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骷髅道场

作者简介

蛇从革，著名作家，合众睿客签约编剧。天涯社区 2012 年最佳网络作家；重庆卫视2013年《微视频》节目最佳剧本奖得主；凭借作品《异海》荣获“第四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银奖。 出版作品：《宜昌鬼事》、《异海》、《蛇城》、《翡翠帝国》、《长江之神》、《密道追踪》(同名电影已上映)、《大宗师》系列（同名大剧由爱奇艺打造中）、《三铜》系列（同名动漫由爱奇艺打造中）。 影视作品：院线电影《被光抓走的人》（文学策划）、网剧《后宫那些事儿》（编剧、主演之一）、网络电影《双鱼陨石》（原著作者、总策划）。

内容简介

阴阳四辨道场前话 南宋建炎三年二月初二，倒春寒，刚下了一场大雪，青城山白雪皑皑，山高路陡，山门前几百丈青石台阶结了冰，道路更加难行。零散的几个信徒勉勉强强地从山下攀扶着走上来，让冷清的上清宫山门前更显得萧条。 龙抬头的吉日，本应香火鼎盛，去年就只有寥寥十几个香客上山供奉天师，今年更少。 靖康之难后，道家在蜀地的影响，已经式微几近尘埃，即便是张天师道陵封印八万厉鬼的青城山也已经门庭冷落，数月才有几个香客登山拜访。 香客走到山门之前的台阶处，遇到几个年轻道士从山门内走出，道士背着包袱，脸色茫然，转身冲着山门跪拜，磕了几个头，接着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急行而去，与上山的香客下好打了个照面。其中一个蓄须道士看见了香客——是一个虔诚的年老乡绅带着家眷、家丁。 乡绅和道士在狭窄的山路上各自谦让，道士中年长蓄须的一个向乡绅握拳拱手行了一个俗礼：“天冷路滑，王员外走好。” 王员外笑了笑：“师父们要下山？”说着从怀里拿出点几块碎银子，递给蓄须道士。 蓄须道士摆手，让王员外先行：“我们师兄弟几个已经还俗，受不起王员外的布施。” “送给几个师父作盘缠，”王员外执意把银两塞给了蓄须道士：“师父们下山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蓄须道士苦笑：“回家种地，或者山下从军，或流浪江湖行医，勉强讨口饭吃。” 王员外拱手：“师父们一路平安。” 道士们侧身，让王员外一行人先行，然后神情萧索地走下山去。一个家丁突然赶上已经还俗的道士，交给他一枚琥珀青龙，蓄须道士犹豫地看向山门处的王员外。王员外招招手，示意蓄须道士收下。 家丁对蓄须道士说：“这枚琥珀值不得钱，是我家老爷留给师父的一个信物，师父还俗，闯荡江湖，若是手头紧了，凭这个琥珀，可以去我王家在蜀地的分号领取些银子，渡过难关。” 蓄须道士感激不尽，把琥珀收下，对着家丁说：“贫道 ……”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还俗，对着家丁说：“王老爷的恩惠，徐清没齿难忘，今世难以为报，我家后人，一定会报答蜀中王家。”说完，转身和同伴下山，不再回头。 王员外看着家丁把信物交给了蓄须道士徐清，继续行走到上清宫山门，十二岁的小道士安世通在山门前清扫残雪，远远看见北方山峦上空飞来一只白鹤，一直飞过安世通和王员外头顶，在山门上徘徊了几圈，掠过山门，朝着后山天师洞 而去。 安世通见白鹤飞走，左掌握住右拳，向王员外作了个揖，之后继续垂头扫地。 王员外刚才也看到了白鹤，对着安世通说：“白鹤临幸，是吉兆。” 安世通没有抬头，恭敬地退了一步。 