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沙河

梦回沙河
作者: 杨劲桦
出版社: 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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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梦回沙河
ISBN: 9787505966857

作者简介

杨劲桦 1974年高中毕业后去北京郊区延庆白河堡农村插队。 1976年被中央电视台选中并担任电视编辑。 1977年高考进入中国人民大学,主修历史,1982年1月获法学学士学位。 1982年1月返回中央电视台任编辑及专题主持。 1983年9月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电影学院研究所就读,主修电影创作。 1989年荣誉生毕业,获MFA艺术学位。 1989年作品《中国日记》荣获国际纪录片协会(IDA)大奖、美国教育电影节首奖等。 1989年为美国PBS公共电视台拍摄纪录片,参加Bill Moyers节目及《太平洋世纪》(此系列获艾美奖)等片的制作。 1992年返中国创办雅的尔、中博等公司,并任CEO。 2002年返美,在大学任教。

内容简介

梦里颐和园 不管飘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当路人询问来自何方,我都毫不犹豫地答 ——北京。北京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长大,凄迷沉静的昆明湖水,就是 夜夜萦绕在我梦里的地方。 小时候,我家住燕京西山脚下,走路到达颐和园的北宫门只需十几分 钟,坐在父亲的脚踏车上,就更快了。要说此生去过多少次颐和园,我数 也数不清,千次百次总是有的,那园里处处的山石草木,檐翘亭阁,都像 竖刀刻下一样定格在我少年的记忆里。 左手拉着父亲,右手牵着母亲,上山坡时,他们把手臂一悠,我就顺 势圈腿朝前纵跃;走平路时自个儿走,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疾步小跑,一直 从后湖走到石舫,坐下来看着不动的大船在水里摇。卖莲蓬的女人走了过 来,妈妈拿出一角钱与她,竟换来青蓝色的一抱,每个蓬头上涨满了麻麻 饱饱的莲子。 清晨的长廊上,游人稀少,我们会在那里消磨一段,父亲抬头指着廊 顶上的五彩画问来问去,什么花?牡丹花。那三个人是谁?答不知道。凡 不知道的,父亲就会讲个故事,什么三顾茅庐啊,《封神演义》,小火轮 哪吒,《七侠五义》,各路英雄,杨家诸将,鸿门宴,大鬼小鬼阎王爷, 还有好多……幼年时脑子干净,听了便记得,至今我还能八九不离十地看 懂长廊上大部分的图画。 颐和园很大,不同的季节我们去不同的地方。早春最迷人,烈烈阳光 下的空气依然清冷,一抬眼,竟能看见残雪枯枝上闪出了金色的迎春。踏 青就从排云殿走到知春亭,一路上有毛茸茸挤在一起的粉红腊梅,有开满 似鸽子翅膀花的高大玉兰树,当然还有最美丽的各色牡丹。夏天太热,坐 在汗流浃背的父亲肩头去游泳,我穿着像癞蛤蟆泡泡的泳衣跳进湖水,一 不小心脚就扎进淤泥,腿上会缠绊水草,辣辣地疼。秋天划船,躺在天高 山远的摆荡里想着幼小的心事,太阳融融地暖。待穿过十七孔桥,就把船 在岸边系好,爬上岸去“嘎吱嘎吱”地踩金黄的银杏树叶,满坡又满野。 冬天当然要从后山爬上智慧海到佛香阁,爬得浑身大汗,冷风里眺望茫茫 大雪覆盖着的万寿山昆明湖,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 我曾是个喜欢流连的孩子,一会儿蹲在路边看形状不一的鹅卵石拼出 各色花样,一会儿拔毛毛草编小兔子,间或去摘一片丁香树叶,放在手的 合谷处拍打出“砰砰”的声响,随便什么破玩意儿都能让我深深地沉迷。 