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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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巴丹降明 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春。 呼呼的西北风没黑没明地刮着，地面上干燥的细土被 大风卷向高空把整个天空涂抹成了一张灰色的幔帐。抬头 望天，天似乎就要塌下来；低头看地，地好像就要被群山 吞噬。灰蒙蒙的平凉（今甘肃平凉市及与夏西吉县、隆德 县等地）大地上空，太阳若隐若现，像一颗浑浊无光自蛋 黄，紧紧地贴在死水般的天空上，有气无力地挣扎着、移 动着……，棵孤零零的枯树上，干裂的枝丫在一阵紧追一 阵的狂风中，发出声声篆惨地哀鸣。山鹰、鸦雀、野兔、 狐狸和狼，被大风、沙尘逼在窝巢、？f穴内，它们饥渴的 肠胃不停地祈祷着第二天能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在大风吹得无法睁眼的日子里，一群群脸上像涂了墨 绿色油彩的／们，拖着光屁股的孩子、搀扶着站立不稳的 老人，这一簇、那一簇，fI着头、猫着腰，眼睛紧紧地盯 着脚下的土地，寻找着能够续命的食物一野菜。他们死气 沉沉的脸上写满了世间所有的不幸。一棵棵还未顶破1］硬 土皮的瘦弱野菜芽，被连根刨出、带泥而食。有人干脆趴 在地上，三毛虫似的向前蠕动着。他们或许是无力站立， 或许是生怕放过一颗小｝可怜的菜苗，甚至是在寒冬中死 去尚未枯烂的菜叶菜根。山坡上、沟n里，孩子们不时地因 一棵野菜而争斗不休，甚至是大人，更为甚者是；时有人 在这种频发的争斗中倒下、死去。几个已饿得无法动弹躺 在山坡上的孩子、老人，随着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呼吸 ，肛门里缓缓地流出了几滴墨绿色的便水。 毫无生机的土地上，新挖翻过的泥土像一张张永远无 法合拢的嘴巴，日日夜夜地呻吟着、时时刻刻地喘息着… …呼唤着和风，呼唤着细雨，呼唤着绿色，呼唤着食物… …整个平凉城乃至周边，从早到晚，看得见的不是花红草 绿的春的生机与蓬勃，而是一望无际的冬的凄凉与绝望。 平凉城的大街小巷上，空荡荡一片，死一般的宁静。 除几家日用品店铺门口前偶尔走过几个身着绸缎的太太小 姐们外，其他商铺、作坊的门都紧锁着。铁锁上落了一层 厚厚的灰尘，散发着阵阵透骨的寒气。 坐落在平凉城正中央的平凉卫万户府上空，布满了团 团灰蒙蒙的阴云。府门前两只石狮子耷拉着沉重的脑袋， 没有了往日的神气，似乎是不忍心看眼前成群结队、东倒 西歪的灾民，不忍心听耳边接二连三“行行好，给点吃的 啊”的讨叫声。院子里的建筑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一片 暗淡无光。府衙内的正堂上，一位四十来岁、五短身材、 满脸胡须的男子，正以凄楚的目光对视着一屋子的寂静， 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似乎在无奈地诉说着心中无边的悲痛。 此人便是前元豫王部下的平凉卫万户巴丹。 这段日子里，巴丹为时局、为门外逃荒而至的灾民如 坐针毡，寝食难安。他坐在这里，每天听到的不是门外又 有灾民被饿死的消息，就是其他兄弟部落再被大明北伐大 军剿灭或击败后逃亡漠北的消息。这两个消息，无论是那 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钻心的疼痛与无休的煎熬。他虚 弱的身子，几乎再无法承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疼痛与煎熬。 面对朝廷的灭亡、连年的战乱和百姓的苦难，他真不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