王员外走进上清宫山门，经过空荡荡的前院，到了大殿，带着家眷和随从，在大殿内的张天师神位前恭敬跪拜。一个形容枯槁的老道士走到王员外身旁诵经，并点燃张天师神像座下的油灯。 当王员外起身后，取过老道士双手奉上的油灯，亲自供奉在张天师雕像脚下。 王员外问老道士：“观尘子掌门在天师洞 ？” 老道士点头。 王员外说：“劳烦师父带我拜见掌门。” 老道士转身，轻飘飘地走向大殿侧门，王员外招呼家眷和随从在大殿等候，自己跟随老道士而去。 出了大殿，一道一俗两位老人缓慢行走在殿后的小径上，穿过一片竹林，小路朝着耸立的悬崖而去，道路到此变为阶梯，每一级都开凿在岩石上，两旁固定锁链。老道士对道路熟悉，如履平地，而王员外只能气喘吁吁地抓着锁链跟随。老道士行走片刻，就在岩石上静立，等待王员外。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道路进入悬崖的之字形缝隙，道路舒缓起来，走到尽头，是一个小潭，老道士和王员外登船，老道士撑杆，过了小潭，王员外下船，就看见了前方不远的天师洞。老道士没有下船，而是留在船上。 王员外行走到天师洞洞口，对着洞口轻声唤了一声：“观尘。” 隔了一会，一个面色煞白的中年道士从洞内走出来，对王员外说：“来了。” “来了。”王员外正说话，看见观尘子手里拿着一截绸布，拍了拍身边一只白鹤的头顶，白鹤旋即张开双翅，迎风飞起，向东方而去。 “观内还有多少师父 ？”王员外问。 “还有一老一少，都没处可去。”观尘子笑了笑，“观内养不活那么多人。” “二圣信了郭京，天子蒙尘北狩，天下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把这怨气迁怒于道家门派。”王员外说，“无数的道士都投奔了官军，谋一个生计。” 王员外提到了二圣，观尘子长叹一口气，两人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四年前，靖康之难，事出偶然，根基稳固的大宋，突然被金国击溃了京都，掳走了二帝，连金国完颜皇族都不敢相信如此轻易获胜。靖康之难本有多方缘故，但主要是守城宋军迅速溃败，来不及等待各地军队勤王。而守军迅速溃败的根源，则跟二帝轻信冒充道家术士的郭京有关。 郭京本是一个军中的老伙夫，在金军围困京都之时，自称是道家隐藏在民间的术士，能召唤天兵天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二帝信了他的妄语。一说是少帝焦虑之下梦到天神指派一术士来解救京都之困，便在军中寻找，看见郭京与梦中的术士长得一般模样。一说是郭京自荐，在少帝面前施展了幻术，赢得了二帝的信任。归根到底，跟二帝极为信奉道家脱不了干系。 一个骗子临阵当了大将，哪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手段，反倒折损了守城军士的士气。郭京到了金军阵前，装神弄鬼一番，也就败了。守城军士本就不信郭京吹嘘的天兵天将，军心早已涣散。等康王赵构在江淮之地组织勤王，正要解救京师，已经晚了，康王只能出海，南走到了临安，立了偏安的朝廷，勉强保住了半壁江山。 天下人追究二帝被俘原因，认定郭京这个骗子是罪魁祸首，大宋之耻，都源自道家作乱朝廷。官府和百姓怨恨道家，以蜀地最甚，道观纷纷被毁，即便是青城山这样的道家圣地，也被灌县官府没收了山下的田产。 