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清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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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302388852
季羡林(1911—2009),字希逋,又字齐奘,山东临清人,语言学家、东方文化研究专家、散文家,被称为“学界泰斗”。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翌年作为交换研究生赴德国哥廷根大学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等,1941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46年归国,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开拓中国东方学学术园地。曾任北大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等职。
从飞机我想到钟表。时间本来是很神秘的东西, 是连绵不断的,钟表就是用来把时间分割开来的。这 当然是一个很笨的无可奈何的办法,一定要有一个先 决的条件,就是分割应该统一。一个地方或一个城市 的时间无论如何应该一致。倘若你的表是五点,我的 是十点,另外一个第三者的是十二点,那么钟表还有 什么意义呢? 钟表是欧洲人发明的,关于时间统一这一点他们 总算做到了。有些需要精确时间的地方甚至一分一秒 都不差。但自从明末天主教士把钟表带到中国来以后 ,钟表大概也震惊于我们精神文化的伟大,把在欧洲 时的作风渐渐改变了。满清皇宫里和贵族家里的钟表 ,譬如说贾府上的,改变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究竟不 是历史家,有点考据不上来。没有办法,只好举眼前 的例子。北平一个学校里当然有很多的钟,几乎每间 办公室里都有。数目虽然多,但没有两个钟的时间是 一样的。工友拿来当作标准摇铃的一个钟,也许有点 年高德劭了,每天总慢走五分钟。三天以后就会慢到 一刻钟。然而这就是这一院的标准时间。有人告诉工 友,工友说他知道。问他为什么不拨正了,他说,只 差一刻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上课时间总会是五十分 钟的。同时另外一个离这里不远的院里的钟,大概走 得比较对一点。结果是两院摇铃的时间相差一刻钟, 这里还没下课,那里已经上课了。在两院都有课的同 学就真有点“伤脑筋”了。一天我看到一位德国先生 用了跑百米的姿势冲进学校里来,头上满是汗。到了 ,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里连预备铃还没有摇。另一天 ,我下了课去赶汽车。计算时间可以赶得匕,但汽车 却早已开走了。 在北平这古城里,像这样的钟还多得很。大马路 旁的所谓标准钟,银行大楼上的大钟,样子都很堂皇 神气;但倘若仔细观察就都有问题。有的从不知什么 时候起就干脆不走。有的性急,总是走在时间前面, 让时间在后面拼命追。有的性慢,反正据哲学家说, 时间是永恒的,马路上又终天有热闹可看,有美国吉 普车撞三轮,有军人打汽车售票生,慢慢地走着瞧吧 !慌什么呢?于是这些堂皇的钟就各自为政起来。 倘若干脆不走,我不反对。因为从不知多久以来 ,钟表对许多人们就只是一件装饰品,像钻石戒指什 么的,虽然他们原来不是用来作装饰品的。这次大战 的时候,德国人有几年没有看到咖啡,一个杂志就提 议把咖啡豆镶在白金戒指上代替钻石。咖啡豆都有当 装饰品的资格,何况钟表呢?欧洲的,恐怕我们中国 的也一样,贵夫人赴夜会的时候,穿了晚礼服,脖子 上挂了真的或假的珠子,手腕上带了金表,珠光宝气 ,炫人眼睛。但一说到时间,就回头问自己的丈夫。 原来她们的表从买来后就没有走过。所以有一个时期 我想提议:以后替女太太们制手表,里面不必用机器 ,只用一块金子,做成表形,用笔画上钟点就行了。 倘若这位太太喜欢八点钟,就画上八点;倘若她喜欢 九点钟,就画上九点;依此类推,无论什么时候看, 都只是一个样,这多有意思?还可以从她们喜欢的钟 点上替她们起诨名,譬如八点太太九点太太等等。心 理学家可以从这里推测这些太太们的个性。象征派诗 人也可以从这些钟点上幻想出这些太太们的灵魂是红 的,或是绿的,岂不很热闹有趣?反正人们都知道太 太们的金表多半是不走的,不会误事。 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