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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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上尉的女儿
ISBN: 9787521225945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 (1799-1837),俄国伟大诗人、小说家,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主要代表人物,被誉为“俄国文学之父”、“俄国诗歌的太阳”。他在诗歌、小说、戏剧乃至童话等领域给俄罗斯文学提供了典范,被高尔基誉为“一切开端的开端 ”。普希金的作品除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歌以外,主要还有长篇小说《上尉的女儿》,短篇小说集《别尔金小说集》,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等。一八三七年,普希金因决斗负伤而死。 译者: 力冈(1926年﹣1997年2月),本名王桂荣,山东广饶人,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任安徽师范大学外语系教授,是著名俄国文学翻译家。作为译者,力冈先生译作颇丰,翻译了《静静的顿河》《日瓦戈医生》《风雨人生》《安娜·卡列尼娜》等二十余部文学作品,近七百万字,为我国文学翻译事业做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
第一章?近卫军中士 “他要是进近卫军,明天就是上尉。” “那不应该;要让他到行伍中当当兵。” “说得好!就让他受点儿折腾…… 不过,他的父亲是什么人?” ——克尼亚什宁 我父亲安得列·彼得罗维奇·格里尼约夫年轻时在米宁赫伯爵麾下服役,17××年以中校衔退伍。从那时起,他就在自己的辛比尔村住下来,在那里娶了当地一个穷贵族的女儿阿芙道济娅·瓦西里耶芙娜·尤为妻。我们兄弟姐妹总共有九个。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承蒙我家近亲近卫军少校B公爵的关照,被编入谢苗诺夫团,成为一名中士。万一不幸母亲生下一个女儿,那父亲只要到有关的部门去说明一下这个不曾出现的中士已死,也就行了。我算是休假,直到学业期满。那时候我们受教育和现在不同。从五岁起,就把我交给了马夫萨维里奇,因为他不喝酒,就让他照管我。在他的照管下,我十二岁学会读书识字,并且能准确地判断狗的特性。就在这时候,父亲给我雇了一个法国人鲍普勒先生,他是跟我们从莫斯科订购的一年食用的葡萄酒和橄榄油一道来的。他一来,萨维里奇很不高兴。“感谢上帝,这孩子梳洗吃饭都有人照应得好好的了,”他嘀咕说,“干吗乱花钱雇一个外国佬,好像自家人都不行了!” 鲍普勒在他们国内是个理发师,后来在普鲁士当过兵,然后就到俄国来当教师,虽然他还不怎么明白当教师是怎样一回事儿。他是一个大好人,但是却非常轻浮放荡。他的最大毛病是迷恋女色;常常因为多情被人家赶走,因此整日价唉声叹气。此外,他也(照他的说法)不和酒瓶作对,也就是(照俄国人的说法)喜欢多喝几杯。但是因为在我家午餐时才上葡萄酒,而且每人只给小杯,斟酒时还常常把教师漏掉,这样一来,我那位鲍普勒很快就习惯了俄国的果子酒,甚至认为这比他们法国的葡萄酒好,对于胃更是好得不得了。我们很快就要好起来。虽然按照合同他应该教我法语、德语和各门功课,可是他觉得还不如匆匆跟我胡乱学几句俄语,然后就各干各的事情。我们过得亲亲热热的。我再不希望有别的老师了。可是不久命运就把我们拆散了,是因为这样一回事儿: 麻脸的胖洗衣女仆帕拉什卡和独眼的挤奶女仆阿库利卡有一天约好了同时跪倒在我母亲面前,一面责怪自己经不住诱惑,一面哭诉法国先生利用她们年轻无知勾引她们。母亲很看重这事儿,就告诉了父亲。父亲立即查处。他当即吩咐把法国流氓叫来。仆人报告说,法国先生在给我上课。父亲就朝我房里走来。这时鲍普勒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正在忙活着。应当交代一件事:家人从莫斯科给我买来了一张地图。地图挂在墙上,一点用处也没有。这地图纸又大又好,我早就看中了。我打定主意用这地图做个风筝,就趁鲍普勒睡觉的机会动手了。父亲进门的时候,我正在把一条韧皮尾巴往好望角上安。父亲一看到我做的地理功课,揪了揪我的耳朵,然后就朝鲍普勒奔去,很不客气地把他叫醒,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鲍普勒慌乱中就想爬起来,却爬不起来;这个倒霉的法国人醉得跟死人一样了。这点那点,归结为一点。父亲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推出门外,当天就把他赶走了,这使萨维里奇说不出的高兴。我受的教育到此也就结束了。 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放放鸽子,和仆人的孩子们做做游戏。就这样我过了十六岁。