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谦德国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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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 锄与瓦石不异，华捉①而掷去之。又尝同席②读书， 有乘轩冕③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 分坐日：“子非吾友也。” 【注释】①捉：握，拿。②席：坐席，古人的坐 具。③轩冕：贵族坐的车和戴的礼帽。这里指有达官 贵人过门。 【译文】管宁和华歆在菜园里刨地种菜，看见地 上有一小片金子，管宁不理会，举锄锄去，跟锄掉瓦 块石头一样，华歆却把金子捡起来再扔掉。两人同在 一张坐席上读书，有达官贵人坐车经过，管宁照旧读 书，华歆却跑出去看。管宁就割开席子，分开座位， 说：“你不是我的朋友。” (12)王朗每以识度①推华歆。歆蜡②日尝集子侄 燕③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日：“王 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④，去之所以更远。”。 【注释】识度：识见、气度。②蜡[zha]：古祭 祀名，在十二月祭万物之神。③燕：通“宴”。④形 骸之外：形骸，指人的身体。这里指表面的东西。 【译文】王朗常在见识和气度上推崇华歆。华歆 曾在蜡祭那天把子侄聚到一起宴饮，王朗也学他的做 法。有人向张华说到这事，张华说：“王朗学华歆， 都是学些表面的东西，距离华歆的神韵反而更远了。 ” (13)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人欲依附，歆 辄难之。朗日：“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 王欲舍所携人。歆日：“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 纳其自托①，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 此定华、王之优劣。 【注释】纳其自托：接受了他托身的请求，指同 意他搭船。 【译文】华歆、王朗一同乘船避难，有人想搭船 ，华歆责难他。王朗说：“船中地方还宽裕，为何不 让他搭船呢?”后来强盗来了，王朗就想甩掉那人。 华歆说：“我当初犹豫，就是因为这点。既然答应了 他，怎么可以情况紧急就抛弃他呢!”于是便像当初 一样仍然携带这个人。人们就根据这件事来评定了华 歆和王朗的优劣。 (14)王祥①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 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时风雨忽至，祥抱树而泣。祥 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所得被。 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 之如己子。 【注释】①王祥：字休征，魏晋时人，以孝闻名 。官至太常、太保。 【译文】王祥侍奉后母非常谨慎。家里有棵李树 ，结的李子特别好，后母派他看管。风雨来临，王祥 就抱树哭泣。有一次，王祥在床上睡觉，后母去杀他 。正好碰上王祥起夜去了，只砍着空被子。王祥知道 后，便跪在后母面前请求处死自己。后母受到感动而 醒悟，从此把他当亲生儿子那样爱他。 (15)晋文王称阮嗣宗①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 远，未尝臧否②人物。 【注释】阮嗣宗：阮籍，字嗣宗，竹林七贤之一 。②臧否[pi]：褒贬；评论。 【译文】晋文王称赞阮嗣宗的谨慎处事，每逢和 他谈话，言辞都很奥妙深远，从来未曾评论过他人的 短长。 (16)王戎云：“与嵇康①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 愠之色。” 【注释】嵇[ji]康：字叔夜，世称稽中散，竹林 七贤之一。 【译文】王戎说：“我和嵇康相处了二十年，从 没看见过他脸上有过什么喜悦和怨限的脸色。” (17)王戎①、和峤同时遭大丧②，俱以孝称。王 鸡骨支床③，和哭泣备礼。武帝谓刘仲雄日：“卿数 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日： “和峤虽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 立④。臣以和峤生孝⑤，王戎死孝⑥。陛下不应忧峤 ，而应忧戎。” 【注释】王戎：字溶冲，晋代人。②大丧：父母 之丧。③鸡骨支床：骨瘦如柴。④哀毁骨立：悲哀过 度，瘦弱不堪。⑤生孝：遵守丧礼而能注意不伤身体 。⑥死孝：对父母尽哀悼之情而至于死。 【译文】王戎和和峤同时遭遇大丧，两人都以孝 顺著称。王戎骨瘦如柴，精神萎顿，卧床不起。和峤 虽哀痛哭泣，礼仪却很周到。晋武帝对刘仲雄说：“ 你经常去探望王戎、和峤吗?听说和峤过于悲痛，超 出了礼法常规，真令人担忧。”仲雄说：“和峤虽然 礼仪周到，精神元气并没有受到损伤；王戎虽然礼仪 不周，可是伤心过度，伤了身体，骨瘦如柴。臣认为 和峤尽孝不会影响生命，王戎哀伤过度会危及生命。 陛下不应担忧和峤，而应担忧王戎。” 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