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全译本）（精）/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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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格雷沃广场上点燃篝火，布拉克小教堂种上五月树，司法官上 演圣迹剧。上身穿紫红羽缎上衣、胸前缀着白十字的府尹衙役们，已经提 前一天在各个十字路口扬起喇叭般的大嗓门通知了大家。 一大早，市民就关好家门和店铺，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些人想去看篝 火，有些人想去看圣迹剧，有些人想去观赏五月树。不过，巴黎市民的见 识非凡，自古就是出了名的。大多数人想去看篝火，因为它正合时令；或 是去看圣迹剧，因为它要在屋顶严实、门窗紧闭的司法宫演出。而五月树 却备受那些爱热闹的人的冷落，在布拉克小教堂的墓园里，它花朵稀少， 孤零零地在一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通往司法宫的几条路上，群众聚集得尤其多。他们知道，那些弗朗 德勒使臣准备来观看圣迹剧和愚人王的选举。选举也在司法宫大厅内举行 。 这时要挤进司法宫大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它号称当时全世界 最大的大厅(真的，当时索瓦尔还不曾测量孟达里行宫的大厅)。司法官广 场上人头攒动，好像是一片人的海洋，而广场边的五六条街口就像是通向 海洋的河口，人群不时从这里流人海洋，又像浪潮一样不断高涨又落下， 散布到屋角和房檐，它们如海岬一样在如不规则的大水池般的广场上到处 凸起来。在司法官高高的哥特式前墙的正当中，有一座大阶梯，在这里人 流分成了两股，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在中间的台阶上散开，又在两旁的 坡道上汇集成巨大的浪潮倾泻而下。大阶梯不断向广场倾泻人流，正如万 丈飞瀑落人湖泊。喊声、笑声、脚步声，一片喧哗，喧哗声不断增大。有 时涌向大阶梯的人流却后退了或又波动了，或回旋不前，原来是京城总督 的弓箭手或者是执达吏赶来维持秩序。它由昔日的巴黎总督府传给保安队 、由保安队传给武警队、再传到现在的巴黎宪兵队，这一传统实在值得称 赞。 到处是人头攒动，在门口、在窗口、在天窗和在屋顶上，许多市民聚 集在那里，神态安详的观看司法宫，观看广场上的人潮，他们对此并无苛 求：他们都喜欢围观热闹。只要能看到人墙后的一点事情，就足够满足他 们的好奇心了。 如果我们这些一八三。年的人，想象着混迹于这些十五世纪的巴黎人 当中，和他们一道儿走进司法宫大厅(它在一四八二年一月六日显得格外狭 小)。在那里，我们这些人拉扯着、推挤着，那情形会更有魅力，我们周围 古老的东西肯定让我们大开眼界，令我们格外新奇。 读者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一下我们挤在那些身穿宽外套、武 士装或裙子的人中间，和他们一起拥进大厅时，会感受到什么样的景象? 起先一片嘈杂声令人眼花缭乱。头顶上是一道用木刻镶板的双尖拱， 上面被涂刷成了天蓝色，绘上了金色百合花的图案，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大 理石铺成的道路。离我们几步远是一根又一根的大柱子，一共有七根，七 根柱子支撑着双尖拱的起拱点。头四根柱子的周围摆着杂货摊，那些玻璃 制品和金箔闪烁着亮光。后三根柱子的四周有几条橡木板凳，板凳已经被 诉讼代理人的短裤和律师们的长袍磨得亮光光的。在大厅几个宽阔的出口 处，是几扇精雕细刻的富丽堂皇的门扉。大厅四周高高的墙壁上，有许多 装着五光十色的花玻璃的尖拱顶长窗。在门扉、窗户和柱子中间，是一长 串从法拉蒙开始的法兰西国王的塑像，多得望不到尽头。其中那些性格懦 弱的国王们两臂下垂，双目俯视，那些英勇善战的国王头颅和臂膀高举， 显得格外豪迈。所有这一切：拱顶、柱子、墙壁、窗框、镶板、门扉、塑 像，上上下下都被粉刷得金碧辉煌。我们见到它时，已经有几分暗淡。到 了公元一五四九年，就几乎完全被灰尘和蛛网淹没了，尽管那一年杜布厄 尔还曾赞赏过它。 让我们想象一下这长方形的大厅里的景象：在寒冬腊月里，大厅里光 线昏暗，那些身穿各种颜色的喧闹的人们沿着墙壁乱跑打闹，绕着柱子乱 转。我们就会对大厅有个大致的印象。在这里我们来更为详细的描写它的 细节吧。 毫无疑问，如果拉瓦亚克没有谋杀过亨利四世，那么司法官的档案室 里就不会保存拉瓦亚克的诉讼案卷，而他的同谋也不会为了销毁罪证，气 急败坏的来到司法宫，放火烧掉档案室，可怜的司法官就不会受连累，也 就不会有一六一八年的大火灾了，古老的司法官连同大厅也就会安然屹立 至今。我只要对读者说“你们自己去看吧”就够了，于是我们大家都省去 了麻烦，我不用费心描写，你们也不用费心读。这足以说明一个真理：但 凡重大事件的后果往往令人难以预料。 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