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体验(精)

个人的体验(精)
作者: (日)大江健三郎|译者:王中忱
出版社: 浙江文艺
原售价: 45.00
折扣价: 18.00
折扣购买: 个人的体验(精)
ISBN: 9787533938611

作者简介

王中忱: 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学丛刊》编委,《国际理论空间》编委。专著有《越界与想象——20世纪中国、日本文学比较研究》。曾获《世界文学》翻译奖(2001年)。 大江健三郎:おおえけんざぶろう 1935年1月31日出生于日本爱媛县,1959年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国文学专业。1957年发表《奇妙的工作》,作为学生作家开始崭露头角。1958年的《饲育》获得第39届芥川奖,被视为日本文学新时期的象征和代表。 1963年,先天性头盖骨异常且有智力缺陷的长子光的出生,给了大江健三郎一次重新思考人生的机会。自此,大江健三郎不再愤世嫉俗,而是积极凭借自己的文字为世人找寻出路。此后对广岛遭原子弹轰炸地区的走访,更增加了大江文学的深度。同年,大江健三郎发表了长篇小说《个人的体验》。 1994年,大江健三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特别提及了《个人的体验》和《万延元年的Football》这两部作品的重要意义。

内容简介

鸟(bird)像野鹿似的昂然而优雅地低头看着陈 列架上印制精美的非洲地图,很有克制地发出轻微的 叹息。书店店员们露在工作制服外的脖颈和手腕上冷 得起了鸡皮疙瘩,对于鸟的叹息并没有给予特别的注 意。暮色已深,初夏的暑热,犹如死去的巨人的体温 ,从覆盖地表的大气里消失得干干净净。无论是谁, 试图在幽暗的潜意识中摸索昼间存留在肌肤上的温暖 记忆时,便流露出含混的叹息。六月,傍晚六点半, 街市上已经没有了汗津津的行人。但鸟的妻子,此时 可能正裸着身子躺在橡胶台布上,像一只被击落的山 鸡似的紧闭着眼睛,身体所有的毛孔都不停地沁出数 量惊人的汗珠,发出痛苦、不安而又含着期待的呻吟 。 鸟战栗地凝神注视着地图的细部。环绕着非洲的 海,涂成了冬日黎明时分晴空般令人心动落泪的天蓝 色。经度和纬度都不是规尺刻画的机械线条,而是用 能够让人感受到画家富有人性的不安与从容的粗笔线 条表现出来的。那是象牙黑。非洲大陆很像是一个垂 眉俯首的男人的头盖骨。这个头颅巨大的男人,忧伤 地俯望着考拉、鸭嘴兽、袋鼠跳越奔走的澳大利亚大 地。地图下角那幅显示人口分布的微缩非洲图,颇似 刚刚开始腐烂的人头;另一幅表示交通关系的微缩非 洲图,则是一个被剥掉了皮肤、露出了全部毛细血管 的惨不忍睹的头颅。这一切,都让人想起暴死于非命 的血腥情景。 “要从架上拿下来给您看看吗?”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米其林版的西非 地图和中非、南非地图。”鸟说。 当店员弯着腰在摆满了各种各样米其林版汽车交 通图的书架上忙乱寻找时,鸟以一个非洲通的口吻说 :“顺序编号是182和155。” 他刚才叹着气凝视着的是一本皮面精装、沉甸厚 重、像一件陈设品似的世界全图里的一页。几周以前 ,他已经询问过这部豪华精装本的价格。那相当于他 这个预备学校教员五个月的工资,如果加上当临时翻 译的所得,用三个月的收入,鸟大概是买得起的。但 是鸟必须养活自己和妻子,还有那个即将降生于世的 东西。他是一家之主。 书店店员选出两种红色封面的地图,放在陈列架 上。她的手掌小而且脏,手指像缠绕在灌木丛里的蜥 蜴的四肢一样粗鄙。目光停留在女店员手指触及的、 一个推着橡胶轮胎奔跑的青蛙模样的橡皮人地图商标 上,鸟产生了一种买了件无聊东西的感觉,但这是非 常重要的实用地图。鸟对那部和自己现在打算买下的 地图迥然有异、摆在陈列架中央的华贵地图仍恋恋不 舍,问: “那部世界全图,为什么总是翻开非洲这一页呢 ?” 书店店员不由得警惕起来,一声不吭。 为什么总是翻开非洲这一页呢?鸟开始自问自答 。可能是书店店主认为这部书里非洲这一页美吧?然 而,像非洲这样缭乱变幻着的大陆的地图,陈旧过时 得也快;而这里也是陈旧向整个世界地图侵蚀的开始 。