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悟(王阳明龙场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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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贬谪龙场心险恶 何惧艰险天涯路 云层，在天空厚重地堆积起来，给人一派大兵压境之 势，穷途末路之景。天色，随即暗淡下来。 清晨出门时，远山处缭绕、升腾的雾气，让人预判今 日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风轻云淡的日子，有路途经验之 人便会趁这般天候赶路。一个多时辰过去，雾气不见了踪 影，藏人山野怀抱。云层更加厚实、隆重地堆积，毫无散 开、离去之意。午时，不遂人愿的毛毛细雨飘落下来，铺 天盖地，细若银丝，天地之间仿佛挂上了一幅雨帘。漫不 经心的路人，才恍然大悟贵州天气好似小孩子的脸——说 变就变。雾气悄无声息的变化，是在刻意暗示即将突变之 天候，被赶路之人忽略了，别无他法承受毛毛细雨的无情 肆虐。冬日，下毛毛细雨，对贵州人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毛毛细雨一旦下开，会持续一阵子，无休无止，缠绵不 断，大有积少成渊之势。路，是驿道，石块砌成的山间小 道，供人、马行走，平卧于崇山峻岭间向远方延伸，让人 看不到路的尽头。路人，当然就是行走于驿道上的赶路之 人。王阳明今日正是这般路人，从余姚老家一路走来，再 次遭遇如此天候，心情，湿漉漉的，步履，沉甸甸的。 毛毛细雨，未打断王阳明对往事的回忆。于人世间， 如果说王阳明对不起很多人，最对不起的无疑是妻子诸氏 。诸氏，一位安于本分的好女人，在余姚家里见到丈夫的 那一刻，喜极而泣；知道丈夫返回余姚后，即将踏上千里 贬谪之途，又悲恸落泪。天堂、地狱般的两种情绪交织于 妻子心里，就算一位壮汉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妻子的泪水 ，为丈夫前途未知，生死一线，前路艰辛，可否归还？而 流而落。一切的一切让妻子无奈、无助。无言、流泪，成 了妻子表达悲伤情绪的唯一选择。为丈夫，为自己，更为 这个不完整的家，夫妻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面 对妻子，王阳明心里的“死结”，重新被触及，重新被翻 出，王阳明承受着难言的隐痛，完婚至今，就没能让妻子 过上一天舒心日子，没能养下子嗣。这个家，对妻子而言 无疑是守望着的空房，无数个寂寞难耐之夜，无限期盼与 期盼后一次次无尽失望。王阳明从余姚动身前，祖母也意 识到这份缺憾，作为一家之主，决定将堂弟家二儿子过继 给王阳明，作为对长孙媳妇内心缺憾的弥补。 尽管如此，悲伤思绪依旧占据着妻子的心灵，王阳明 希望妻子只在自己面前流泪，不能让原本笼罩于悲恸情绪 之下的一家老小，跟着妻子悲伤、悲痛，王阳明不愿看到 这般情形。万般无奈之下，征得祖母同意，决定送妻子回 江西南昌的娘家，住上一年半载，甚至更长。至亲团聚， 也许能填补妻子内心缺憾，亲情相拥，也许能抚慰妻子悲 凉的心绪。千里贬谪之途，选择过境江西正是这般不得已 的原因。面对命运捉弄，王阳明已做好了最坏打算，也算 对结发妻子尽了最后的心力。在南昌上岸，寄宿客栈，妻 子独自回家，王阳明无颜面对岳丈、岳母，汗颜面对被无 情抛下。孤苦伶仃之妻子。妻子没有错，自己没有错，错 了的是夫妻俩身处这个不幸而昏庸的年代，而且被这个昏 庸而残酷的年代塑造成悲情剧中的典型人物。横下一条心 ，次日大早，王阳明黯然踏上西行之路。不见岳丈、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