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作家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23.10
折扣购买: 林元春小说选集
ISBN: 9787521204124
作者简介: 林元春,男,朝鲜族,中国作协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曾任延边人民广播电台副主任,延边作协副**。著有荣获全国**短篇小说奖的 《亲戚之间》,长篇小说《被践踏的灵魂》,中篇小说集《浩瀚的森林》,短篇小说集《彩霞》,长篇报告文学《奋斗者的足迹》《破灭的记录》等。 译者简介: 靳煜,女,汉族,中国作协会员,延边作协理事,延边大学朝汉文学院翻译硕士导师,延边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助理。翻译有《春子的南京》《东亚阳明学》《梦想的力量》《16岁,梦想决定一生》等。
蓝色的围巾 她没结婚,不,应该说是没有嫁出去。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难看,或者是因为个头矮小。只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的话,没有小伙子不偷窥的,几乎都会为她身上所散发的健康之美深深折服。可是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结婚。 她没结婚,不,应该说是没有嫁出去。这倒不是因为她心眼不好,或者是知识底蕴不够,她心眼好使远近闻名,掌握的知识不亚于大学生。可是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结婚。 她没结婚,不,应该说是没有嫁出去。这倒不是因为缺少媒婆之类的介绍人,或者是不懂女红。他们家说媒的几乎要踏破门槛,要是家里有什么需要出大力的活儿,找来两三个小伙子,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结婚。 尽管被叫成“老姑娘”已有多年,可是,她仍然没能迈过结婚这一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门槛。她是负责高岭陡坡到大八岭九十九道弯的养路班作业班长。云雾缭绕的大八岭山顶,那就是她——顺女的工作岗位。但是,她的人格早已被重达四吨的车轮所碾踏,尊严被来往车辆司机所伤害,因此,她经常会忘记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是崇高的。虽然有人会说如花似玉的姑娘往往是傲慢的,“老姑娘”是脾气古怪的,可是,顺女既不傲慢,脾气也不大。您说奇怪不奇怪?都说傲慢是小姑娘的标签,坏脾气是“老姑娘”的代名词,可是,从顺女身上既看不到傲慢,也没有坏脾气,那她是木头或者石女?所以,才迟迟没结婚? 一夏天下个不停的绵绵细雨破坏了山村的静谧,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抑郁起来。老天爷的事情谁也管不了,说下就下。老辈人都说:绵绵细雨容易形成洪涝灾害。如果是雷阵雨还好,雨后只需用几十分钟就能把泥泞的土地清理干净,可是,绵绵细雨过后,则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费一整天才能清理完毕,因此对于养路工来说,苦不堪言。虽说人人都有烦恼都有担忧,对于养路工来说,尤其如此。顺女作为县劳模和模范养路班班长,工作量就*大了。她一心想的都是修路,她的朋友就是路,配偶也是路。一年四季陪伴着道路,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要是喘气的,就给他上绞腿刑,要是蹦跶的,给绑了就完事”,可是这雨,老天爷的事,谁说了也不算,只能让养路工们发愁。凹陷的地方已经开始积水,形成了小水泡子。每年一下雨,顺女就会嘟嘟囔囔地来到大八岭松树沟路口。 松树沟小溪水仿佛仍然在酣睡,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也许龙王爷吸水的功能不灵了,顺女用锹,一锹一锹地往水泡子里填提前堆到路旁的沙子。 “呜——呜——” 身后驶来了一辆卡车,对于顺女来说,这是悦耳的声音,接地气的声音,甜蜜的声音。因为松树沟几乎没有过往行人,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因此对于养路工来说,汽笛声**悦耳动听。如今,除了牛贩子、采药人和挖山野菜的人以外,几乎没有人翻越大八岭和高岭。汽车和卡车是主要的出行工具。现在在这里忙碌一整天,几乎也见不到个人影。因此,汽笛声听起来显得格外亲切。在绵绵细雨敲打着橡树叶子,在水泡子里形成一圈圈涟漪的暗淡*子里,顺女*加盼着能够听到汽笛声。 同往常一样,顺女停下手中的活儿,来到路口,抬起头来。