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历经沧桑

我们曾历经沧桑
作者: 邢小群
出版社: 浙江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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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213051166

作者简介

邢小群,知名学者,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授。近年来致力于口述历史的工作。著有《才子郭沫若》、《丁玲与文学研究所的兴衰》、《往事回声》、《凝望夕阳》等。

内容简介

我的老家在陕西临潼县离县城很远的双泉村,赵姓。爷爷那一 辈,在村里是个大家族。爷爷、叔伯爷爷都住在一起。我离开这个家 的时候还在母亲怀里,十来岁时回乡去看,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 那里是一处大庄园,并不和村里人集聚而住,距离村子大约还 有一里半路。庄园的院子很大,有很深的院池,里面是一片片石榴、 月季、玫瑰、刺梅、木槿。陕西以及甘肃那边有养玫瑰花的传统,可 能是气候很适宜这些花的生长。特别是沐浴了春风、雨露,花儿们纷 纷睁开了眼睛,能从春天开到秋天。花池中有排雨水的小渠道,花 池四面是很高的台子,台子上,在房檐下,醒目地立着一排很粗的 木柱子,柱子后面就是房子了,那的人称房子为厦子。院池三面是 屋,记得当时的房屋满眼望去都是砖雕和木雕,那些雕着松菊竹梅、 喜鹊登枝一类的镂空的门窗与房屋融为一体,透着一种雍容和精致的 生活气韵。现在人们见到这些砖雕和木雕,恐怕要当工艺品收藏了。 我奇怪,我们家镂空的门和南方的那种窄条型门很像,到了夏天,为 了通风,一对一对地并在一起开着,过堂风穿过,院内屋里又连成了 一体。为什么会有南方的建筑装饰,我不清楚。所不同的是,冬天为 了暖和,那些镂空的门窗都糊上了高丽纸(一种白的土纸),这样一 来,那些窗雕门雕更是醒目。这大院最里面中间的一排房屋住着一家 之主——我的爷爷奶奶。我爷爷这一房的儿孙辈,也就是我父亲和叔 叔两家住在东厢房的一排房间;叔伯爷爷和他们的儿孙住在西厢房的 一排房间。庭院后面不远处,有油房、弹花库,马厩、车库,门前有 水井、水车,完全自给自足,无所不有。记忆中水井边是“水车嚯 嚯,马蹄嘚嘚,井水湍流在铺满陈年青苔的木槽”。上小学时,我回 过几次老家。院子的大门很厚,镶有大铁钉,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块儿 推,才能推动,大门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很好听。每当’ 我回忆乡村那种特有的宁静天籁时,耳边老响起那座大门像唱歌一样 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安静、祥和,老让我想到生活中的 一种永恒。后来我到了延安,延安整风后,联政主任肖向荣对我说: “根据陕西省委对你们家的调查,你爷爷是个举人。农村人大多不识 字,出了个举人,还不得记载下来。” 现在想来,那时的老家是处在较典型的自然经济状态中。我还没 记事时,这个家已开始败落。我爷爷奶奶一过世,叔伯爷爷们赌博, 分了家,输了牲口房产,大家庭就解体了。 我外婆家离我家有三四里路,也是种地的农民。有识字的人,但 上的学都不多。小时候去外婆家,门很高,两边还有楹联:“耕读传 家久,诗书继世长。”外婆家的人肤色白,鼻梁高,眼睛也不很黑。 我外祖父告诉我,我的曾外祖父那辈人是从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的。走到这个地方时有30多个人,不知道咋弄的,都有了地(买的? 自己开的?),就形成了这个自然的小村子。西方那个很远很远的地 方究竟是什么地方,他没有说。母亲曾对我说,她的曾祖父长得多么 排场:脸特别白,黄胡子,蓝眼睛。印象中,我的舅舅们也都是高 鼻子、深眼窝。还记得,那个村子里曾有个礼拜寺,在很高很高的台 上。回回闹乱时,烧毁了。外祖父一家人不是回民,但信教,可能是 伊斯兰教的一支。记得小时候我还时常去礼拜寺废墟玩耍,夏天人们 坐在断残了的石柱基座上乘凉聊天,冬天去晒太阳。 我母亲说的话,很多词汇我不会说,但听多了也能听懂。比如, 她说:“客立玛察!”就是让我快点。她说话时的用词,和我祖父家 的人很不一样。 (手记:陕甘一带,古代打仗、争土屯地,自古是民族融合的地 域。灰娃母亲的家庭可能是非中原民族的后裔。这种被统称“胡人” 的血统在灰娃身上也留有痕迹,比如她肤色白皙,鼻梁较高。最初那 30个人的自然村庄,是开发的还是争夺的呢?灰娃自然不知道。她后 来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个举人,举人的眼界怎么越出了陕西的秦岭, 到南方有所步涉?我真想到她的老家看一看,看看那座也许有着南方 文化踪迹的举人庄园。还有,“村西头弹花库和榨油房,荒废了已有 许多年,中古的庞大机轮和弹弓已年久失修”(灰娃的诗)。那里可 能较典型地展示着一种乡绅文化。) 母亲好说自己荣耀的过去,她一生的荣耀就是出嫁时的风光。 她说她出嫁时送嫁的队伍排得很长,抬着陪嫁的嫁妆、吹吹打打的人 流,前面的都到夫家了,后面的还没有出村呢。她说:“到了你们 赵家(她和我们说话时总是用这种口吻),每换一套衣服,就吹吹 打打一阵;一会儿,当吹吹打打又起来时,又要换一套衣服。”早 晨,她起来推开门,看到两只大鹅在门口把守,真是有意思!家人告 诉她:“那是看家的鹅,生人来了它们要用嘴啄人呢!”那天早晨, 撩开门帘,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呵!人家这院子里全是花儿,房前房 后都是花儿!看到这些花儿,心情好愉快,但跟着就紧张起来,因为 全家人都要来看她这新来的媳妇怎么扫院子,怎么端盆子,怎么做早 饭,怎么着装。一招一式都不能出差错,否则一辈子在这个家里抬不 起头来。有时婆家人故意往门后面或犄角旮旯的地方撒点东西,看你 能不能扫到。这个风俗,看起来是使坏,其实是很善意的。起码知道 你哪儿做不周到,以后会教你,毕竟媳妇都太年轻。刚过门媳妇的一 举一动,做活、待人接物、一切习惯都需经受婆家人的检验,得忍受 各种品评,日子很不好过。母亲说,她出嫁算晚的了,过去的女孩儿 十六七岁就出嫁了,她出嫁时已经十八岁。母亲说:“当我做饭时, 要用荤油,有僮子端来;用素油,有僮子端来。从哪儿端来,不知 道,后来才知道,家里有油房,自家做花生油、芝麻油、大豆油吃, 做棉籽油点灯用。”P3-6