这时我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秋季里有一天,母亲在客厅里熬蜜果酱,我舔着嘴唇,望着沸腾的泡沫。父亲在窗前阅读他年年都收到的《皇家年鉴》。这本书总是对他有极大的影响:他从来不是平心静气地读,一读起来,就要大动肝火。母亲对他的秉性和习气了解得十分透彻,总是尽可能把这本倒霉的书藏得远远的,所以父亲有时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这本《皇家年鉴》。可是,他一旦找到了,就会一连几个钟头不放手。这一天,他就是在读《皇家年鉴》,不时地耸耸肩膀,还小声嘟哝着:“陆军中将哩!……当年他在我的连里还是一名中士呢!……还得了两颗俄罗斯勋章哩!……这才有多久呀……”终于父亲把年鉴扔到沙发上,沉思起来,这样的沉思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然,他转身问母亲:“阿芙道济娅·瓦西里耶芙娜,彼得这孩子几岁啦?” “哦,虚岁十七了,”母亲回答说,“彼得这孩子是在娜斯塔霞·盖拉西莫芙娜姑姑瞎了一只眼那年生的,那时候还……” “好啦,”父亲打断她的话说,“该让他去当兵了。不能让他天天在丫头们房里钻来钻去,天天爬鸽子笼了。” 母亲一想到我很快就要离开她,吓愣了,她手里的勺子掉到锅子里,眼泪扑簌簌从脸上往下流。我却相反,说不出有多么高兴。我一想到当兵服役,立刻联想到的是自由自在,是彼得堡生活的快乐。我想象自己成了一名近卫军军官,在我心目中,这是人类幸福的顶峰。 父亲既不喜欢改变主意,也不喜欢拖着不办。我出门的日子一下子就定下来。在我动身的前一天,父亲说要写一封信让带给未来的长官,吩咐把笔和纸拿来。 “安得列·彼得罗维奇,”母亲说,“你别忘了,也替我向B公爵问候,就说我希望他多多关照我家彼得。” “你胡扯什么!”父亲皱着眉头回答说,“我干吗要给B公爵写信?” “你不是说要写信给彼得的长官吗?” “是啊,那又怎么样?” “彼得的长官就是B公爵嘛。彼得本来就是登记在谢苗诺夫团里的呀。” “登记是登记!我才不管他登记不登记哩!我家彼得不去彼得堡。在彼得堡服役,他能学到什么?只能学会挥霍和浪荡。休想!还是让他到行伍里去干干,吃点苦,闻闻火药味,去当当兵,而不是当二流子。在近卫军里登记过呢!他的证件在哪里?你拿给我看看!” 我的证件和我洗礼时穿的小褂一起放在她的小匣子里,母亲找出来,用打颤的手递给父亲。父亲仔细看了看,放到面前的桌上,就写起信来。 我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心里七上八下:要是不让我去彼得堡,又让我到哪里去呢?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爸爸那支移动得相当慢的笔。终于他写完了,把信和证件装到一个信封里,摘下眼镜,把我叫到跟前,说:“你把这封信带给安得列·卡尔洛维奇·P.,他是我的老同事和老朋友。你到奥伦堡去,就在他麾下当兵。” 就这样,我的一切憧憬全成了泡影!不是要到彼得堡去过快活日子,而是要到荒凉而遥远的地方去过枯燥乏味的生活。一分钟之前我还欢天喜地地想象着的服役,一下子成了无法忍受的灾难。但是,没有什么好争辩的。第二天早晨,一辆带篷的旅行马车来到台阶前;仆人把我的箱子和带茶具的食品箱子装上去,又装上一包包的白面包和馅饼,这是家里人溺爱的最后标志。父母亲给我祝了福。父亲对我说:“再见吧,彼得。你向谁宣誓,就竭诚为谁效力;要服从长官;不要逢迎讨好;遇事不强求,也不推诿;要记住一句老话:爱惜衣裳须趁新,爱惜名声须趁小。”母亲含着泪水一再叮咛我爱护自己的身体,叮嘱萨维里奇好好照应孩子。给我穿上兔皮袄,外面又穿上狐皮大衣。我流着眼泪和萨维里奇一起上了马车,就动身了。 我们当天夜里就来到辛比尔斯克,要在这里停留一昼夜,买一些必需的东西,这也是向萨维里奇交代过的。我在一家旅店里住下来。萨维里奇一早就出去买东西。从窗口看那条肮脏的小胡同看腻了,我就到各个房间里去走走。走进弹子房,我看到一位高高的先生,三十五岁光景,长长的黑胡子,穿着晨衣,手拿球杆,嘴里叼着烟斗。他在和记分员打台球,记分员赢了可以喝一杯伏特加,输了就得从球台下面爬过去。我看他们玩起来。越玩下去,记分员爬的次数越多,直到最后他在球台下面爬不动了才罢休。那位先生像致悼词似的说了几句挖苦话,就邀我和他一起打。我因为不会打,就谢绝了。看样子,他觉得这很奇怪。他看了看我,似乎流露出很可惜的意味;不过我们就聊了起来。我得知,他叫伊凡·伊凡诺维奇·祖林,是骠骑兵团的一名上尉,在辛比尔斯克招募新兵,住在这家旅店里。祖林请我和他一起吃顿饭,就像在军营里一样,有什么吃什么。我很痛快地答应了。我们就坐下来吃饭。祖林喝得很多,也劝我多喝,说是应该习惯军队生活。他给我讲了一些军队里的笑话,使我差点儿笑破肚皮。等我们离开饭桌的时候,已经成为好朋友了。这时他自动提出要教我打台球。“这在我们当兵的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他说,“比如,你随军来到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儿好干呢?要知道,并不是天天有犹太佬可打。只能到旅店里去打打台球,因此,必须学会打台球!”我听信了这话,就很带劲儿地学了起来。