顺女总是笑对过往司机,因为那是可以暂时忘记寂寞的瞬间,同时也是确认自身存在的时刻。因此,大家彼此微笑点头,听到司机回报以表达谢意的“呜——呜——”的汽笛声,对于顺女来说,是*值得回味的时刻,同时也是获得生活喜悦的瞬间。原以为司机看到自己在深山僻壤冒雨作业,会一如既往地举手示意或者鸣笛,没承想**这位司机却在顺女身旁疾驶而过,溅了顺女一身泥水。 脸上、雨衣上,浑身上下全是泥点子,连嘴里都渗进去泥水,能够感觉出有沙子,小沙子和泥水让人一阵阵犯呕。顺女吐出嘴里的污水,做出了用拳头捶打卡车的手势。 “该死的……” 简直太气人了,我这么夜以继*地忙碌,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们吗?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但是,顺女连撒气的对象都没有。手握方向盘的家伙早就跑远了。 把顺女溅了一身泥水的卡车驶出几十米后,放慢车速,司机伸出头来,嬉皮笑脸的,冲着顺女在招手。原来这还是个生有连毛胡子的家伙,把别人溅了一身泥水,还有脸笑?你看看你那张脸,简直难看死了。就如同怀揣着崽子的老母猪肚子一样,在不停地抖动,这家伙的脸皮笑肉不笑,我要诅咒你到大八岭山顶的路途中,轮胎爆了得了。 看到司机冲她做着手势说再见,顺女气愤地挥舞起拳头,并且还紧追了几步,在氤氲的雨雾中,她依稀看见了卡车的车号: “06—52139” 顺女把车牌号默默地记在心里,来到小溪旁。虽说因为下雨,水有些浑浊,洗脸是不合适,但是,洗去身上的污泥还是可以的。小溪水就如同洁白清澈的姑娘的身段,饱含羞涩地在流淌。是谁说过,在光秃秃的山沟,三个**聚在一起撒尿也能让河水涨满,可是在美丽的松树沟,尽管下了小半天的绵绵细雨,可是,小溪水仍然如同往常一样流淌。 雨一直下,眼瞅着天就要晴了,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大片乌云将其遮住,见不到晴天。 顺女又开始挥锹干活,向有水泡子的地方填沙子。水退去了,能看到小沙包,又填了一锹,水泡子里映出自己的花脸和狼狈样。又过了一阵子,积水又聚拢到一起,形成了另一个小沙包,就如同嬉皮笑脸的大胡子的脸。 “06—52139” 仿佛那个大胡子在眼前,顺女用锹把儿奋力敲打了从水中冒出来的沙子,泥浆迸到了脸上和雨衣上,越想越生气。这倒霉的事儿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我什么时候才能活得像个人?吁——顺女长长地出了一 口气。 “呜——呜——” 沿着大八岭盘山道,吉普车开始下滑。顺女早已对过往吉普车不关心了,她还是茫然地干着手中的活儿。 “嘀——” 吉普车停在顺女面前,顺女后退一步,看着吉普车。车门打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探出头来。 “顺女!” “朴老伯!” 是县公路管理站的朴主任,顺女的顶头上司。顺女惊喜不已,扔下锹,跑向吉普车。 “下雨天,还在修路?” “当然得修啊,您不是说明后天就来检查吗?” “劳动模范就是不一样,我来的路上,看到其他养路作业班都停工了,在准备聚餐呢。” “到时候,我们也聚餐。” “快,上车!”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我就是来找你的,有话要和你说!” 吉普车冒着瓢泼大雨,疾驶而去。 “朴老伯,您还是让我干别的活儿吧!” 看到朴主任在身边,顺女想起自己刚才被溅成大花脸的模样,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咬紧嘴唇,可还是没能抑制住 眼泪。 “别的活儿?” “是,什么活儿都行,只要不修路就行!”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朴主任诧异地看着顺女,问道。 “没有,没事儿。不管什么脏活累活,我不会挑三拣四的。只要不干这个活儿,就行!” “呵呵呵!我们模范道班班长,**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活得像个人!” “又是老生常谈!你刚来我们公路段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我已经好久没有听你说这话了……看样子,那些愣头青司机又说了不该说的,是不是?呵呵呵……” 朴主任看出了顺女的心思,爽朗地笑了。 “您在来的路上难道没有看见一辆卡车吗?车号是06—52139,司机是个大胡子。” “看见了。” “呜——呜——” 顺女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并且叙述了大胡子是如何溅了她一身泥,又是如何取笑她…… “呵呵,看样子那小子也是个调皮的家伙!” 朴主任说得满不在乎,并且点燃了一支烟。 “我说顺女,作为一名养路工,这种考验还是应该能够挺过去的吧,这算多大点事儿,我一直以为咱们的顺女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朴主任就像在和自己的亲闺女唠嗑,拍了拍顺女的肩膀。