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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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马不停蹄的忧伤(明天青年作家精选集)
ISBN: 9787533254926
徐敏霞,女。1981年生于上海,2006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获文学硕士学位,现为《萌芽》编辑。1999年获首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2001年电影文学剧本《假装没感觉》(与人合作)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完成,2002年9月电影在全国上映;2002年8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我是波西米亚人》;2002年12月由学林出版社出版散文集《书女屋》;2003年小说《脆弱的联系》获第二届“新纪元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小说组季军;2005年纪实散文《一股液体流经西海固》获第16届华东报纸副刊好作品二等奖。曾在《萌芽》、《上海文学》、《文汇报》等报刊发表作品。
一年多环境给了我极大的快乐,特别是家里。我喜欢吃大姨妈烧的菜 ,我喜欢挽着姨父的手出门,因为别人会以为他是我的爸爸,我喜欢这样 的爸爸;而哥哥,常常陪我出去玩,逢人就讲:“这是我的妹妹呀。”我 知道了,我需要健康的爱,一个有父爱的家庭给我的关怀。 长大的感觉是奇异的。站在十几岁的头头上的时候,我们是有口无心 地唱情歌的孩子,快乐抑或是不快乐只在心湖上微微荡起几圈涟漪,掠一 掠就会过去。即使是最沉痛的刺伤也会被时间抚平,只留下一块暗色的印 记。现在是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了,我们激情地生长和思考,不太幼稚也 不太世故。有一点知道情歌里的意思,有一点感怀“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 ”。 那是一个无拘束的、过分自由散漫的夏天。“恋爱”像乙型脑炎一样 蔓延。即使在一个班里,我似乎也不太记得冉漾。只记得问了他一道习题 ,就攀谈起来。我说的是侃侃——我给侃侃寄了一张贺卡,说我喜欢他。 他就再也不理我了。那是在初三的时候。冉漾说了什么,我记不得了。拜 伦说:“相见时的颤抖,离别后的不安。”我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其实我 们不算“恋爱”,充其量只是拉拉手。但这拉拉手,也使我感动——冉漾 竟然喜欢我这个不好看的小姑娘。从没有一个男孩子喜欢过我。在他第一 次拉我手的那天,回到家,我在镜子前站了很久,又用妈妈的粉饼把镜子 里的自己抹了。真难看! 我没有看见侃侃,他好比是一个理想,高山仰止。圣诞节我还是寄了 贺卡给他,他仍没有回音。漫生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收到你的贺卡了 ,不知他会不会落寞和沮丧。”我说:“不会的。他不会沮丧,因为种种 原因他其实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或许我长什么样子他也忘了。但我不会 忘了寄贺卡给他,我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坚持。” 我也这样跟冉漾说。他似乎并不高兴。他说:“原来你还是很喜欢他 的,那么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我没有辩解,也觉得没有必要,有 很多我可以谦让,可以克制,但我不说违心的话。 我说这不是“恋爱”,因为爱人的眼睛是蒙着烟雾的,而我却很快发 现了与冉漾格格不入的地方。 我一直听着电台里不播放的不热门的歌曲。不知道为什么《同桌的你 》会那么风靡,老狼的别的所有的歌都比这一首好,高晓松的其余的任意 一首词都比这一首出色,可是那些歌却少有听众,让我觉得自己是固守码 头的愚人。冉漾听了他们的歌,默默地把磁带还给我。我做好了准备等他 说“不好听”,可他却说:“好倒蛮好,只是不够味儿。”我几欲跌倒。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不够味儿?我有一种跟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冲 动。 这一切我都告诉妈妈。妈妈没有任何反对我们交往的意思。我们一向 相依为命,她只希望我能够快乐。