹备公众号的事儿:“程大哥……你方便接*采访吗?不用出镜,就是文字采访。” 程易笙一听,笑道:“不是做美食栏目的吗?什么时候**也成好吃的了?你倒是不挑口啊……” “隔壁节目,寻找一些本地的手艺人什么的,我觉得你还挺合适的,形象也好。” 程易安摆摆手拒*道:“算了,我还想着来年**就看五个号,别给我招揽生意了。” 楚清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劝。她料想到程易笙会拒*,就是随口一提。像他们这种家庭,看病是一号难求,千金难买,根本用不着推广。 “你实在要采访,就去找小安,标题写上M市*帅男医生,名校博士在读,医学世家……到时候他们医院也得限号了。正好遂了我爷爷的愿,让他感*到**忙到脚不沾地,就能回来老老实实抓药了。” 第三章 我等你 楚清拎着**回了家,翻出了以前煎药的罐子。刚烫洗干净,药包还没拆呢就接到了姚宇成的电话,说是让她下楼一趟。 楚清挂了电话一刻没停就下了楼,一出电梯就瞧见了门外逗野猫的姚宇成,她上前两步,问道:“有事儿?” 姚宇成直起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楚清两眼,问:“药呢?” “啊?”楚清被他问蒙了。 “药啊,我拿回去给老程煎,到时候给你用袋子灌好,回来丢冰箱,省得你天天煎了。” 楚清此刻有些无奈,方才电话里姚宇成一句关于药的事儿都没提,这会儿见了面知道找她要了。 “你去南边*丛里等着……”楚清说完后转身进了电梯。 上楼以后,她将*药拿到了阳台,开了窗。楚清冲着楼下的姚宇成挥挥手,随后将药丢了下去。 “他晚上下班给你送!”姚宇成捡起了药包赶忙跑去了医院。他本来**休假,刚才被程易安一个电话叫醒了,睡衣外头套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程易安倒是知道心疼未来媳妇,使唤起他来从来不脸红的。 傍晚,楚清给程易安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过去医院拿药就不麻烦他特地跑一趟了。那头回了个“好”字,顺便强调了一下他办公室的位置。 这几天温度回升,楚清也不像之前不乐意出门了。她戴了顶毛线帽走在路上,脑门儿开始冒细汗。 这回还是走的那条小道儿,楚清熟门熟路地从小巷口进去,然后左拐,左拐,直走,右拐…… 天色渐晚,下起了薄雾。原本就冷清的巷子里没有路灯,*是觉得朦胧。 楚清越走越没有底气,这路就跟小时候的数学题一样,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人家说在路痴眼里,同一条路的春夏秋冬都是不同的。要楚清说,这同一条路,清晨、傍晚也是两个样儿。 她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没想到进了个死胡同。 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看起来久无人居住。古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响,墙上枯黄的爬山虎,墙角蜘蛛网密布的邮箱,再配上这薄雾之下的夜色……楚清打了个寒战,有些哆嗦。 她赶忙往回走,并且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给程易安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程易安**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迷路了。 楚清先是一愣,随后小声地问他现在有没有事儿,能不能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