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烟火

作者简介

唐克扬，哈佛大学设计学博士，建筑师和建筑写作者。

内容简介

画境 那时候，我正顺着河边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走向 小村的另一侧。那时候，天色不早了，一切都看得不太真 切，就只能看清楚眼前这条哗哗流淌着的小河，在身边的 小河里，褪色晚霞的返照总还能映出个人形，这人形就是 我。伴着粼粼的波光，它扭曲着变动着，龇牙咧嘴地，像 是深渊里的鬼怪跃跃欲出，远方山峦模糊的倒影在水中微 微闪动着，像一幅放久了、褪色了、无定形的画。 远远地，我看见有个姑娘正在前边的河滩上汲水，隔 着二三十米的距离，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就看得见她套着 件灯芯绒衣服，式样明显过了时，肥肥大大的，显得有些 不太合体，侧着脸，她的眉目看上去也不是特别清楚。可 是，就在她回转脸面的刹那间，晚霞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线 昏黄，我突然看清了她眼睛里的光亮，遥遥的，是种奇怪 疏远的表情，好像就和她身上的衣着一样，不大属于这个 时代。 “有过夜的地方吗？”我远远地冲她喊道。 她并不说话，只是把手往村口一指。 天迅速地全黑下来了，离村子不远，我遇见了第二个 人，似乎是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民，扛着锄头，耷拉着脑袋 ，默默的脚步走在前方。 “老乡，在你这住一宿多少钱？” “10块。” “管不管吃饭？” 一个中年男人，他绝不多话。跟在他后面我问这问那 ，他也不怎么吭声，偶然算有个反应，也是自顾自地摇头 点头。走没多远进了村子，原来，他家就是紧挨着供销社 的第二家。男人直管把我的行李往土房里拎，他女人满脸 堆笑，冲我说：“一晚上10块，管饭的，包你吃好住好。 ” 吃的喝的比想象的要好一点。乡下人的烹饪手艺一般 ，连油盐都短缺。但是蔬菜又真的新鲜，地里新摘的，仿 佛还带着点土腥味。 “上里屋吧！我女儿以前住里屋，现在她在县里上中 学，不经常回来，所以我们就把她的房收拾出来了，都是 给旅游过路的……女孩儿住过的，干净，你就放心。” “累了你就先躺下吧，我来给你烧洗脸水，搁你门外 面。” “你要是不想看书，我一会儿就把你屋里电灯关了， 也省点电。我们山里，不比你们城里，电贵得很。” 我道了谢，也不客气，就径直进屋躺下了。环顾四周 ，除了靠墙的一张大床，仅有的两件家具，一个小床头柜 ，一个小衣柜，都拾掇空了。空空如也的侧墙上只挂着一 个镜框，镜框里镶嵌着一些一到四寸的旧照片，黑白的， 照片里大多是同一个年轻的乡村姑娘，各个年纪的都有， 照片不大，照得不是特别清楚，粗粗地一瞥，那姑娘也谈 不上特别漂亮，但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热水洗完脸和脚，觉得轻松了很多，我又回到里屋躺 下，老式的架子床很大，看上去有些个年头，挂着一顶洗 得发白了的蚊帐。我刚放下蚊帐，电灯就让人掐灭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