妈妈每次都嫌我磨蹭,她已经走出去很远,回头一看我还坐在原地玩红衣 黑点的花大姐。现在想想人生能有多少流连,一切都那么遥远,那永恒的 恬静,已变成充满神奇和敬畏的境地,再也无能力靠近,此情此景不再。 “文革”开始后,颐和园成了我每天必去的地方,只是再也没有了父 母相伴,也再没有过正大光明地买门票进园。那时我很小,但已经变成了 野孩子,没有钱,我们就爬高高的围墙,每次都是大孩子们叠罗汉,让我 先踩着她们的背和肩膀上到墙头,然后往下跳。墙有好几米高,我只有几 岁,根本要把命豁出去才跳得下去。有一次我跳到地上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躺在那儿好长时间不能动弹,于是大家决定换一种进园的方式。冬天好 办,孩子们趁没人时从青龙桥运河通往昆明湖的冰上走过去;可待到春暖 冰化河开,我们就只能爬上十几米高的水闸,在一脚宽的铁架上小心翼翼 地走,中间有两尺宽是透明的悬空,要跨过悬空迈到另~端细细的铁架上 ,从对面下去。至今,我的脑海里还时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尤其是在晚 上黑灯瞎火的时候,看着对面忽远忽近的铁架和脚底凌空的流水,我每次 都胆战心惊到极点,迟迟不敢,大孩子们焦急地在对面催促着,我心一横 ,闭眼迈了过去。再后来,我宁愿去爬下水沟,从狭窄的铁栏杆间的淤泥 里爬进去,脸上身上全是污泥,跳到湖里洗净,穿着透湿的衣服,在太阳 下晒干。要说还有什么最不能忘记,就是饥肠辘辘,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 ,父母突然不知去向,没有了生活的钱。如果姐姐也在,她就用不知从哪 里来的四分钱给我买两个小小的花卷,她自己忍着不吃,就像没看见。 为什么要去那里,可能只因为暂时忘却,我已不再去人多的地方,只 呆在玉带桥无人的一带闲晃。我们最高兴的莫过于黄昏闭园时捡到游人丢 弃的船只,桨在无人的湖上时快时慢地划,有的大孩子会唱起忧伤的苏联 歌曲,我们坐在夜光交错的幽暗中听,湖光涟涟闪烁,没有人说话,直到 夜雾笼罩,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彼此脸上的落寞,从那时起,我就变得很 不爱讲话。晚上大孩子们把我送到家门口,常常是漆黑的屋子,没有一盏 点亮的灯,只有我的大老猫卧在房门口。 那是冬日里的一天,窗外刮着七八级大风,哥哥、姐姐和我,都沉浸 在黯淡的静默里。哥哥突然说,我们去颐和园滑冰吧,于是我们大中小三 个人,顶着呼啸的狂风,一步一艰难地从冰上走到了昆明湖。 那时候我们滑冰,都在石肪附近找一块平整的好冰,由我哥这样滑得 好的大男孩穿跑刀先转圈划出一块冰场,大家就在圈子里面滑,万万不可 到南边的龙王庙附近,因为那边湖水冻不严,不小心就掉到冰窟窿里了。 我姐姐先穿好自己的冰鞋,再来帮我,她让我把棉手套摘掉,压在一个大 冰块底下,然后又把我的冰鞋带子系紧,嘱咐要小心,就在附近滑。话音 未落,大风吹起了我的手套,我站起来就去追,风刮得我像箭一般快速朝 龙王庙方向飞滑了出去。那时我还不太会滑冰,动不动就摔倒,也不能像 别人一样漂亮地转身,“嘎”一下停住。我姐姐哥哥这下傻了眼,拼命大 叫让我停下,可是我却不能。他们随后也跟着飞了出去,扯着嗓子狂喊。 风越吹越紧,呼啸着,凄厉着,我们的速度愈发地快,转瞬间离龙王庙未 结冰的水面越来越近,我吓得都快死了过去,这时只听见我姐姐的尖尖的 声音:“跪下,快趴下……”我闭上眼,“扑哧”一下跪在地上,惯性又 让我往前冲了一段,紧接着,我姐扑到我身上,然后我哥又扑了上来,闪 亮亮的湖水近在咫尺……我们三个人魂飞魄散,四脚八叉地仰面躺在冰上 ,像狗一样不停地大喘息,狂风刮过脸颊,生生地抽着痛,不知过了多久 ,我爬了起来,转身看到躺在旁边的姐姐,脸上竟满是泪水。 哥哥说不滑了,回家。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