两人沉默片刻，观尘子终于开口：“老爷，我有一事相求。” “我与你至交几十年，”王员外说，“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观尘子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三条江水，在三江合流的地方，重重地戳了一个圆点。 “合川钓鱼城，是盐路上的一个小集市，”王员外说，“是要去那里寻找什么东西吗？” “恳请老爷，在合川三江合流的钓鱼城的旧城，修建一座城池。” 王员外看了看脚下的地图，“什么样的城池？” 观尘子掏出怀中的一张图谱，交给王员外，王员外展开看了，图谱上写着“阴阳四辩道场”几个字。图谱上画着繁复的建筑图案，图案一分为二，一黑一红，建筑中各种巧妙机关，星罗密布在合川三江合流的高山上。 王员外看了很久，抬头对观尘子说：“这是一座城堡，占据地势，易守难攻。” 观尘子说：“正是。” “难道金国即将攻打蜀地，需要一座城池拱卫巴州 ？” 观尘子点头：“此事关乎汉人天下命脉，我想来，在巴蜀之地，只有老爷有财力修建这座城池。” “钓鱼城地势险峻，这座城堡的机关复杂，并且有各种地道，需要开山碎石，还要在江水之下修建暗道，这工程极难，只怕等不到建成，金国就已经挥师南下 …… 金国竟然已经强盛到能一举吞并大宋江山的地步 ！” “老爷需要多少年建成 ？”观尘子问道。 “倾尽我王家所有财力，也需要数代人，不少于一百年。” “那就百二十年 ！”观尘子向王员外深鞠一躬：“事情隐秘，关乎汉人正统血脉，老爷不可宣扬。” 王员外看着观尘子很久，终于点头：“如你所言，大宋的天下在百二十年后，必将遭受大劫的话，我王家也无法躲避。也罢，只要能延续汉人血脉，大宋不被金 国肆虐，我王家代代在所不辞。” 观尘子看着王员外说：“王家的基业，也为了这个城池灰飞烟灭了。” “此事繁复，我这就下山变卖田产和商号，去筹备银两。”王员外摆摆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说：“铁牛。” 观尘子说：“老爷，后会无期了。” “保重。”王员外说完，走向小潭边，老道士撑船送王员外回到大殿。王员外带着家眷下山后，老道士看到安世通仍旧在打扫前院的积雪，便招呼安世通：“掌门要见你。” 安世通自行到了天师洞，看见掌门观尘子正在洞口守候。安世通向掌门跪拜，观尘子伸手扶起安世通，握住他的手掌，看了看安世通的面貌，轻声问：“我问你，你是愿意无忧无虑地做一个乡野村夫，避世于桃源，儿女满堂，尽享天伦，五十七 岁寿终正寝，还是……” 安世通立即再次跪下：“掌门是要赶我下山吗，我自幼无亲无故，从未下过山， 天下之大，我能到那里去。” “世通，青城山已经留不下你，”观尘子说，“我再问你，如果一生颠沛流离，孤苦伶仃，无亲无友，背负极重的责任，却能有一百五十六寿数，你选哪一个？” “掌门说的，世通听不明白。”安世通说：“我才十二岁，哪里能想到百年之后的事情。” 观尘子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给王老爷放羊，遇到了先师，带我上山， 做了道士 …… 十二岁也不小了。” 安世通：“掌门师祖，我一定要离开青城山吗 ？” 观尘子点头，“上清宫马上就要毁于一旦，你没必要跟着青城派殉葬。” “那我不下山了，就跟着掌门，与掌门一起跟着青城派共进退。”安世通坚定地说：“或者掌门带着我下山罢了。” 观尘子笑了笑：“我和鲁二（即撑船老道士）已经老朽，下了山也走不动了。你年纪幼小，何苦早早断送了性命。” 安世通茫然无措，蝼蚁尚且偷生，但是要这么一走了之，却也无法背弃师门之恩。 观尘子招招手，走到数十步之外的小潭边，安世通跟随其后。 观尘子指着天师洞说：“来，我告诉你天师洞的来历。” 