祖林大声给我打气,对于我的飞快进步一再表示赞赏,而且在学着打了几局之后,他就提议和我赌钱,每次赌一个戈比,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不空打,据他说,空打是最坏的习惯。我也同意了这一点。于是祖林就吩咐把潘趣酒拿来,劝我尝尝,并且一再地说,我应该习惯习惯军人生活;不喝潘趣酒,算什么军人!我也听从了他这话。同时我们一直在打着台球。我喝酒越多,胆子越大。我的球老是飞出界外;我发火,骂记分员,天知道他是怎样记分的,我下的赌注越来越大,一句话,我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没有了管束的孩子。而且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祖林看了看表,把球杆放下,就对我声明说,我输了一百卢布。这使我有些发慌。我的钱都在萨维里奇手里。我表示歉意。祖林打断我的话说:“得了吧!不过也不用着急。我倒是可以等一等,现在咱们就到阿林努什卡那儿去吧。” 有什么可说的呢?这天下午我像上午一样过得无拘无束。我们在阿林努什卡那儿吃的晚饭。祖林不住地给我斟酒,一再地说,应该习惯习惯军人生活。吃完了饭,我两腿站都站不住了;半夜里,祖林用车把我送回旅店。 萨维里奇在大门口迎住我们。他一看到我这种热心军务的明显特征,就“啊呀”了一声。“少爷,你这是怎么啦?”他用抱怨的语气说,“你这是在哪儿喝醉的?我的天呀!从来还没有过这种造孽的事呢!”“住嘴,老东西!”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他说,“大概是你自己喝醉了,睡觉去吧……扶我到床上去。” 第二天我醒来,头很疼,模模糊糊回想起昨天的事情。萨维里奇端茶走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彼得·安得列伊奇,”他摇着头对我说,“你现在就过起花天酒地的日子,太早了。你像谁呀?你父亲、你祖父都不是酒徒;你母亲更不用说了:她除了克瓦斯,什么也不喝。这一切都怪谁?就怪那个该死的法国先生。他动不动就跑去找安季皮耶芙娜:‘太太,热乌普里,伏特加。’这就是你热乌普里!不用说,就是那个狗崽子教唆的好事。偏偏要雇一个异教徒来照料孩子,好像自己府上的人都不顶用了!” 我很不好意思,就扭过脸去,并且对他说:“你去吧,萨维里奇;我不要茶。”可是,萨维里奇一旦数落起来,就很难叫他停住。“你瞧,彼得·安得列伊奇,喝酒有什么好处。又头疼,又倒胃口。人一喝上酒,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你就喝点儿掺蜂蜜的腌黄瓜汁儿吧,不过最好还是喝半杯露酒解解酒。好不好?”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男孩子走进来,交给我一张祖林写的便条。我打开便条,看到上面写的是: 亲爱的彼得·安得列伊奇,请将昨天你输给我的一百卢布交给我的小厮带回。我急需用钱。 随时听候吩咐的 伊凡·祖林 没有办法。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对萨维里奇,因为他又照管我的钱财、衣物,又照管我的种种事务,吩咐他拿出一百卢布交给这小厮。“怎么啦!为什么呀?”萨维里奇吃惊地问道。“是我欠他的,”我尽可能冷淡地回答说。“你欠他的!”越发吃惊的萨维里奇顶撞说:“少爷,你什么时候借过他的债?这事儿有点不对头。你想怎样就怎样好啦,少爷,钱我可是不给。” 我心想,要是在这关键时刻拗不过这个倔老头子,那以后我就休想摆脱他的管束了,于是我高傲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钱是我的。我输了钱,因为我高兴输。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萨维里奇听了我的话,十分吃惊,举起两手一拍,就站在那儿愣住了。“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我怒喝道。萨维里奇哭了起来。“彼得·安得列伊奇,我的爷呀,”他用打哆嗦的声音说,“不要让我伤心吧。我的好少爷呀!你就听我老头子的话:给那个强盗写个字条,就说你是闹着玩的,我们没有这么多闲钱。一百卢布呢!我的上帝呀!就说父母从来不准你赌博,除非赌赌核桃……”“别胡说了,”我厉声打断他的话说,“把钱拿来,不然我掐着脖子把你赶出去。” 萨维里奇带着十分痛心的神气看了我一眼,就去拿钱给我还债。我很替这可怜的老头子难过;但我想摆脱他的管束,证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欠祖林的钱付清了。萨维里奇赶紧带我离开这家倒霉的旅店。他走来告诉我,车马已经备好。我就带着良心有愧和无言的悔恨心情离开了辛比尔斯克,没有向我那位老师告别,也不想今后什么时候再和他见面。 ?《上尉的女儿》是俄罗斯优秀的一部叙事作品。 ——果戈理 《上尉的女儿》是散文体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是普希金整个创作的压卷之作。 ——别林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