因此,展开非洲这一页,似乎也就是明显地宣扬了 这部世界地图的古旧。那么,如果选择政治关系稳定 而又绝不会陈旧的大陆的地图,应该选择哪里呢?美 洲大陆,而且是北美大陆?鸟中断了自己的自问自答 ,买下了那两份红色封面的非洲地图,低头穿过肥胖 的裸妇铜像和奇形怪状的盆栽花木夹峙的通道,走下 楼阶。裸妇铜像的下腹沾满了那些欲望得不到满足的 家伙的手垢,像狗鼻子似的闪着湿润的光。学生时代 ,鸟也是伸手触摸者中的一个,但现在,他连正眼去 看铜像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曾经在医院里窥望到医生 和护士们把袖口挽到肘部,在自己妻子赤裸的躯体旁 用消毒液唰唰地洗着手臂的情景。那医生的手臂上, 长满了浓密的毛。 通过一楼嘈杂的杂志贩卖处,鸟很小心地把用牛 皮纸卷着的地图插入西装外面的口袋里,用手臂按住 向前走。这是鸟次买实用非洲地图。可是,我实实在 在地踏上非洲大地,戴着深色太阳镜仰望非洲天空的 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鸟惶惑不安地想。或许现在这 一瞬间,我向非洲出发的可能正在决定性地丧失,也 就是说,我现在正无可奈何地与自己青春时代的后一 个充满激动和紧张的机会告别。倘若果真如此,那也 ……但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鸟愤怒而粗暴地推开外文书店的门,走到初夏暮 色里的柏油路上。空气浑浊,光线暗淡,仿佛被雾锁 住了的柏油路。在排列着硬壳精装的外文新书的橱窗 里,一个正在修理荧光灯的电工突然一耸身跳到了鸟 的面前,吓得鸟后退了一步,呆呆站住,于是看到了 暗淡的宽大玻璃窗里的自己,一个正以短跑运动员的 速度衰老下去的自己。鸟,他现在二十七岁零四个月 。他被人们叫作“鸟”,还是十五岁时的事。从那以 后,他一直是鸟。现在,在橱窗玻璃墨色湖水里溺死 者般笨拙地漂浮着的他,也仍然像鸟一样。鸟矮小瘦 削。他的朋友们,大学毕业就职以后大都开始发胖, 虽然有几个开始还保持着瘦体型,一结婚也都发了福 ,只有鸟,虽然腹部略有些凸起,但基本癯瘦如故。 他走起路来总是耸肩前屈,站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姿 势。这是运动型的瘦削老人给人的感觉。他耸起的双 肩像收敛的鸟翼,他的容貌也让人联想到鸟:光滑得 没有一丝皱纹的淡褐色鼻梁,像鸟喙一样强有力地弯 曲着;眼睛里满是胶液般迟钝的光,几乎没有表情流 露,但偶尔会像受惊了似的猛然睁开;嘴唇总是紧绷 着,又薄又硬,从脸颊到下巴颏儿一路尖下去;像燃 起的火焰一样直挺地指向天空的红褐色头发。鸟在十 五岁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长到二十岁也还是如此。 他的这副鸟样子会延续到什么时候呢?他是那种从十 五岁到六十岁都只能以同样容颜、同样身姿生活下去 的人吗?倘若如此,那么,现在鸟在橱窗玻璃里看到 的就是度过了整个人生的自己。一种具体而切实到令 人作呕的厌恶感袭来,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感觉自 己获得了上天的启示:疲惫不堪、备受子女拖累的老 朽的鸟呵…… 这时,在橱窗玻璃深处昏暗的湖水里,一个让人 觉得有些形迹蹊跷的女子,向鸟走来。这是一个肩膀 宽阔、身材高大的女人,其脸部高过鸟映在玻璃窗里 的头顶。鸟感到身后有怪物袭来似的,不由得摆开架 势回转身来。女人在鸟的面前停住,以一种调查研究 似的严肃表情,反复打量着鸟。神情紧张的鸟也回头 看着女人。突然,鸟从女人眼里紧张而敏感的神情看 到了无动于衷的忧伤。女人即使不清楚鸟究竟属于何 种人物,似乎还是发现了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利害相 关的纽带,但就在这时,女人突然意识到鸟终究不是 那纽带上的合适对象。这时,鸟也看出女人一头浓密 鬈发下犹如安哲利科《圣母领报》图里天使似的脸部 有些异常,特别是嘴唇上几根没有剃净的硬髭。硬髭 穿过厚得惊人的脂粉,微微抖动。 “啊!”高大女人因自己轻率的失败而感到难为 情,用年轻男子豁达的声音打了个招呼。