其实,顺女一直以来经历了很多次类似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有些觉得过不去,难道是源自自卑心理的大爆发吗?自卑,自卑……自卑感达到**,也会释放负能量。起码,*恶劣的情形是这样。难道是因为大胡子,或者是…… “不仅在我们县,甚至全省、全国,妇女道班就你们一家。现在,省里**重视你们‘三八道班’,县里也在考虑如何保存培养你们这个好苗子,在这节骨眼上,你想撂挑子不干了,顺女,你好好想想吧!” “是,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不过……” “啊,我明白了,你是因为那些司机,这还不好办?他们说什么,你装听不着不就行了,何必往心里去?呵呵……” “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我要是调走,我们班的姑娘们肯定也不安心,可是要是不走的话……” 顺女想说,又分明在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走的话,怎么样?” “那我们这个班的姑娘就都变成母老虎了,脾气古怪的母老虎。” 顺女本来是想说“我们班老姑娘多”来着,但是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老姑娘,实在是说不出口,之所以只说一半的话,也是因为考虑到自己也是老姑娘。 “母老虎?呵呵……好啊,要是成不了母老虎,如何吃掉公的?呵呵……我说顺女,看样子,今晚上得上你家杀*吃了,你可得请客, 呵呵!” “请客?” 看到朴主任没听明白自己说的话,顺女不免有些急了。 “因为你们道班这次被评为省**道班。” “什么?” “你们的**经验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你就得去开会。” “这次不叫巾帼,改叫**了?其实,我们真没做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县里下来帮着做的,还有……” “常言说得好,老鹰的本事就体现在抓小*上。人的名声和其业绩并非总是成正比,有的时候会有误差,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形成反比。你去参加表彰大会,可不要一味地谦虚。其实,你们无愧于模范的称号,*不可能有什么误差……你要牢牢记住,你这次是代表我们县,要记住代表我们县这一历史使命感。” 朴主任不给顺女考虑的余地。当然,能够当选模范,谁也不会不高兴。说你工作干得好,总比说你不好要强。几年前刚到这个公路管理段工作的时候,顺女就下决心,要好好干一番。因此,不论是在炎炎夏*,即使是被晒得皮肤黝黑,还是在寒冬腊月,手脚被冻僵,顺女始终毫无怨言地在坚持修路。现在,顺女苦恼的不是模范这一荣誉,而是感到了某种压迫感,这是只存在于姑娘身上的,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只存在于养路工身上的压迫感。在荣获县劳动模范和“**州三八红旗手”的时候,顺女都感*到过这种压迫感。而且,随着荣誉级别的提高,顺女身上的这种压迫感*加强烈。现在,顺女坐在吉普车上,又分明感*到了某种碾压感。 天近傍晚,天空就像漏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山上的积水开始流下来,树木也被压弯了,岩石也被雨水洗白了,几乎形成了山洪。 将朴主任送走后,顺女来到自己的道班办公室,在这样的天气里,姑娘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修路,而是守住进进出出的那道杆。 “唉,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在这里?” 顺女看到自己道班的姑娘们都聚齐了,感觉有些奇怪。 “姐姐,你不是说了嘛,大风大雨大雪就是集结号。” 住在北大村的“黑眼珠”停下了织毛衣的活儿,说道。玉实由于个子矮,有些胖,也被叫作“花生仁”,但因为眼睫毛长,眼珠子乌黑,*多的是被叫作“黑眼珠”。因为性子急,所以,外号是“假小子”,她也是道班里*年轻的姑娘。 “怎么,准备嫁妆呢?” 看到玉实在织被套,顺女打趣地问道。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在织哥哥的台布,哥哥的……” 尽管玉实的性格风风火火,但为人耿直,因此,平生**次撒谎,脸就红了。 “哥哥的?真的不是给自己心上人织的?哈哈哈……” “哈哈哈!” 姑娘们纷纷停下手中织的毛衣,笑了起来。姑娘们越是这样,玉实就越发着急。 林元春是朝鲜族**作家,著作颇丰,本书是选了他用母语创作的中短篇小说5篇,由翻译家靳煜翻译成汉语出版。作品展现朝鲜族人民生活面貌,风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