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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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昨天唐烽给自己买了一块劳力士表。前天他告诉一个 叫“蓝帽子”的网友他快过生日了，蓝帽子立即用键盘给 他发送了一朵玫瑰花。玫瑰花虽然是假的，但红得很逼真 ，像血。 他把劳力士表郑重其事地戴在左手手腕上，然后站在 穿衣镜前，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嘴角努力向上 弯曲，上下唇裂开，两排牙齿坦荡荡展露，舌尖在牙齿中 间鬼鬼祟祟，如跳蹿的喑哑火苗。 “生日快乐！”他用双眼瞪向镜子。 然后他把左手抬起，以便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瞧见时间 。时间正赤裸裸地挂在他的手腕上。 他选了一套新的西装穿上，没系领带，裤脚很短，据 说这是韩国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出门。这个时候太阳正旺，刺到他的眼睛，他想躲闪 ，没地方躲。昨晚他喝多了，把车子留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昨晚从酒吧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刚认识的女人， 他们打的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开房。半夜也不知道几点的 时候他突然醒了，就自己回家了，把那个女的留在酒店里 。他后晦没有在离开前看一眼她的脸，那样或许就能记住 她的长相，这样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算熟人了。他希望他 的性器官能绕开所有的熟人，他希望自己跟熟人之间建立 一种纯粹的礼貌关系。他更愿意跟陌生人在一起，对于刚 认识的人，他要么记不住他们的名字，要么记不住他们的 长相。所以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往往还是他的“陌生人” ，但是这些“陌生人”有时候记性很不错，就会破坏唐烽 苦心营造的独特生活氛围。 由于平时出门总是开车，唐烽已经不太习惯迈动双腿 走路了，而且是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说是人潮涌动， 其实他更愿意用“人头涌动”这个词，因为他这样走着， 看到的无非是与他同方向的各种后脑勺，和与他逆方向的 各种面目模糊。 他微仰着头，右手不自然地放进裤子口袋里，摸到一 个小盒子，从形状上初步判断是避孕套。这套西装是新买 的，谁放进去的？帮他定制西服的人是他的胖子助理，只 有他了，他可真他妈的敬业。 街上人真是多啊，一个个神色慌里慌张的，不知道都 要去哪里。他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仍然挂在他的手腕上， 但他只看到表针在动，动了就好。无所谓时间。 迎面走来一个女的，鬈发、窄长脸，高跟鞋敲打着地 面，身子随着叮叮声有节奏地一扭一扭。越走越近了，他 发现她在朝他笑。他脑子一转，昨晚和他开房的不会就是 她吧？仔细想想，昨晚那个好像也是鬈发、窄长脸。可能 是，大概就是吧，她的笑容均衡持续地洒向前方，女人在 阳光下大大方方地向前迈步。唐烽却大方不起来，他好像 一个在运动场上突然听到一声来路不明口哨声的运动员， 不知道此时该立正，还是该稍息。她一直走，越来越近， 她是谁，她比谁陌生，越来越熟悉，谁是她，谁比她熟悉 ，他就要想起她了，越来越想起了，直到她从他身边一扭 一扭地、旁若无人地经辽。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