那感觉挺好 。 “啊!”鸟急忙微笑着,用略有些嘶哑、也是他 给人造成“鸟”的印象特征之一的尖声回应。 男娼的高跟鞋来了个原地半回转,鸟目送他心情 舒畅地转身远去,然后走向相反的方向。鸟穿过狭窄 的小巷,小心翼翼地越过东京都电车公司的电车来往 穿行的柏油路。鸟时常表现出这种痉挛般神经过敏似 的谨慎,也让人联想起胆怯的小鸟。“鸟”这个绰号 对他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刚才那家伙看到我对着橱窗玻璃顾影自怜,又像 在等人的样子,就误把我当作性倒错者了。鸟想,这 是有损我名誉的误解!但当他转过身以后,男娼立刻 意识到看错了人,他的名誉也就恢复了。因此,鸟现 在只是很有兴致地体味着一种滑稽感。说一声“啊” ,不正是那一时刻合适的招呼么?那家伙无疑是个相 当有理性的人。鸟突然对那个扮成女人的年轻男子产 生了一种友好的感情。今天晚上,这个年轻人能够顺 利地发现性倒错者,并勾引成功吗?也许我应该鼓起 勇气跟着他走?如果我跟那男娼走进一个莫名其妙的 角落会怎么样呢?鸟这样想象着,穿过柏油马路,走 进一条鳞次栉比地排满小酒馆和快餐店的繁华街道。 那个男子和我,大概会像兄弟一样赤裸地躺在一起亲 切交谈吧?我之所以也要赤身裸体,是为了让他觉得 更自由舒畅一些。我也许会毫不隐瞒地袒露妻子正在 临产的事,还会告诉他,我很早以前就计划去非洲旅 行,并打算回来后出版一本历险记《非洲的天空》, 这些近乎匪夷所思的梦想。随后,我还会跟他说,一 旦孩子生下来,我被关进家庭的牢笼里(事实上结婚 以后,我已经被关进牢笼,但似乎牢笼的盖子还开着 。而生下来的孩子将会把盖子盖得严严实实),我独 自一人的非洲之旅就会彻底告吹。那个男人一定会理 解我,把威胁我的神经衰弱的种子一粒一粒地细心收 拾起来。为什么呢?因为这位忠实自己扭曲的内心, 以至于女装打扮上街寻找性倒错同伴的青年,对深深 植根于无意识底层的不安与恐惧,应该有着敏锐善感 的眼睛、耳朵和心灵。 明天一早,也许我会和他一边听着广播新闻,一 边面对面地刮胡子,共用一瓶剃须膏。那家伙虽然年 纪还轻,但胡须似乎很浓。想到这里,鸟切断了自己 天马行空的幻想,微微笑了起来。即使不能一起过夜 ,总该喊他一起去喝一杯。鸟走在两旁满是整洁而又 便宜的小酒馆的街道上,挤在喧闹嘈杂且有几个醉汉 混杂其间的人群里,他觉得喉咙很干,即使独自一人 ,也想去喝一杯。鸟灵活敏捷地转动瘦长的脖子,在 街道两侧的酒店里寻找目标。然而事实上,他并不打 算走进任何一家酒店。如果他满身酒气赶到妻子和婴 儿身旁,岳母会做出什么反应?鸟不想让岳母,更不 想让岳父再一次看到自己沉湎于酒精的模样。岳父退 休以前一直在鸟就读的那所公立大学的英文系当主任 教授,现在在一家私立大学讲课。鸟年纪轻轻就得到 了预备学校英语教师的职位,与其说是自己运气好, 不如说是岳父的恩赐。鸟很爱岳父,同时又怀着一丝 畏惧。他是鸟所遇到的老人中有分量的存在,鸟不想 令他再度失望。 鸟是在二十五岁那年的五月结的婚,那年夏天, 整整有四周时间,他连续不断地嗜饮威士忌。突然之 间,他开始漂流在酒精的海洋里。他是烂醉如泥的鲁 滨孙。鸟放弃了一个研究生所有的义务,打工和学习 等都通通置之脑后。夜晚自不必说,甚至大白天,也 躲在兼做厨房的客厅里听唱片,喝威士忌。而今回首 往事,鸟觉得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自己除了喝威士 忌、听音乐就是沉醉不醒,几乎形同死人。四个星期 以后,他从持续了七百个小时苦涩的酒醉里苏醒,看 到凄惨醒来的自己如同经历了纷飞战火的城市那样荒 芜颓败。作为仅剩下一丝复活希望的精神异常者,鸟 不仅需要重新开拓心灵的旷野,还必须重新开拓与自 己相关的外部旷野。 鸟向研究生院递交了退学申请,请岳父帮忙找到 了预备学校教师的工作。两年以后的今天,他正面临 着妻子的分娩。有着如此经历的鸟,如果再一次被酒 精污染了血液,出现在妻子的病室里,毫无疑问,岳 母会带着她的女儿和外孙拼死逃走。 鸟也时刻警惕着自己内心里残存的微弱却根深蒂 固的对酒精的向往。自从经历过那整整四个星期的威 士忌地狱之后,他不断地诘问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连 续沉醉七百个小时,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确切的理由 。