她叫我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我 却觉得冉漾的评价有点亵渎的意味。 有的时候,只要对人有一种固定的认识,这种认识就会越来越强化。 我和冉漾还是在一起吃饭,他依然在放学时送我到车站,有时中午我们一 起出去逛逛,一切都像开始时一样;可是我对他的不满却一天天地溢出来 。他习惯把所有的不愉快都讲给我听,而我觉得那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他 有一种女性化的多愁善感。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他,希望他明白,他的挫折 是多么不值一提,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你很坚强啊!”抑或他并不 是没有感触,只恐怕不能达到我理想的效果。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苦难里 ,有一点陶醉,不能自拔。他把我当作一个避风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而我本身也许更需要人帮扶一下。 我看到过他的母亲,有一点儿未老先衰,我知道她的大半生都是为了 儿子。我有些惶恐。他要去一个地方,但不识路,他妈妈跟他讲了半天, 他还是有一点迷糊。于是他妈妈说:“还是不要去了好吗?”他就会说:“ 好的。”他很体贴大人对他的关心,而实际上……我仿佛看见自己若干年 以后也操练成了一个和他母亲一样操心琐碎的女人,他依然年轻,我却已 心力交瘁。 五月的一个星期五,(啊,快一年了!)我把我的想法都拿出来跟冉漾摊 牌了。中午的阳光很耀眼,洒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凌迟着每一颗敏感的心 。录音机里放着简单的李泉的音乐,那个漂亮的拥有唯美声音的男子哼唱 着“爱是什么颜色”。年轻的孩子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聆听 欢乐的乐曲里有否悲哀的音符。 冉漾的眼睛严厉地盯着我,要穿透我的心,而无辜的羞愤的泪水已要 夺眶而出。我没有朝他看,我低着头,飞快地说出那一串残忍的话。我怕 一停顿就会心软。 沉默了,李泉沉默了,冉漾也沉默了。李泉在沉默中爆发,唱了一支 别的歌,而冉漾却在沉默中灭亡了。 妈妈怪我太草率,她说这很伤别人的心。“冉漾的成绩那么好,本来 可以多帮助你的。”我顾不了这许多,年轻总是鲁莽而草率的。要我用什 么手段来欺骗利用别人,我办不到。在人情世故中我已不再只是个白坯, 但我仍向往纯粹。 妈妈郑重地告诉我,她打算结婚了。她是用很低的但是坚定的声音说 的。妈妈很要强,姨父姨妈待我们再好,这也不是我们真正的家。哥哥二 十四岁了,他会很快有女朋友,会结婚。而我却还不能自立……我们要一 个属于我们的、能长住的家。 那个男人很矮,很丑,配不上妈妈。妈妈在店里做完美容,手里提着 婚纱跑到马路对面的照相馆去拍结婚照。她提着裙子过马路的一瞬间,我 觉得她老了,皱纹无情地爬上了她的眼角,她不是二十年前幸福的新娘, 只是一个无奈而疲惫的妇人。 新的家如果只住那个男人和他的儿子,那算是很宽敞了,可再添了我 们母女俩,就显得局促了。他和我妈妈住一间,我和他儿子住一间,中间 用拉门隔开。我很不习惯新的生活,尤其是跟妈妈说话,处处感到不便当 。 四个人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的,客气得不像一个家。我感到我和妈妈只 是两个房客。不过,我对于生活到这一步已经十分满足,毕竟即使是目前 ,也来之不易。 由于晚上常常要外出补习,妈妈帮我把头发剪了,剃得跟男孩子一模 一样。像漫生总是有爸爸接的,再晚也雷打不动,我只有自己防备了。女 孩子真的不能没有爸爸! 后爸的家里面电视机是没日没夜地开着的。他不读书,不看报,也不 看新闻,只是无休止地沉迷在武侠片里,电视完了,还有录像。我说,一 个人怎么能这样没有品位?妈妈说:“你爸爸当初不是又有品位又有修养吗 ?最后呢?” 才一个多月,妈妈和后爸又离婚了。因为在生活费上发生了争执,那 男人斤斤计较,计较得让你目瞪口呆。我没有异议,我一直很顺从。我对 这场婚姻本就没有感觉。在搬出那户人家的时候,后爸站在门口拉住妈妈 ,求她留下。妈妈并不为所动,在出租车上教导我,千万不能嫁给一个小 家子气的男人。我们又回到姨妈家,像作了一次长途旅行归来。 妈妈没有停歇,她在姨妈家附近找了一间旧房子,很小,但是如果能 买下来,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妈妈打电话给爸爸,要把以前离婚时判给她的房子卖掉。爸爸说,他 买下来,不过他只能给五万,因为这些年的房租和公用事业费都是他在交 。他一句也没有问起我。挂了电话,妈妈很气愤:“自己的女儿,一点也 不关心。给女儿嘛,多贴一点又怎么样!” 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