安世通立即跪下，观尘子说：“天师洞不是降魔天师尊上的修炼之地，但是我们青城派的历代掌门，都世代守护在洞内，你知道是什么缘故 ？” 安世通摇头。 “降魔天师尊上在青城山封印魔王篯铿及八万鬼兵，”观尘子说：“但是篯铿在西晋末年从青城山逃了出来，率领鬼兵攻打洛阳。当时，天下所有高强术士齐聚，击败了篯铿，把篯铿的最后一丝残魂再次封印到青城山，但仍旧无法逆转鬼治的轮回。洛阳之战，导致天下大乱，鬼治降临，直到四百年后，经天下无数英雄的努力，才将九州从鬼治带回了人治。但是也付出了术士凋零的代价。” 安世通继续听观尘子缓缓道来：“这个天师洞，就是当年篯铿被封印的洞穴。 我们青城山一脉，一直在镇守篯铿的一丝残魂。现在我要把天师洞封堵起来，但是 有一样东西，我舍不得销毁。你起来。” 安世通站起，看见观尘子手里拿了一个卷轴。 安世通看着卷轴：“这是？” “阴阳四辩术法，”观尘子说：“天师洞内有篯铿当年刻下的壁画，我已经将它拓印，这个术法高明，但由于壁画残缺，我只能看懂图案，根据图案画出了阵法道场，却不能领悟其玄妙，但我知道，这个卷轴一定能让青城派一息连绵。” 安世通看着观尘子：“掌门要世通做什么？” “你天资平平，要领悟阴阳四辩道场，需要百年的时间，”观尘子说：“现在续你九十九年的寿数，但是阴阳四辩道场是篯铿留下的至阴术法，这个术法用于对付北方来的外道术士，你将被这阴阳四辩折磨一生。之后，你要在临死前找到传人，将阴阳四辩传给他，让他回到青城山，延续青城山门楣。” 安世通伸出手去，就要接过卷轴。 观尘子厉声说：“你想好了吗 ？” 安世通点头：“我想好了。” “你立即下山，去往终南山，替我见一个人，把阴阳四辩术法交给他观阅，他会点化于你。” “那人是谁 ？” “你见到了就知道。”观尘子说。 “我见了那人之后，”安世通再问：“该去往何处修炼？” “然后你就去 ……”观尘子看了安世通很久：“合川钓鱼城。” ………… 一百二十九年后，蒙古大汗蒙哥率领二十万人马即将围困钓鱼城，蒙古大军在渠江和涪江集结，船只从下游方向渐渐逼近渠江。 一个负剑术士，带着几百名族人，趁蒙军还未对钓鱼城全部封锁，偷偷渡过涪江，走到了险峻的城墙之下。在城门下，术士举着火把，高呼拜见守将王坚。王坚 走到城楼上，看着山下三江合流之处的陆地上，密密麻麻的蒙军正在驻扎，下游的 蒙古战船已经在江流之上落锚，大汗蒙古的水上一路、陆上三路军队已经对钓鱼城 形成了铁桶包围。山下三江合流之处的营火、火把，连绵数十里，通明一片。 王坚不敢开门，担忧这几百人是蒙军的诈敌的先锋，命守军询问城门下的负剑术士的来历。 负剑术士拿出一个檀木盒，城门守军用绳索将其吊上城门，王坚用佩剑将檀木盒劈开，一枚琥珀跌落在地上，王坚拾起琥珀，看见琥珀雕琢成龙形，镂刻一个隶 书“王”字。王坚内心震动，看向城门下的负剑术士。 王坚还在犹豫不决，两个道童抬着一个垂垂老矣的道士走到跟前。老道士看了看山下，又看了看城门下的负剑术士，对王坚说：“故人的后代来了。” 负剑术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二百余人，说：“在下徐通明，受祖上徐清遗训， 带领族人前来返还王家的琥珀青龙。” 《南宋四大道场：骷髅道场》延续了《大宗师》《三铜》系列中的庞大的术士体系，把道家的术法体系和传统的武侠巧妙结合，辅以丰富的想象力，以通俗易懂的形式让当代人接受书中饱含的中国传统文化。同时，传递出为梦想而奋斗、对自我的坚持和永不停下逐梦脚步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