搞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陷入威士忌的深渊,突然 间旧态重萌的危险便时时存在。只要鸟还没有弄清楚 那四个星期生活的真正意义,也就没有真正掌握防止 自己重陷凄惨的手段。 在让鸟着迷的有关非洲的书籍里,在一本探险史 上他读到过这样一节:“所有的探险家都毫无例外地 提到过的,村民们的酗酒闹事的习俗,现在仍然保留 ,这表明在这个迄今仍然美丽的国度里生活仍旧有所 欠缺,无法被满足的根本性的欲望驱使人们走向绝望 的自暴自弃。”虽然这段话叙说的是生活在苏丹荒野 上的部落村民,但鸟读了以后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回 避,不去彻底思考那些存在于自己生活内部的欠缺和 根本性的不满。然而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的, 所以鸟现在仍然深怀戒心地拒绝各种酒精饮料。 鸟走到位于放射状繁华街道中心深处的广场。广 场正面大剧场上的电光表正好指到七点,是打电话给 医院里的岳母询问产妇是否平安的时间。从午后三点 开始,他每隔一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鸟扫视了一下 四周,广场周围有好多台公用电话,但都被人占着。 鸟感到焦躁不安,这与其说是想急于了解妻子的分娩 情况,不如说是担心守候在住院患者专用电话机前等 候自己电话的岳母的情绪。自从女儿住进那所医院, 岳母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在那里受到了侮辱性的待遇 。如果医院里那台患者专用电话正巧被别的病人家属 占用着就好了,鸟可怜巴巴地这样期待着。随后,他 沿着刚才的街道往回走,在小酒店、茶店、年糕豆汤 店、中华拉面馆、炸猪排店、洋货店等店铺间选择。 只要走进某一家,总有办法借到电话。但鸟想尽量避 开酒店,再说饭也早吃过了,还是去买点胃药什么的 吧? 鸟边走边找药店,来到一个面向十字路口造型奇 异的店铺前。这个店铺的屋檐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彩 色广告板,上面画着一个手持短枪摆出扳机待发身姿 的牛仔。鸟看到在牛仔带马刺的长靴踏在印第安人的 头颅上,写着“GunCorner”(枪支柜台)的字样。 店内纸制的万国国旗和黄黄绿绿的饰带下面,摆着一 排色彩艳丽的箱型器械,一些远比鸟年轻的家伙川流 不息。鸟透过贴着红蓝胶带的玻璃窗往店里张望,看 到对面的角落里放着一台红色电话。 鸟从吼着过时的摇滚乐的投币留声机和可口可乐 的自动售货机中间穿过,走进板条上粘着干泥的店内 。突然,耳底感到鞭炮似的轰鸣。店里满是电子游戏 机、飞盘,还有用来复枪瞄射放在箱子里的风景模型 的游戏机(在小模型的林荫里,茶色的鹿、白色的兔 子和绿色的大青蛙,载在小传送带上不停地转动。鸟 从旁边走过时,一个被一群兴高采烈的女友围住的高 中生刚好击中了一只青蛙,机器前的分数显示器加上 了五分),以及围绕着这些机器的一群群十七八岁的 年轻人。鸟像走迷宫似的艰难地穿过人群,终于走到 电话机旁。鸟塞进硬币,拨动已经能背诵下来的医院 电话号码。他的一只耳朵听到远方传来电话铃声,另 一只耳朵则灌满了摇滚乐和犹如无数只螃蟹爬行似的 脚步声。那是沉迷于游戏玩具里的青年们手套般柔软 的意大利式皮鞋踩在起毛的地板上摩擦出的声响。岳 母可能会对这嘈杂声感到疑惑不解吧?在解释为什么 电话打晚了的同时,是不是还应该说明一下这些噪音 ? 电话铃声响过四遍以后,声音比鸟的妻子还年轻 的岳母听了电话。鸟终于什么都没解释,立刻就打听 妻子的情况。 “没呢,还没生呢。她疼得要死要活,但还没生 ,还没生。” 鸟一时语塞,凝视着胶木话筒上那数十个蚁穴, 话筒表面像缀满黑色星星的夜空,随着鸟的呼吸时阴 时晴。 “那么,八点钟我再打电话。再见。”停顿了一 分钟后,鸟回答道。然后放下话筒,叹了口气。 P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