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人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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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罪与罚(精)/名著名译丛书
ISBN: 9787020115822
朱海观(1908--1985),安徽寿县人,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译著有《老人与海》(海明威著)、《苏联文艺论集》(法捷耶夫等著)、《卡腊一布迦日海湾》(帕乌斯托夫斯基著)等。 王汶(1922-2010),著名俄语翻译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天津作家协会译审,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代表译作有《森林报》《罪与罚》《人和自然》等。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十九世纪群星灿烂的俄国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明星,与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齐名,是俄国文学的卓越代表。 他生于医生家庭,自幼喜爱文学,遵父愿入大学学工程,但毕业后不久即弃工从文。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思潮影响下,他醉心于空想社会主义,参加了彼得堡进步知识分子组织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革命活动。一八四九至一八五九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沙皇政府逮捕并流放西伯利亚。 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走过的是一条极为艰辛、复杂的生活与创作道路,是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如果说托尔斯泰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主要作品有《穷人》(1846)、《白夜》(1848)、《脆弱的心》(1848)、《被侮辱与被损害的》(1861)、《死屋手记》(1861)、《罪与罚》(1866)、《白痴》(1869)、《群魔》(1872)和《卡拉马佐夫兄弟》(1880)等。
七月初,时当酷暑,傍晚,有个年轻人从他向C 巷二房东租来的一间小屋里走出来,慢慢地、犹豫不 决似地朝K桥方向走去。 他平安无事地避免了在楼梯上碰见他的女房东。 他那间小屋,在一座五层高楼的屋顶下面,与其说像 个住人的屋子,倒不如说像个衣柜。他向女房东租用 这间小屋是兼包饭和包括女仆照料的。女房东住在楼 下的单人房里,每次他出去,都得打她的厨房门口经 过,厨房的门朝着楼梯,几乎总是大敞着的。每当那 个年轻人路过,他就会产生一种痛苦而又胆怯的感觉 ,使他羞愧得皱起眉头。他欠了女房东一身的债,所 以深怕遇见她。 这倒不是因为他胆小和逆来顺受惯了,甚至完全 相反;但是,从某一个时期起,他就处在烦躁不安的 紧张状态,像是犯了疑心病。他一直在苦思冥想,过 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仅怕见女房东,甚至怕见任何 人。他被穷困压得透不过气来,可是最近,就连窘迫 的境遇也不再成为他的负担了。他已不再去做他日常 需要做的事情,也不愿去做那些事情了。实际上他一 点也不怕女房东,不管她怎样蓄意跟他作对。但是, 与其被拦在楼梯上听那些与他毫不相干的婆婆妈妈的 废话,被她纠缠着逼债,恫吓,埋怨,自己又不得不 想方设法来支吾搪塞,道歉,说谎,那么,倒不如像 一只猫似的悄悄溜下楼去,不让任何人看见的好。 然而,这一次出来的时候,他那种害怕碰见女债 主的心情,使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想去干那样一件事,却又害怕这些无聊小事 !”他想,脸上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哼……对啦 ……人可以主宰一切,可是一胆小,就什么事都做不 成……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真想知道,人最害 怕的是什么?他们最害怕的是迈出新的一步,讲出自 己的新见解……可是我空话说得太多了。正因为我尽 说空话,所以我才什么事也不做。然而,也许,正因 为我什么事也不做,所以我才尽说空话。最近这一个 月来,我养成了说废话的习惯,一连好多天躺在墙角 里,想着一些……荒诞不经的事情。我现在为什么要 去那儿呢?我真的能够做那件事情吗?那件事很严肃 吗?才不呢!这不过是异想天开,自己给自己寻开心 罢了;儿戏。对,也许只是个儿戏!” 街上热得可怕:加上闷人的空气,杂沓的人群, 到处是石灰,脚手架,砖瓦,灰尘,以及每一个不能 在乡间租别墅住的彼得堡人都十分熟悉的、夏天特有 的臭味——所有这一切一齐向这个年轻人袭来,对他 本来已经不正常的神经产生了极为不良的影响。从城 里这一带特别多的小酒馆里飘出的使人难受的臭气, 以及虽然在工作日也会不断遇到的那些醉汉,给这幅 画面又平添了一层令人作呕的阴郁色彩。霎时间,在 这年轻人清癯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其厌恶的神情。顺 便说一句,他长得非常俊美,有一双美丽乌黑的眼睛 和一头深褐色头发,身材在中等以上,细瘦而匀称。 但是很快他就仿佛陷入沉思,说得更正确些,仿佛陷 入一种出神状态。他信步走去,对于身边的一切不但 视而不见,甚至不愿去理会它们。由于他自己刚刚才 承认的那种独自的习惯,他嘴里不时地在咕哝着什么 。这会儿他自己也意识到他的思想有时候是混乱的, 他的身体很弱,两天来,他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 他穿得很破,甚至穿惯了破烂衣衫的人也羞于穿 他这样一身衣服在大白天上街。然而在城市的这一带 ,穿什么衣服是不会引起人们惊讶的。因为这是在干 草市场附近,有许多人所共知的茶坊酒肆,同时聚居 在彼得堡邻近中心区这些大街小巷里的,多半是些小 贩和工人,所以人群杂沓,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 即使是很怪异的人,在这儿也不足为奇。可是因为这 个年轻人的心里郁积了那么多的怨恨与轻蔑,所以尽 管他有时也像年轻人一样最怕人家议论,但他在大街 上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衣衫褴褛。当然,当他遇到有 些熟人或老同学的时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向 不乐意见到他们……然而在这当儿,一个醉汉不知道 什么缘故,坐在一辆由一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大车上被 拖到什么地方去,在他走过时,突然向他大喝一声: “喂,你这个戴德国帽的!”他用手指着他,大声吼 道。这时,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慌忙抓住自己的帽 子。这是从齐默曼帽店买来的一顶圆形高筒帽,已经 破旧不堪,因为年久而变色,上面尽是破洞和污迹, 连帽边也没有,七扭八歪地弯向一边,难看极了。不 过他感到的不是羞愧,完全是另外一种感情,甚至很 像恐惧。 “我早就料到了!”他惶惑不安地咕哝说,“我 早就这样想过!再糟糕不过了!像这样一桩蠢事,这 样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会把全部计划都给破坏掉的 !是的,帽子太显眼了……因为可笑,所以才显眼, 穿了这身破衣服,一定得戴一顶便帽,随便哪一种旧 的扁平帽子,而不是戴这种不像样的东西。没有人戴 这种帽子的,这顶帽子,在一俄里以外就会被人看见 ,会被人记住的。麻烦就在这儿。问题就出在人们会 记住它,这可是一件罪证。干这种勾当,一个人越不 叫人注意就越好。小事,小事最要紧!整个事情常常 是被这些小事毁掉的……” 他不需要走很远;他甚至知道离他公寓的大门有 多少步:正好七百三十步。有一次他想得出神的时候 曾经数过。当时他并不相信这些幻想,只不过用那种 荒唐而又诱人的鲁莽行为来刺激一下自己罢了。而现 在,一个月以后,他已经开始以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 些幻想了,尽管他在独白的时候嘲笑自己的软弱无能 和优柔寡断,可是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习惯把这种“荒 唐的”幻想当做一件正在付诸实施的事情了,虽然他 还不相信自己能够办得到。他现在甚至要去对自己所 从事的事业作一番试探,因此他越往前走,心里也就 越忐忑不安起来。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